《智囊全集》第271章


师爷为难地摇摇头说:“这事不好办啊!”那个儿子又说可以给他增加些银子,再三恳求师爷务必帮忙,师爷这才答应考虑,叫那个儿子三天以后来看看能否想出一个对策。到了第二天,他忽然对那个儿子说:“伙计,想出办法来了,你叫他人都走开,我附耳告诉你。”那个儿子喜出望外,便侧着耳朵凑了上去,只见师爷猛地咬住了他的耳朵,一下子咬下了半个耳廓,连上衣都沾满了鲜血,那个儿子大吃一惊,尖叫了起来。师爷说:“别喊,这就是开脱你的办法。不过你必须好好保存这片耳廓,待审讯时再掏出来。”几天后,在法庭上,那个儿子就辩解说,是他父亲咬他的耳朵,才把门牙扯落的,说着还掏出那片耳廓给审判官看。审判官认为,那个儿子是不可能自己咬掉自己的耳朵,而老人的牙齿本来就不牢固,咬儿子耳朵咬掉了牙齿,合乎情理。就这样,那儿子竟然免于刑事处分。
[评文]
明明是儿子打老子,却被那位可恶的师父故施苦肉计颠倒了是非,使得那小子本应受到刑事处分竟给免掉了,这种诡计真是太可怕了。不过,师爷的主意倒是够新奇。
1005、土豪张
【原文】
北京城外某街,有张姓者,土豪也,能以财致人死力,凡京中无赖皆归之。忽思乞儿一种未收,乃于隙地创土室,招群丐以居,时其缓急而周之。群丐感恩次骨,思一报而无地。久之,先用以征债,债家畏丐嬲,无不立偿者。已而,詗人有营干之事,辄往拜,自请居间;或不从,则密喻群丐嬲之,复阴使人为之画策,谓非张某不解。乃张至,瞋目一呼,群乞骇散。人服其才。
因倩营干,任意笼络,得钱不赀,复以小嫌怒一徽人。其人开质库者,张遣人伪以龙袍数事质银,意似匆遽,嘱云:“有急用,故且不索票,为我姑留外架,晚即来取也。”别使人首之法司,指为违禁,袍尚存架,而籍无质银者姓名,遂不能直,立枷而死。逾年,张坐他事系狱,徽人子讼父冤,尽发其奸状,且大出金钱为费,张亦问立枷,而所取枷,即上年所用以杀徽人者,封识姓名尚存。人或异之,张竟死。[边批:天道不远,巧于示人,然则天更智矣。]
[评议]
丐,废人也,而以智役之,能得其用。彼坐拥如林,而指臂不相运掉者何哉?张之憸狡不足道,乃其才亦有过人者。若虞诩设三科募士,堪作一队长矣。
【译文】
北京城外的一条街上,住着一位张姓土财主,他仗着财力雄厚欺压善良,凡京中的无赖都听他的使唤。
有一天,土财主突然想到,自己手下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就是没有叫化子。于是找了一块空地,盖了一大间土屋,免费供乞丐居住,并且常周济他们衣食,乞丐们对财主感激得不得了,总想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他。
过了一段日子后,土财主要乞丐们帮他讨债,债家一见乞丐们群集家门骚扰,为免麻烦,不得不立刻清偿债款。
不久,财主听说有人想谋官职,就前往那人家中拜访,表示愿意充当中间人,没想到却遭到拒绝,土财主遂暗中要乞丐们前去那人家骚扰,一面又暗派他人前去献计,表示非土财主出面,无法驱赶乞丐。等土财主一到,张大眼睛一声大喝,乞丐们一哄而散,那人不由心生佩服,于是央求土财主为他谋官,至于所需花费任凭开口,财主因此获利不少。
后来土财主与人发生争执,那人在街上开了一家当铺,土财主一面派人故意拿着龙袍前去典押,举止间表现出神色匆忙的神态,叮嘱当铺主人说:“我只是暂时急用需要周转,所以不必开立票据,晚上我就来赎袍,袍子放在外面衣架上就行了。”一面又派人向官府告发,指称这家当铺违法制作龙袍。官府派人一查,袍子还放在衣架上,说是客人当的却又查不到票据存根,也没有登记典押者的姓名,当铺老板百口莫辩,被判戴枷示众,终致于死。
一年多后,土财主因受其他案件牵连下狱,当铺老板的儿子为父申冤,一一列举土财主罪状,并且花钱买通狱卒,结果土财主被判戴枷示众,而所戴的枷竟然正是去年当铺老板受刑时所戴的,上面封条的罪犯姓名还依稀可见,人人传为奇谈。土财主竟也因此而死。
[评议译文]
乞丐本是无用的废人,但这个土财主却能聪明的指使他们办事。土财主的阴险狡诈不足称道,但他确实有过人的智慧。如果他生在三国时代,虞诩招募贤士时,我看这土财主起码可当个队长。
1006、皦生光
【原文】
万历间,皦生光以妖书事论死,京都快之。生光才而狡,往往以术制人为利。有缙绅媚一权贵,求得玉杯为寿,偶询之生光。不三日,生光持杯一双来售,云:“出自中官家,价可百金,只索五十金。”缙绅欣然鬻之,逾数日,忽有厂校束缚二人噪而来,势甚急,视之则生光与中官也,生光蹙额言:“前杯本大内物,中官窃出,今事觉不能讳,唯有速还原物,彼此可保无害。”缙绅大窘。杯已馈去,无可偿,反求计于生光,生光有难色,久之,乃为料理纳贿:“某中官若干,某衙门若干,庶万一可以弥缝。”缙绅不得已,从之,费几及千金,后虽知生光狡计,无如何矣。
【译文】
明朝万历年间,皦生光因著书妖言惑众而判罪处斩,京都人听说,都觉得大快人心。
皦生光生性狡诈,常常诱人落入他所设计的圈套,再要胁谋利。
有一乡绅为巴结朝中权贵,到处访求玉杯,想送给权贵做为寿礼,也曾托过皦生光。三天后,皦生光拿着一对玉杯求售,说这对玉杯来自官府,价值百金,现在只要五十金就行。缙绅很高兴的买下。
没过几天,忽然卒吏匆忙的押着两个吵闹不休的人前来,再仔细瞧,原来是皦生光和一名宦官,皦生光皱着眉头说,前次卖给缙绅的玉杯本是皇宫中宝物,被宦官偷出变卖,现在事机败露,只有物归原处,双方才能平安无事。缙绅大为窘困,玉杯已送权贵无法索回,只好请皦生光想办法,皦生光面带为难色,过了许久才答应帮忙,他建议缙绅出钱贿赂宦官、衙门官员,或者能得以幸免。缙绅不得已,只有答应,于是拿出近千两银子。日后虽明知皦生光借机诈财,但也无可奈何。
1007、永嘉船夫
【原文】
湖中小客货姜于永嘉富人王生,酬直未定,强秤之,客语侵生,生怒,拳其背,仆户限死。生扶救,良久复甦,以酒食谢过,遗之尺绢,还次渡口,舟子问:“何处得此?”具道所以,且曰:“几作他乡鬼矣!”时数里间有流尸,舟子因生心,从客买其绢,并丐筠篮。客既去,即撑尸近生居,脱衫裤衣之,走叩生门,仓皇告曰:“午后有湖州客过渡,云为君家捶击垂死,凂我告官,呼骨肉直其冤,留绢与篮为证,今已绝矣。”生举家惧且泣,以二百千赂舟子,求瘗尸深林中。后为黠仆要胁,闻于官,生因徙居,忘故瘗处,拷掠病死。而明年姜客具土仪来访,言买绢之故,其家执仆诉冤,官并捕舟子毙死。
【译文】
湖州有个卖姜的小贩与永嘉富户王生做买卖,双方价钱还没有谈拢,王生就要强行秤货。小贩向王生说了几句不客气的话,王生一气之下,出拳捶击小贩的背部,小商人一时没站稳,扑倒时头碰门柱昏死过去,王生赶紧扶起小贩,急救许久,他才苏醒过来。王生准备了酒菜向小贩赔罪,并且送给他几匹丝绢,小商人在渡口上船后,船夫见了那几匹丝绢,就问他从何处购得,小商人就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船夫,并且说:“我差点就成了异乡鬼了。”
小贩说这话时,江中正好有浮尸流经,船夫见了,不觉心中有了主意,就向他购买丝绢,连同盛装丝绢的竹篮,也一并请求割爱。小贩下船后,船夫捞起浮尸,来到王生住处附近,替浮尸换上衣裤,接着匆忙的猛拍王生家大门,故作惊慌的对王生家人说:“今天下午有个湖州人渡船,他说曾被你家老爷打得半死,拉我前往官府控告你家老爷,那人直喊冤枉,还没来得及到官衙就气绝死了,留下丝绢,竹篮为证。”
王生全家都害怕得不得了,于是拿出二百金贿赂船夫,请船夫帮忙把尸体掩埋在树林中。日后这事被王生家一名刁仆知道,刁仆趁机勒索,结果闹进官府,王生又因搬家,忘了尸体掩埋的地点,竟被狱卒拷打至死。
第二年,那名小贩带了土产前来拜访王生,言谈中聊起卖丝绢的事,终于真象大白,王生家人押着那名刁仆往官府申冤,官府于是将船夫抓来,与刁仆一并处死。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