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给妞笑个!(完)》第79章


薛以安全身战栗,“你,恢复记忆了?”
狴犴不答,只幽幽看着怀中之人,一切都不言而喻。
薛以安哽咽:“狴犴。”两字出口,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再也挡不住地落下来。
狴犴紧紧拥住怀中玉人,一遍一遍的唤:
“安儿,安儿。”
泣不成声,音走了调,怀里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记忆也是实实在在的。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既然你受不了我陪芷清同归于尽,那就得守着我,永远守着我。”
薛以安挣扎,想要逃出这个致命的怀抱,可是身体不听话,心不听话。
芷清怎么办?小札怎么办?夙垠怎么办?七妖怎么办?
她不知道了,都不知道了,通通不想管了,就此一刻,沉沦在狴犴的怀里就好。
就一刻,此一刻。
却被小札偷窥了去。
事后小札很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太过分,居然在大殿就抱作一团,至少先生他们还是在房里。”
狴犴也很委屈,“我原本就在房里等安安来摊牌,谁知念儿却在睡觉,总不能在孩子面前亲热吧?”
墨凝最最最委屈,“情债是白黎欠的,为什么要我来还?”
还是老龙紫泽最稳重,看着孩子们纠缠不清的情情爱爱,顿时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风流倜傥,不禁仰天长叹:
“这就是命啊!”
这果真,是命。
命中注定,我们相遇,命中注定,我们有此一劫,命中注定,我们因此更加坚守彼此。
大殿上,紫泽扫视下边一圈。
故作深沉地咳嗽声:“那现在打算怎么办?”
芷清噙笑,“什么怎么办?当初非要我们在一起,不过是想白虎星降世,现在小札已拥有肉身,小衍也答应担起白虎星的职责,还有什么问题?”
娇娘对小衍做白虎星的事情颇为担忧,摸摸小衍的白毛道:
“小衍啊,你可真想好了?”这孩子生性胆小,芷清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它如此听话?
小衍围着圆圆的虎脑袋,眨巴眨巴圆溜溜的黑眼睛,吧唧吧唧地舔起娇娘的手来。
娇娘叹口气,但愿这孩子长大后,真能成为一头猛虎罢!
紫泽看向手拉手的狴犴与薛以安,扬眉道:
“你们也已经决定了?”
薛以安笑而不答,贴在她腿上的若念看看娘亲,又看看新爹爹,怪叫一声。
薛以安抱起小不点,戳戳她鼻头道:
“我都听狴犴的,你说是不是,念儿?”
念儿眨眨眼,挥着拳头点头如捣蒜。
“爹爹最厉害了,嚯嚯!”能从小叔叔变成爹爹,慕婶婶说了,单凭这一点,爹爹就很厉害。而且自从有了爹爹,娘亲笑的比以前好看了,嗯……如果娘亲能不和念儿抢爹爹的亲亲抱抱就更好了。
狴犴经此一劫,倒也沉稳不少。只道:
“经过这三年,我们也不能分开,不能忘记彼此,与其煎熬,不如违抗天意在一起罢。这样总好过像爹爹你一样,等别人灰飞烟灭才追悔莫及。”
紫泽本听得频频点头,听到最后不禁伸着脖子“嗯?”了句,儿子愚笨,这样的话自然是有人教的,这个始作俑者嘛……
紫泽抬眼皮看看在狴犴身边笑得山花烂漫的薛以安,揉揉额头挥手:
“罢了罢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我管不着。”
大夫人沉吟,“其它的都好说,现下,只是要商量个对策对付夙垠。”
芷清道:“这个不难,后天,便是月圆之日。”
月圆之日,夙垠的灵力有所减弱,趁其不备,倒是个好方法。
但终究西母后人与女娲后裔,谁活谁牺牲,谁也不提,谁也不问。
或许,船到桥头自然直罢。
第七十五章 尾声
月正明,风正清。
龙谷屹于云霭之上,斜俯月宫。玉阶仙阁,露水琼楼。若此刻烫上一壶酒,金蟹出海、糖醋鲤鱼,再来上两盘凉菜,对着皎洁明月坐下,任银色月光撒上一身,赏月饮酒,是何等幸事。
太上老君曾受邀这么享受过一次,事后唏嘘不已。
“三界之内,怕再找不出第二个比龙谷更适合赏月的地方了。”
今晚,月亮得耀人。芷清却没办法停歇片刻,出了房就朝通往外界的玄关走去。
明日,就是自己所谓的“月圆之日”。不可置否地勾勾嘴角,其实没有什么月圆,没有什么夙垠灵力减弱。一切,都是托辞。
拖住众人时间的托辞。
收复七妖、效仿女娲造人,芷清身上的大地灵气所甚无几。狴犴与薛以安重修旧好,自己亦无牵无挂,这虚弱的身体就再帮他们最后一次罢。
更何况,就算自己与夙垠共同封印湖底,也无人叹息落泪,岂不皆大欢喜?
转过庭院,芷清绕步至空旷的霁云亭。这本是龙谷的仙兽园,有次二夫人大发雷霆,与相公大战之时将这打得七零八落,独独剩下霁云亭完好无损。紫泽拆了其他楼宇也未再砌,单剩孤零零一座小亭,却反倒让此处成为了赏月的最佳地。
芷清来此,本是打算最后望眼月,总也算此遭没白来人世,谁料,却与墨凝大仙不期而遇。
芷清一怔,不禁止了步,呆呆地凝视眼前人。
清风灌袖,青丝流泻,一双墨色眼眸明明灭灭,清澈刺骨。手中一壶间,正悠悠地喝着。
墨凝侧首,嘴角的笑溢了出来。
“等你很久了。”
芷清轻移莲步,在墨凝对面坐下。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墨凝本端着酒正准备往嘴里送,听了这话,思索半秒,笑得山花烂漫。
“何时月圆,怕就连月宫的嫦娥仙子也不知。你这慌,撒得连薛若念也不信。”
芷清闻言,暗叫不好。起身就欲走,却被身后的玉人唤住:
“别去了,此刻,薛以安和狴犴怕已随夙垠沉入湖底了。”
芷清背脊明显地僵了僵,转身问:
“为什么?”
墨凝笑而不语,水袖一挥,石桌上又多出个空酒杯来,斟满酒,墨凝扬手示意芷清坐下。
“若有空就一起把酒赏月罢,薛以安与狴犴那样的傻子有一对足矣,貔貅护主,竟也跟着去了,独留下慕女与小维照顾若念。芷清姑娘就莫去掺和了,日后,教导若念、培养小札小衍的担子可都落在你身上了。”
女娲直视墨凝湖色的眸子,喃喃蹙眉:
“为什么?”
一直以为,该离开的人是自己,谁曾想,狴犴与薛以安会做如此决定。
墨凝一饮而尽,道不清说不明,只望着明月幽幽道: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道理,薛以安早在三年前就懂了。狴犴失忆、离开,拥她人入怀,这一切皆出自她之手,可恨之情依旧丝丝渗入心底。
娘亲当日,亦如此。
夙垠当日,亦如此。
人也好,仙也罢,凡遇到“情”字,总容易走歪了路,看错了理。
两日前,薛以安抱着熟睡的念儿问狴犴:
“爹爹说,我是若蓝国研帝的孩子,这话你信吗?”
狴犴刮刮薛以安的鼻子,又再刮刮女儿的鼻子。
“你娘自恃其高,又与夙垠相恋万年,就算两人撕破脸皮也是惺惺相惜,又怎可能委身他人?”
薛以安抿唇,漾出最柔最美的笑来,一点一点融入狴犴心底。
“人人都看得出的道理,我亲生爹爹夙垠却看不出,这便是情。”
一个情字,让叱咤风云的海凤凰只能活在妒忌、隐忍中,让传送万世的西母只能躲在山洞里自怜自弃。
娘亲你可知,爹爹当日拂袖而去,懊恼的不是你的真面目,他心痛的,是千年的欺骗,千年的不信任。在他心里,一张皮囊算什么?娘亲你却因此质疑你们的情,自始至终不敢以真面目世人。
当日,淹没若蓝国的真相,会不会是放不下身段的夙垠想来求回西母?
不得而知,世人看到的,只是上仙入魔,西母拯救苍生,化身湖底。
好端端的一段情,就败在你们二人的骄傲上,值得吗?
薛以安摇摇怀里的若念,道:
“狴犴,是不是不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不再阻拦?”
狴犴笑得云淡风轻,握住娘子的手,难得煽情一把。
“你生,我活;你死,我亡。”
薛以安也笑,“一切皆因我而起,就由我结束吧。反正,有人陪着,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没有月圆,没有女娲后人,狴犴与薛以安这对璧人,就此随着夙垠,沉入湖底。薛以安消逝意识之前,似乎在湖中看见一长发如墨的男子,美如玉、静如风,他轻启红唇,柔柔念了两字:
“浮瑶。”
为什么,总是要等到最后一刻,人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如果没有那些嫉妒、仇恨、欺骗,你还会入魔成狂吗?娘亲还会灰飞烟灭吗?我还会与狴犴再相遇吗?
芷清遥望皎月,哽咽不语。
墨凝叹息:“这是那对傻子自己的选择,女娲后裔你也不必自责,薛以安让我转句话给你:只盼照顾好念儿。”
芷清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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