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恕》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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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手中的信封,看着她远处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长相守(三)
我将那些钱交给了二太太,现在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她在打点的。我和黄瑛继续满大街地找工作,善渊也在找,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几天以后,善渊说要去码头做搬运工,我极力反对,温文尔雅的他,风度翩翩的他,我怎么忍心让他去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干粗活呢,我宁愿自己苦点也不希望他的身子再受磨难。可他似乎心意已决!
最终我拗不过他,他还是去了,我不放心,尾随而至。躲在一旁,看着玉树临风的他穿着旧旧的粗布背心,在三教九流的搬运工中穿梭,他的断腕暴露无疑,惹得周围的人对他议论纷纷,他不理不顾,全部的心思就放在肩头的大麻袋上,一趟又一趟地往返与船只和运货地点。
烈日当头,烤得他满头大汗,汗水流过他脸上的伤痕,在弧度完美的下巴处凝聚成河,一滴滴雨落尘土。背心贴着身体,已经不知道汗湿多少次了。他扯下扎在腰间的汗巾,抹了一把脸,又继续朝货船走去,再出来时,肩上又多了两大包,一手费力地扶着,一手压着,步履有些蹒跚了。
我不忍再看下去,擦了夺眶的泪水,转身离开了码头。回到家后,我闷在房里又是一番痛哭,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面对苦难的准备,我以为我可以承受即将发生的一切,但是当苦难如此直观地呈现在我面前后,我才发现,我的承受力不过如此,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善渊天黑以后才回来,他的脸和手臂都晒脱了一层皮,曾经玉石般的肌肤变成了小麦色,再过不久,绝对就会变得跟那些码头工人一样,黑炭一个。
我从心里堵到喉咙,一口饭也咽不下,他的胃口极好,足足吃了三大碗,吃完以后就要莲依帮他烧水洗澡。
我趁着他洗完以后钻进了他房间,他的上身光着,头扭向背后,似乎在涂药,听见我进门的声音,他赶紧藏起手中的药,将身子坐得端正,不让我看他的背后,还一脸柔和的笑意。
我抢过他手中的药膏,咬着唇道:“我来帮你吧。”他连连说不用,我坚持着,他才无奈地侧过身子,看着他被磨得纵横交错的背,我的眼睛又潮湿了,轻轻帮他把药涂好后,将脸贴在在他坚实的背上,带着恳求的语气道:“不要再去了,好吗?我们现在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
他低着头,没说话,片刻之后,才长吁一口气,转过身子,将我抱进他怀中,细细吻着我的额头,我的眉眼,极尽温柔地道:“总归有这么一天的,未雨绸缪嘛,多赚点钱以后咱们就做点其他的小生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我一个大男人,这点苦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倒是你,没必要那么拼命地找事做,钱的事,交给我来发愁吧。”“可是……”他不容我再多说,霸道地吻住我的唇,让我沉醉在他的深吻里无法自拔。
正缠绵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听到细细的笑声,我俩赶紧分开,侧头一看,原来是谨儿偷偷溜进来,撞见了我们的香艳好戏,掩嘴嬉笑呢。善渊倒是神态自若,我怪不好意思的,捂着绯红的面颊出了善渊的房间。
他依旧每天欣然前往码头,丝毫不觉得苦,我渐渐隐忍后,不得不默认接受。黄瑛也想到赚钱的法子,就是卖字画!她在家写好画好以后拿到纸铺去寄卖,赚得虽是微薄的小钱,但好歹也是一份收入,她的人蕙质兰心,她的画也构思精巧,形似神俏,清新秀丽,以写意花鸟为主,还有她的字,俊逸挺秀,妩媚多姿,行笔圆熟而洒脱,我对她的那双巧手真是羡慕不已。
倒是我,百无一用,什么特长都没有,和善治一样,成了吃闲饭的。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一个月,这天,我和黄瑛还是和往常一样在房间画画,她画我磨墨,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隐隐夹杂着哭声,我俩赶紧放下笔墨,出去探个究竟。
一出门,便看到院子里站着几个陌生的男人,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善治缩在地上,鼻青脸肿,二太太抱着他不停哭着。
黄瑛冲上去,挡在他们面前,质问道:“你们干什么?”领头的那人冷笑道:“干嘛?收债的!”他将一张纸甩到黄瑛脸上,纸左右轻飘,缓缓落地,黄瑛颤巍巍地拾起那薄纸,是一张欠条,赫然写着:
周善治欠瑞福烟馆捌仟元整,在一九三零年七月十五日前还清。口讲无凭,立字为据。
欠款人:周善治(手指印)
一九三零年六月十五日
黄瑛差点没晕过去,脸色惨白地将欠条递到善治面前,怒斥道:“善治,你为什么会欠这么多钱?”善治无颜以对,双手抱头,一副痛苦无助的模样。
领头的收债人又道:“再给你们三天时间筹钱,要是筹不到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走!”甩下这句狠话,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
“善治,你说,是怎么回事?”黄瑛加重了语气,几乎是竭力嘶吼了,她从未如此生气过,二太太抹着眼泪道:“还不是那大烟害的,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那玩意碰不得,他就是断不了……”
善治也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将头埋得更深,身子瑟瑟抖着,那样子看了也可怜,黄瑛不再说话,无声流泪,末了,才哽咽着道:“善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句包含着她太多的失望,穷困不可怕,没有希望才是最可怕的,现在的善治给我们挖了这个大大的无底洞,我们付出再多恐怕也填不满,只要他不回头,我们只能深陷泥潭,怎么也脱不了身。
晚饭的时候,大家愁眉不展地商量对策,二太太心软,手上的钱已经被他骗去大半,就连倪迭香给的钱也所剩无几,即便倾出我们所有,还是差了一大截。
善治此时知道害怕了,他苦苦哀求善渊和二太太帮他,还说那些人穷凶极恶,还不上的话他必死无疑了。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都恨他的不争气,但恨归恨,却不能撒手不管。
第二天,他们就出去四处筹钱,二太太平日结识了不少阔太太,周家没落后,二太太对这些人都是避而远之的,毕竟云泥有别了,她是个骄傲的人,不想受那些人或怜悯或嘲讽的眼神,今日,也是被善治迫得走投无路才不得不登门借钱。
那些阔太太中倒不乏慷慨解囊的义气之人,二太太此行小有收获,那是她用仅剩的一点颜面换回的。
善渊则向昔日巡捕房的同僚借了一些,他以前对下属宽厚有礼,那些人对他还是很客气敬重的。
但所有的这些也只是杯水车薪,离善治欠的债务还差许多,眼见三日时间一晃而逝,第三天晚上,善治和二太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堂屋烦闷地踱来踱去。
善治陡地止步,跑回房间,不一会儿就提了个小皮箱出来,他擦了下额头的汗,心虚地道:“我看我还是先出去避避,要不然明天真的会被他们打死的。”
黄瑛气道:“你惹出的祸现在一走了之,累了我们一家,他们找不到你,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善治不语,半晌才小心地道:“干脆我们一起走吧,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二太太叹气道:“能走去哪里?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们也没个投奔的去处,这里好歹还有片遮风避雨的破瓦顶,去别处只怕要流落街头了。”她搁在桌上的手撑着额头,似乎那头有千斤重般,手指隐隐颤抖。
善渊的眉头拧结,怎么也展不开,许久,他才宽慰大家道:“明天我跟那些人说说吧,让他们再缓几天,无非是要钱,不至于闹出人命的,二哥,你也别太担心。”
善治耐不住了,提了提声调,“欠钱的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这么轻松,他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还是避一下稳妥些。”
他提步欲走,黄瑛沉沉地叫道:“周善治,你敢走!”她阴霾的脸上弥漫悲愤,紧紧咬着牙关,眼里竟生出蚀骨的恨意。这样的她,善治还是颇为忌惮,真的不再前行,他与黄瑛僵持对视片刻,转头进了房,最后还不忘冷冷在黄瑛心头捅一刀:“你这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死!”
黄瑛软软地靠在门上,似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我上前扶住她,她看着我,嘴角绽放如昙花般绝世凄美的笑,转眼又恢复漠然,空洞地望着门外的无际黑暗,“我出去一下!”说罢,推开我的手愤然走进黑暗,背影即刻被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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