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何为良人》第86章


不疑哭得更加大声,龙且一边替他揉着被我打红的脸颊,一边小声哄道:“不疑乖,不哭啊,爹爹最喜欢不疑了。”
“坏娘亲,坏……娘亲——”
“阿真,你怎么可以打他呢?不疑只是个小孩子啊。”龙且皱着眉埋怨道,“不疑也是不小心才打翻这碗血。”
我蹲下身子,凝视着地上的血,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这不是血。”我轻声道,“……这是他的命。”
人生七苦
这是我今晚第二次进内室了。
张良正在重新整理手腕上的绷带,先前的伤口又裂了开来,在昏暗的油灯下,我看到的是深红的一片。
他见我进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阿真,你有何事?”
我动了动嘴唇,艰难地开口道:“抱歉,刚才那碗血,被我不小心弄洒了。”
话音刚落,我就见他又解开了手腕上的绷带,轻声道:“还好伤口没愈合,正好可以再放一次血,免去了一刀……这也是我的运气。”
我取了半碗血,正欲离开,他又道:“阿真,我想去后院。”
“好。”我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封了后院,不会有人看到你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去和吟雪说一声。”
“多谢。”他说完又开始低头缠着绷带,由于只能用着右手的原因,动作十分困难。
我放下手里的碗,对他道:“我来帮你吧。”
少年时期,我受了将军府的刑讯后,伤口基本都是由墨鸦和晚歌处理的。墨鸦用的将军府特制凝血丹已经失传,而晚歌在替我缠上绷带后,总会在末端系上一个小小的结,形状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那个少年其实真的很温柔,温柔到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我却从未放在心上,到现在,也没有机会跟他说一声多谢。
再也没有机会了。
时过境迁之后,时光留给我们的大多是悔恨和遗憾。
“好了。”我也学着晚歌的手法,在张良的手腕处系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还问了一句,“如何?这个结好看吧?”
张良笑道:“这个结我见过的。”
“哦?”
“剑圣盖聂的头发末端,也系了这么一个结。”
“……他很懂可爱嘛。”
张良点头:“阿真,多谢。”
“我去忙了,你好好休息吧。”
从内室出去之后,我就看到了正抱着不疑的龙且。龙且面色担忧,赶忙问道:“他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龙且的话,看向了已经逐渐止住哭声的不疑,他仍是死死地瞪着我,两只眼睛里满是抵触的情绪,看样子是在记恨那一巴掌,明明还是个孩子,竟然能记仇。
我挤出一个笑容,端着小碗向他走近:“不疑乖,来,听话,把它喝掉。”
不疑见我走近,拼命地挥舞着小手抗议,差点将我手中的碗再次掀翻。我眼神微动,刚想扬手,龙且已经快速地抱着不疑往后退了一大步。
“龙且,你把他放下。”
“阿真!”
“他已经一岁了,应该要学会走路了。”
“不疑他在生病!”龙且一边安抚着不疑,一边抱怨道,“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不疑他只是个小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的话,我来教就好了。”我冷声道,“听不懂话,就用打的。”
“这怎么可以!我绝对不允许你以这种方式来教育他。”
“我爹也是这么教育我的,不听话就要打,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龙且,我再说一遍,你把他放下。”
“阿真,你别生气。你把药给我,我来哄他喝,不疑他一定——”
“他已经弄翻一碗了,他小,他不知道张良现在的情况,可我们呢?我们也才一岁吗?”我闭了眼,轻叹道,“……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
也许,根本就撑不到第四十九天。
“我的身体很好。”
“张——”我侧过身子,看着缓步走来的张良。
他这个样子,哪里叫很好?
明明已经……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很久以前,他是很健康的,他会舞剑,他会吹箫,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这次,我都没有看到他的凌虚。
该不会是落魄到当剑了吧,听说刘邦很穷。
“不疑不肯喝药吗?”张良问道。
“不疑不小心打翻了碗,阿真想打他。”龙且不满地说道,“我都说了不疑只是一个小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
“的确。”张良点头,表示赞同,“对小孩子,要有耐心。”
“……呵,耐心。”我冷笑了一声,看向正瞪着我的不疑,咬牙切齿道,“如果可以重选一次,我会选择不要你,早知如此,不要你是最好的,我受够了,真的,如果没有你……”
如果没有你,他不会到如此地步!
“姬真!”张良突然厉声喝道,“你太过分了!你是他的娘亲,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有耐心。你竟然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生气的样子了。
突然觉得委屈。
这种情绪,我也很久没有过了。
张良,不是我没有耐心,不是我冷血无情。
是因为,再这样下去,你会死啊。
你会死啊。
你会死。
……
你懂不懂?
记忆中的你,从没有如此虚弱的状态。你应该过得比我要好,应该养的白白胖胖的,像个得瑟的馒头。可你看看你现在,一脸的咸菜样。
——我最讨厌咸菜了。
这么想着,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了,我将碗递给了张良,闷闷道:“你来喂吧,你脑子好使,总是很有办法……我想出去散散心。”
彭城是西楚的都城,它很繁华,它很漂亮,虽然它并不待见我。
我想起了新郑,又想起了咸阳。它们同样都很繁华,虽然现在都已经物是人非,不对,是物也非。
项羽的军队几乎把整个咸阳都糟蹋得面目全非,我很难想象,那里曾是一个庄重严谨的地方,是我居住了两年的秦国都城。
最后,它却连名字都没能留下。
总是,转瞬成空。
我在西街的转角处买了很多糖糕,然后坐在石阶上,大口大口地吃着,吃着吃着,我就噎住了。
我拼命地往下咽,却始终不得要领。有路过的行人,在看到我的窘态后,疑惑道:“那不是咱大司马龙将军家的夫人吗?”
然后立马有人打断他的话道:“你胡说什么?如果是龙夫人,那么旁边肯定会有龙将军的。”
“说的也是。”
我继续往下咽,却觉得越来越难受,就在我以为我要不幸噎死的时候,旁边有人给我递来了一碗豆花。
我赶忙接过,想也没想地猛地喝了一大口,才将噎在嗓子处的糖糕给咽了下去。我抬起头,笑道:“恩人,多谢。”
在看清楚恩人的模样后,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如果我在这碗豆花里下了耗子药,那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是吗?”我愣了一下,随即又埋头喝起了豆花。
“你很放心我。”她又道,“别忘了,我可是对你下过毒的。”
“……那为什么下成了合欢散?”
“那还不是要怪他!”淑子恨恨地瞪了一眼站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龙阳君,后者赶紧转过脸抬头望天。
“淑子,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不回去新郑处理丧事吗?”我放下碗,擦了擦嘴角道,“难道你准备把张平放成干尸,然后让他随风飘散?”
“姬真,你不许对张叔不敬。”
“他对我也没敬过啊。”
“你是晚辈,他是长辈。”
“……少来,别把我和那死老头扯到一块去。”
“姬真。”淑子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缓缓道,“你和张良的事,还有张不疑的事,龙且都告诉我了。”
“……他,”我的眼前浮现出龙且落寞的神情,轻声道,“……他还真是很闲呐。”
“我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蠢货,被戴了绿帽子还这么兴高采烈地替别人养儿子。”淑子气呼呼道,“要是我是他,早就把你和张不疑扫地出门了,还让你们好吃好住的,甚至还——还替情敌打掩护,来向我解释——”
“……还好你不是他。”我歪着头看着淑子,又念了一遍,“幸好你不是他。”
“姬真,你很得意嘛!”淑子斜着眼睛看我,“我现在对张良已经死心了,所以,你很得意是吧?”
“……”
“你得意归得意,为什么连一点防备之心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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