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太后传》第190章

赵相如见他腿肚子犹在发抖，也不拆穿他，只是笑着让他休息会儿。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下面就看秦军的反应了。
几百米开外的秦军乱作一团，似乎又有些人从营地里出来查看情况，赵相如虽然目力不错但到底也有限，无法将秦营的情形看得太真切。
白起在帐内隐约听见有人在喊着什么；随即便有人进来报信，说是对面赵人喊了话。白起来到旷野处一看；果然赵军已经在城楼上搭建了木桥，比之原先的城墙高出数丈不止，加上两旁的箭塔，约能容下数千弓弩手，若是再算上城楼上原先驻守的士兵，如此一来，数量可要翻番。白起算计了会儿，觉得土山若是再加高十分有难度，即便加上去，人家赵人一样有办法超过，届时就不是打仗了，双方只管抢着造通天塔便成了。
一计不成。于是，又生一计。
上面走不通，就从下面走。白起仗着人多势众，又命士卒掘地道，从城外挖进城内。其实一直以来，白起攻城拔寨虽然诡计多端，但也算中规中矩，通常不过是用夜袭、试探、火攻等办法破敌，倘若敌方主将十分难缠，他也会用上离间计，以使得敌国王上阵前换将。似这般又是上天又是入地的，非是白起所愿，只是他手头这些士兵已经是秦国最后的精锐，倘若不保存实力而毫不吝惜地蛮横攻城，秦国即便是此战胜利，离灭国也不久矣。
秦人在重泉城南掏了十余条地道，越挖越靠近城内，且他们似乎也没有意隐瞒，赵相如站在城楼上看得清清楚楚，但却束手无策。
敌人像老鼠一样钻在地下的土层中，虽然靠近自己，但奈何有厚土遮住了他们，形成了天然的保护，赵相如无法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也无法用任何一件远程武器置他们于死地。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打开城门带兵冲杀出去。但是赵相如相信，白起敢这么明目张胆，定是有万全的准备，恐怕他的营地周围埋伏了不少弓箭手，只要她带着兵一出现就会立刻被射杀。
绝对不能出城，但也挡不住挖地道的慢慢掘进城里来。赵相如站在冰冷的城楼上，鼻尖和眉眼冻得微微发红，呼出的空气化成一团白雾，又慢慢淡去。天气阴沉了两三日，现下开始零星的飘起了雪花，赵相如明白，这只不过是前奏，真正的大雪即将到来。
“百里云。”
她声音清越，十余年下来也不显得苍老，额前的玉环湣鹗悄崃怂闹艿谋桑谡庋奶炱铮挥辛嗽诠械挠ㄈ螅吹瓜缘酶裢馑嗌薄?br /> “属下在。”
“你带人沿着城墙挖一圈深沟，至少要有一丈深，你派些人专守住壕沟，城外一旦挖透堑壕，立即擒杀！”赵相如边说边动脑子想着，觉得似乎做的还不够，又道：“你另在壕沟外存些柴火，备足风箱，倘若有敌人蛰伏于地道，就鼓风以烟火灼烧，断不能让他们轻易入城。”
“诺。”百里云一听这主意甚好，摩拳擦掌立刻冲去做了。
秦人费劲挖着地道好容易进了城，却不留挖通了壕沟，又被在旁蹲守的赵军士兵逮个正着，这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一刀下去便将挖坑的人给结果了。而地道内的其他秦军见势不妙，只能纷纷往回跑。而百里云带着人趁势往地道内扔了不少点燃的柴火，又鼓动风箱不停往里灌气，浓烟瞬间充满了整个地道，秦人被熏得涕泪直流，不住的咳嗽。由于地道太长，他们猫着腰也跑不快，不一会儿便都呛死在地道里了，难得有几个跑出去的，也给熏得灰头土脸，赶忙向白起报告了地道挖通后发生的事情。
白起略一沉吟，听着逃回来的人惊恐的描述，心中基本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城内的守军大抵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看来此法也不能用了。
今日蔡泽又来催了一次，话已经说得非（。。org：）常难听，□裸的在威胁了。白起根本不欲搭理他，但是心里明白，倘若再没有实质性的进攻，或者是捷报传回咸阳，秦王极有可能要换帅。
都城的穰侯也派人送来了密信，信中说太后的病情很不乐观，宫中的巫医已经私下同穰侯交了底，怕太后是熬不过今冬，也就是这几个月的功夫了。穰侯让他务必保住军权，否则一旦被撤换，若太后此时驾崩，他们将要陷入极端被动的境地。
白起站在建了一半的土山边遥望重泉，他虽面上淡然无波，可他最清楚，司马靳与一大部分中下级军官交好，他的背叛带来的危害极大，使得直接受白起控制的军队只有四五万人而已，而军中还算自己一方的就只有王陵和王翦，王陵被自己派去重泉城北，而王翦由于频阳大败后便一直没有实际的兵权，一直挂着虚衔在咸阳待着。
如今看来，秦王一派定是早已介入军中，只是下手隐蔽，不易被察觉。现在自己一派的将领只剩自己一人能独撑大局，断不可随意将军权弃了。想通了这些，白起更觉得心中冒火。战局僵持，自己又被催得紧，只能绞尽脑汁思考破城良策。
白起站在寒风中，雪花纷纷而下，他竟丝毫不觉，不多久雪花便落了一身，他也不去拂。
赵相如此刻也站在城楼向下看，她一边是观察敌营的情形，一边猜测他们下一步可能的动作。
只是这样的距离，他们注定不可能看清对方，何况都是心事重重，只有这如柳絮般大的雪花簌簌落下，越发显得这战场的静谧。
之后几日，秦军又试了不少方法，只为能迅速破城。赵相如也都一一化解，赵军士气大涨。而秦王和蔡泽对白起的催促日盛，白起终究是顶不住压力，决定出兵强攻。
赵太后就在城中，即便折损了些兵力，但只要能将她斩除，便是消灭了赵国大半的精英和秦国的心腹大患，虽是自损八百，但也可杀敌一千了。白起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觉得这样的买卖也不算太亏。
已至腊月，秦军集结二十万人突然在重泉城南和城北两面发起进攻，重泉被围接近一个半月后，终于迎来双方的正面交锋，由于敌军人数太多，且没有一次全部投入作战，赵军防守骤然吃紧，但好在之前准备充分，只要秦人攻势一起，城楼上的滚油、圆木、巨石就纷纷落下，但由于之前武成的一场大水把弓兵的辎重武器冲了个精光，因此防守武器上难免有些捉襟见肘，剩下为数不多的武器都要用在刀刃上，轻易不得浪。而秦军所有射上城头的箭矢，赵相如都命专人收集起来，二次利用。
城内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城外攻城的士兵也不好过，冰天雪地里，他们不光要冒着箭雨冲锋，还要提防滑倒，城头的防守极为顽强，城下的尸体渐渐垒成了小山，血水将周围皑皑的白雪染成了淡红色，寒风中的血腥味浓的让人作呕。
赵军所守的是孤城，退无可退；秦军在自家领土作战，也是退无可退，僵持了这些日子，双方一旦见了血，都停不下来了，只能搏命。
赵相如亲自在南面的城楼指挥作战，一日一夜都没停下，她便连嗓子也哑了。由于战事激烈，除了百里云为应对突发事件贴身保卫太后的安全，其余狼军士兵基本都投入作战。
可这些秦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大部分由新军组成，战力不可小觑，纵然赵军再顽强，也挡不住这些不要命的前仆后继的冲上来。
一个秦军最先踩着云梯冲上了城楼，但很快便被一旁的赵兵砍落，顺带还压到了几个后面正在爬梯的秦兵，数声惨叫后，他们都摔在了地上不再动弹。而旁边数架云梯上的秦兵则陆续登上城楼，有些也被砍死，有些则砍翻赵兵后跳入城楼砍杀赵军，城楼霎时乱战成一团。
“太后，城楼恐怕有失，属下护送您先行撤离！”百里云一见城楼情况危险，赶忙靠向太后道。
赵相如没想到秦军只用了两天时间就登上了城楼，她看了眼城楼下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敌军，还有楼下攻城木强烈撞击大门的声音，心底对秦军又重新估量了一番道：“命令城楼驻守的千夫长务必挡住敌军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方可自行撤退。”
“诺，太后属下让褚央先护送您离开。”
赵相如面色不好，没再说话就和数名狼军从城楼转角处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九重天，逍遥调》这书真不错，难得有仙侠戳中我萌点的
☆、202兵戎相见（十六）2
城南短兵相接打得如火如荼；城北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在乐乘的顽抗下，秦兵一时还没能登上城楼，只是看着进攻的态势；登上城楼是迟早的事。
城内所有不参与防守的赵军都已集结完毕，赵相如点了点人，大约还有四万之数。重泉城外喊杀声震天，除了东大门，各处都陷入了一片战争的汪洋中。虽然囤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