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断魂》第111章


他抱着我,不时轻晃两下,免得我睡过去似的。
我虽然苦撑,可昨晚一夜未合眼,加上来回奔波数趟,早已经筋疲力竭,窝在他怀里免不了哈气连连。他看着又好笑又好气,便弯身抱起我,往床榻走去。
我心里暗惊,却又有几分期盼。
他将我放下,也侧身躺在身侧,揽我进怀,道:“你睡一会儿。我不动你就是了。”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失望,却耐不住困意,缩在他怀里,缓缓的进入梦乡。只觉得迷糊睡着前,他亲吻额际,低语道:“你可知道,朕梦里也是这么常常抱着你入眠的。醒来却只是我一人。” 。 。 。 。

第九十回
。 第九十回。 自打我住进西暖阁,胤禛便也搬回宫里住。
喜环和冬竹被打发去伺候弘佑了。毕竟她们一直照顾他,我也能放心。只是一直不得见弘佑一面,心里依旧挂牵。每问及这事,胤禛便道:“你陪了他六年,总该有点时间陪陪朕吧。”
他夜夜宿在西暖阁,却从不碰我。只是抱我入眠。有时候他回来的晚,我已经睡了一觉醒来,还能陪他说上几句话。有时,睡得极深,他又轻手轻脚,夜里何时回来,又是何时起身上朝,都无从得知。只是身边枕头有人睡过的痕迹,才知道他半夜来过。
这样也好,不必时时面对。
我如今对他愈发小心翼翼,说话应答也是深思熟虑,不再是从前的执意妄言。
六年时间,谁没有一丁半点儿的改变呢。
我虽然住在西暖阁,饮食起居还是按照往日的习惯,也无外人来打扰。
宝儿却是来过一次,碰巧胤禛也在,话没说上几句,便被他打发了。从此以后,平日里见的也就只有胤禛了。
偶尔高无庸也过来传话,却从不多言。
也许是太闲了,我居然拿起女红,想要给弘佑做件衣裳。在怡然居时,他的衣服都是喜环和冬竹赶制的,我只有眼看着的份。凡是我缝补过的衣服,大约也只是自个贴身的几件小衣了。
忙起来,也就不再有那么多时间想东想西的。
衣服缝了拆,拆了又缝。被胤禛取笑了数次,终于是有些模样了。这日刚过晌午,正忙着缝衣襟上的盘扣,高无庸急匆匆的过来。我手下一抖,针便轧进了指缝。
“娘娘,皇上要见您。”
“弘佑?七阿哥!七阿哥怎么了吗?”我张口就问。
高无庸见我捏着手指,手边的衣服上也有几滴血珠,忙跪下道:“娘娘,怡亲王进宫来。皇上是想您兴许会想见见王爷,便差奴才过来传话。”
我这才松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后起身理了理衣服,随他进了东暖阁。
还未进门,便听见十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还有胤禛轻缓的低语声。推门而入,十三已经起身,打量着我,半响才道:“蕙宁?”
我笑着走至他身边,说:“看来我真的老了许多,连三哥哥都认不出我来了。”
老十三伸了伸手,终究还是垂了下去道:“还能见上你一面,我也算安心了。”他面色潮红,只是说话间,便又连连咳嗽起来。我忍不住上前替他拍拍后背,问:“可看过太医了?每日药膳都可有耽搁?不要再喝热茶了!高无庸,沏杯白水给十三爷。”
十三伸手推了推我,道:“不怕的。好歹也就只能这样了。”
我看向胤禛求助,他只是摇头,一脸悲戚的望着十三。
十三好不容易忍住了咳,才说:“我今日见过弘佑了。蕙宁,你把他教的真好。弘佑是快活的。毕竟他有个真心疼他的皇阿玛和额娘。宝儿的事,你就不必费心了。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快活。”
“十三弟,宝儿的事,朕会安排好的。你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胤禛也走了过来,站在我身侧。
十三见他起身,便也想要支起身子,耐不住连连咳嗽,又跌坐回去。胤禛上前扶住他,挨在他身侧坐下道:“太医的话你一直不肯听,不然怎么会把身子拖累成这样!”
“皇兄不必担心,臣弟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眼下并不要紧。”
胤禛看看十三,又看看我,摇手说道:“朕还有事处理,你们说说话。十三弟今日留下来用膳吧。”
说完,便唤了高无庸,出了养心殿。
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瞄了眼十三,满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面色苍白消瘦,两颊又有些许不健康的潮红。也就是今年了。十三见我不说话,忍着咳嗽道:“一别六年了。如今过得可好?”
“过得不错。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是我从前一直期盼的,然后成真了。”
“皇兄,他一直很想去看你。虽然后来搬去圆明园,那也是因为,因为你把自己关了起来。蕙宁,那时候,我总觉得你太过残忍了。对皇兄,对你,都是残忍了些。可现在看到你,我想也许你是对的。”
我笑了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便问道:“你呢?看上去你过得并不是很好。”
“宝儿的事,其实不能怪皇兄。皇兄也是为了她好。当年皇兄隐瞒她的身世,也是想让她平安长大。蕙宁,别为这事跟皇兄生气了。其实皇兄——”
“我都知道。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只是孩子们不明白罢了。”
也许胤禛的确是冷漠了一些,但他绝对不是个冷血的人。
十三用了晚膳,胤禛命人送他回府去,他婉言谢绝了。十三依旧恭敬客气,退着出了养心殿。
胤禛说还有折子要批阅,便让我先行回东暖阁,推门进去时,多日不见的弘佑居然坐在里面等我。本是稚嫩的面容有些凝重的望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怎的,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弘佑张口便问:“额娘,你离开皇阿玛是因为我吗?”
弘佑从小到大,都只会叫我娘。撒娇的时候会唤娘亲。
这一声额娘却喊得我顿在门边。
心里一愣,原来他已经早早的改口,叫了声皇阿玛了。
弘佑见我不说话,摇着轮椅到我身边,仰头看着我说:“四哥说,皇阿玛曾经下圣旨,不许任何人靠近我从前住的地方。额娘,是不是真的。因为弘佑和别人不一样,额娘才带弘佑躲起来的。”
我蹲□子,看着他的眼睛说:“这些日子,你都是同弘历在一起。”
他摇头说:“还有五哥。不过我的功课都是四哥教的。四哥说,他打小就该教我的。”
我眼神一暗,心里无端由的叹了口气。到底是兄弟,短短不过月余,已经如此亲近。我又问:“佑儿可还记得,娘亲以前教过你的事。这皇宫里,除了娘亲和两位小姨,谁的话你都要想一想。”
弘佑疑惑的望着我,说:“就是皇阿玛和四哥说的也一样?”
我没有再说话,伸手环住弘佑消瘦的肩头。其实心里有很多话,想要问问他这些日子都过得怎么样,好不好,常不常笑的。可眼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弘佑在我怀里动了动,道:“四哥说,明日带我去园子走走,让我过来问问额娘。”
我拍拍他的小脑袋,笑说:“你想去就去吧。”复而又加了一句,说:“注意安全。小心为上。”
送走弘佑之后,我便差人去请弘历过来。去的人很快回来,只道四阿哥今日出宫,还没回来呢。我坐在桌边久久也未挪动些身子。喜环跟了我这么久,见我如此,便低声安慰道:“主子,您就放宽心吧。你打小看四阿哥长大的。他是决计不会——”
“喜环!”我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惶恐的推窗朝外面看去。夜色浓重,只有屋内灯火留下些许微光。只是,这寂寥的夜色愈发让人心惊胆战。我拉着喜环的手,急急地说:“这样的话,切莫再说了。我自己心里清楚,不必担心。”
喜环面色略有些苍白,收拾一番,便也退出去了。她临到门口,似乎还有话想说,见我坐在床边未动,才罢休,只叹口气便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自打离开怡然居,便一直草木皆兵似的惶惶不可终日。
说到底,弘佑如今的身子都不会是谁前路上的绊脚石。胤禛更不会对他动过多的心思。只要安份守己,他想必是可以平平安安。可我的害怕,担忧,惊疑到底从何而来呢。
一边是弘历,我打小看着他长大。那么一点点的一个小娃儿,渐渐长成了公子哥,娶妻生子。我如何能不信他呢。
一边又是自古以来那高高之位,和蚌相争渔翁得利,难以化解的诅咒。
我所知道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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