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锦_沐非》第129章


一只雪白而纤瘦的手将她及时拎住,轻蔑地扯拉回来…………锦渊望着她,低声道:“这么让你死了,确实太便宜你了。”
她轻松将人甩在地上,声音越发低沉,“你和你那名义上的父亲,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彼此沆瀣一气,,这一路走来,不知多少人因着你们的野心无辜而死!”
她略一示意,便有人出列,轻而易举的将皇后拖曳而下………
“你回方家吧,那里多的是你一丘之貉的家人,我不会取你们的性命,只是要你们四肢尽断,继续活在这世上!”
她冷冷一笑,叹道:“比起你的千刀万剐,我想我实在仁慈太过…………辰楼医术高深,只要将你们头颈束缚,口中塞了药物,想要触柱或是咬舌都难以奏效………我会让人按时给你们喂食,不会让你们轻易死去的…………悠悠岁月,你们且在地上慢慢滚爬,慢慢熬过吧!”
皇后发髻散乱,衣裙凌乱,被人拖拽之下,满眼里都是怨毒,她银牙紧咬,仍犹自絮絮道…………
“锦渊,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在十八层地狱等着你……”
锦渊静静伫立,身影笔直,风姿飒然,让人望之景仰,“朕为天子,行事自有天惩,还用不着你这凡夫俗子操心。”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累累的伤疤,“因我一人之妄念,累得天下苍生受难,此罪此行,我愿一身当之。”
她对着太和殿后的奉先殿,遥遥一拜,随后,看向宝锦………
“宝宝……”
她柔声念着她的呢称,一如从前。
“我有些事要单独交代你。”
暖阁里空间珍珑,方寸之地,却带着独有的暖意…………这是两姐妹幼时最钟爱的躲藏之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只空留下嗟呀遗韵。
“现下只剩下我姐妹二人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锦渊站在窗前,任由冷风拂过她的容颜,原本的倾城之色,因着缠绵病榻而憔悴不堪,却仍掩不住那份尊贵清毓的绝艳。
两姐妹之间,站得甚是微妙,原本亲密无间,素爱依偎在一起,如今,却站得隔了两丈,不远不近的,仿佛隔了一条鸿沟。
宝锦张了张口,终于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伪装身份,什么也不说…………!”
锦渊苦笑着摇头,“你以为我全知全能到这等地步吗?”
她想起前尘,笑容更加苦涩,“我被方婉芷害得遍体鳞伤,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即使辰楼中医术高妙,也花了近一年才有知觉。”
“我曾派人去高丽接你,却惊闻你被高丽水军追击,已经落海身亡了,那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我的妄行,却害得自己唯一的妹妹惨死异域!!”
她声音再无淡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后来,知道北郡有玉染公主入宫,我却丝毫没有想到你身上…………先前我不能视事,北郡那边的主事便曾传书,道是将以公主身份入京,弑杀新君………我只以为是她,直到你找上辰楼,才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那位主事……难道是季馨?!”
宝锦联想起前情,这时也是心中雪亮…………季馨潜伏在姑墨宫中,除自己之外,是最后目睹姑墨王身死之人,她原本的计划,就是以姑墨公主的身份入京,却不料,自己却抢先用了这身份,于是她居于暗中策应,身份神秘隐晦,却一直不肯告知。
锦渊微微颔首,提起身死的旧属,心中也是悲痛,“她的尸身我已经命人收敛好…………她为了替你引来追捕,被何远手下侍卫以数十铁箭射中……“
她眼中浮现水气,也是不忍再说,“我不在你身边,她一直在暗中扶助关怀于你,之所以不能明说,是因为辰楼百年来有严规,不得以真身与太子以外的皇室中人相交,可她对你,却实在是真心诚意……”
宝锦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痛哭失声,她想起季馨的一颦一笑,只觉得心痛如绞…………
“为什么……”
她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为什么我身边重要的人,想要长久相守的人,都一个个离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天下
锦渊打量着她的神色,心下明白了几分,又是叹息,又是愧疚道:“你是在怪我吗?”
宝锦低声道,她缓缓抬头,“这是我欠季馨的……”
“只是当初……既然知道是我,为何你放任我的复仇,而不告诉我真相?!”
锦渊眼中闪过一道黯然………妹妹果然还是对自己心有芥蒂了……”
她苦笑道:“当我发现时,你已经做的有声有色了,我从没想到,我那小小软软的宝宝,竟然已长成这般出色…………我只需在暗中看着你,小心扶持着你,一步步走向至高之位,而不必再跳出来与你相认了……”
她苦笑加深,低喃道:“可你居然也将心遗落到他身上………我没有阻止,是因为只有看清了这个人,你才会最终死心……“
她的声音,再不如先前的铿锵,“可我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无辜的……他没有背弃任何人……”
她闭上眼,无声地流泪,这一刻,如神祗般高高在上的景渊帝,而是无助孱弱的女子,正为情殇而泣
重要的,在意的……憎恨的,想要长久相守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了啊……
宝锦闭上眼,一张张栩栩如生的容颜在眼前熠熠浮现,随即,便沉入虚无,消逝不见。
宛如指中沙,镜中月,海之蜃。待你伸出掌心想要捉牢,一切,便在这岁月萧瑟,悲欢离合中化为乌有……
此时日光金黄湛亮,照得人面都是一片光华模糊。风拂玉帘轻动,带起玲珑清脆之音,正是宁静温暖晨时,宝锦却只觉得苍白惨淡。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一双温暖而熟悉的手将她扶起。“宝宝你怎样了?”
宝锦抬起头。呆呆看着姐姐熟悉而陌生的容颜,唇角微动。好半天,才艰涩地挤出了一句…………
“姐姐……”
她地眼空芒而又寥远,仿佛连魂魄都被吸去几分,惟独那墨色重眸中央的一点,却凝射出强烈的光芒。
“你到底是怎么了?!”
锦渊见她神情怪异,似颠似狂,心下大骇,连忙扳过她的肩头摇晃道。
“姐姐……我无恙。”
低低的声音,仿佛是疲倦到了极点。又仿佛是沉郁激烈近乎爆发,缓缓的,宝锦抬起头,直直看向锦渊…………
“这一路走来,可真是远
她好似在梦呓。却又带着洞彻一切的冷然和悲悯。“可是,这般结果。就是你想要的吗……皇姐……!”
她一字一句地吐出,诡谲而不祥地气息,在互相扶持的两姐妹间氤氲飘摇。
锦渊顿时楞住了。仿佛是千年之久,又仿佛只是转眼一瞬,她缓缓地,静静地抽回了手,居然微笑起来。
她轻笑着,仿佛洞悉了人心底的秘密…………
“你还是在怨怪我了……”
她轻轻叹道:“因为我,才连累你遭遇了这一切,你原本就不该被卷进这旋涡……”
“你我姐妹一体,本也没什么连累之语……”
宝锦静静地望定了她,黑幽幽的眼里光芒耀眼…………
“但今日这般局面,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颠沛流离,家破人亡?!这一切,难道你从未放在心上吗?!”
仿佛是冰冷的岩浆一朝灼热,从血脉中喷涌而出,宝锦只觉得喉头发烫,有什么东西从心中爆揩,不吐不快…………
“姐姐,这个朝廷社稷,几百年的元氏天下,这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在你的眼里,究竟是什么?!”
“是一颗颗可以拿捏的棋子?还是一堆堆泥塑木雕……还是,任由你转赠赐予的玩物?!”
宝锦的眼中,泪滴落得厉害,她只觉得面上一阵滚烫,不知不觉间,却是将自己内心最深处地怨怼喊了出来。
随后,便是一片死寂。
锦渊的身躯僵在了那里,微风吹过她的长发,乌檀卷雪一般,再看不见半点动静。
满头青丝,就那般缓缓的,缓缓的,低了下去。
“你说地对,也许,是我地自以为是,才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锦渊的声音毫无苦涩,甚至不带半点痛楚,只剩下,心如止水地平静。
这话音听在宝锦耳中,却好似有利刃划过心头,一阵剧痛过后,只留下近乎凌迟的悲绝。
“父皇没有男嗣,我在他的默许下,从小就学习帝王之道,目下无尘的毛病,也许在那时就已经酿下了。”
锦渊近乎是微笑着说的,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婉,好似长姊在谆谆教导,絮絮慈语。
“少时,我就知道父皇跟方夫人之间的暧昧……可是婉芷那时候,也不过是个略微比你大些的孩子,她那黄鹂般的笑声,我至今还记得…………那时候,我绝不会料到,那般羞怯可人的孩子,竟会有这般深沉的机心和预谋!”
“父皇驾崩后,天下尽掌我手,于是我便为所欲为,随意玩弄机巧,将整个天下当成了自己的嫁妆!”
锦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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