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黄土》第92章


为什么?老种退化呀。”
作为老农的老贾来说,种子要好,他懂。但是种子高产效益这么大,还要年年换他不明白。
树青举了个例子,他说,“你看茂林配的那猪娃,有几个好的。倒是我们去年买的洋猪娃,不到十个月膘肥体壮宰的尽是肥肉。”现成的例子:春上,知青灶上宰吃了豢养的洋猪。之后,李茂林送来一头猪娃,要五个大洋。树青看猪圈空了,也没跟他讲价,就养下了,到秋底下,那猪脑袋小的像个紫茄子,身子长不过三尺,却拖着一个大肚皮直坠到地上,一身长毛,贼能吃,就是不长肉。后来知道,李茂林是村里唯一的宰手兼劁匠,养母猪配猪娃。他配猪娃可从不养种猪,只拿几个月还未劁骟的猪克朗与母猪配。这样配出来的猪娃怎么能长得好呢?怪不得村里人都不买他的猪娃呢。
树青给老贾讲这个配猪娃的例子,是不便给老贾讲达尔文的进化论,就是想讲明良种增产的好处。老贾当然知道李茂林配的猪娃不好,宁可到集上去买,也不买他家的猪娃。
树青把在会上种子站长讲的课,深入浅出的讲给老贾听,说村里庄稼牲畜低产退化,品种不好占了很大问题,改良种子就是增产的最好捷径。老贾听了很是兴奋。柳树青说:“李渠种子站的站长说了,鼓励大家来换良种,一斤换一斤,不收费用。新出了一种九尾黍糜种,分蘖才多,一棵最多能分出九株来。”
老贾听了,兴奋:“真格?那得多打多少糜子。”
树青看老贾来了兴趣赶紧又说,“最近全国都在支援老区建设,在会上听说支援了肤县一大批化肥,不要钱。各村害不哈(不懂)那是啥东西,除了川面上拉去一些,沟里的没人要。我在何家坪供销社的库房里看了,白口袋堆到房顶。那可是好东西,一袋尿素顶你几十庄羊粪呢!咱村去拉上一些,明年保准增产。”
老贾又是一声:“真格?”半信半疑。
树青说:“你们要是不信,明年你给我一块地。良种加化肥,和大田比比看。”
老贾不置可否,但确实被树青一番话打动了。
树青越说越兴奋:“咱可不能再开荒了,你还没受够蹲大狱的苦?受苦人这种不完、锄不完、收不完、打不完的苦日子啥时才能到头。”
蹲大狱的话语深深刺疼着老贾,他不愿再扯这陈年苦账,皱起了眉头,苦起了脸。日头落山,两人起身各自回家。
第三节 换种
带队干部是有探亲假的,入冬后老陈趁冬闲回京城探亲去了。
入冬后,渐渐闲下。闲来无事文莉就约上小芸去山里打柴。
小学放假,秀才无事,帮小芸核算工分,给老胡测算分配。受老胡指派,洋洋洒洒写了一篇申请返销救济粮的报告。几个干部看了都说好。
灶上把那只烂猪卖了,猪圈腾空,树青趁闲赶紧忙着起粪。正在忙的满头大汗,老贾过来,对树青说:“你赶紧准备一下,明天去李渠换种。”树青愣了一下,立刻兴奋起来。看来那次场边长谈起了作用。张嘴要说话。老贾伸手挡住了,说:“赶紧找老胡装粮食,装什么,装多少,你自己定。但明年的糜种你得给俄换够,就换九尾黍,明年再打不下糜子,俄找你算账。明天俄去送公粮,你跟俄相跟上一段路。”
树青赶紧到库房零零碎碎装了好几小口袋种子,谷子、豆子、玉米、麦子,一样也就两三斤,糜子单装了一个稍大的口袋。又去拾掇自行车,队里有辆车,众人骑,坏的快不能骑了,就像相声中说的:“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尤其是前外带,已磨的没了花纹,薄得像纸,没办法,打上气,把闸皮紧了紧,轮轴膏上些油。把口袋都绑到车上。文莉过来问干啥。听说跟老贾进城送粮,反正闲着没事,她也想跟着出去逛逛,把小芸也拉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帮人浩浩荡荡出了村。
半晌午就到了何家坪公社,文莉她们碰上同学,相聚甚欢,留下不走。老贾对文莉说:“你把这个报告交给老曹,我们就不上去了。你跟他说,先让干部们看着,等俄从城里回来再给他们汇报。”老贾把秀才写的报告交给文莉。
“哪个老曹?”文莉有点儿糊涂。
驾车的宝仁说:“就是桂芝她姨夫。曹贵田,叫曹主任、曹社长。”
“哦,是他呀,没问题。”文莉一口应承。老贾他们赶车进城了。
进了公社大院,静悄悄的没有人影。文莉胆大,看了有那挂着主任、社长的牌子就去敲,不是锁着,就是没人。文莉没辙,就在院子里大叫起来。
从一门里出来一个女干部:京腔问她们:“有什么事?”
文莉说:“来送报告。您是杨队长吧?”文莉听对方一口标准普通话,穿戴周正,气质不俗,听元兵、建光描述过。就单刀直入招呼起来。
“我是带队干部,姓杨,你们是哪个队的?”
“冷庙沟。”
“快屋里坐。”
京城带队干部大部分都回京探亲了,杨队长盯在这里正没事干,一听是冷庙沟的,赶紧招呼进屋。冷庙沟知青树了两个先进,又出了两件大事,元兵又曾是她老上级的子女,上次积代会上她又跟柳树青有过交谈。因此她对冷庙沟就格外关心。
“我们大队书记让把这交给曹主任。请您给转交一下吧。”
“干部们下乡的下乡,开会的开会,都不在,等他们回来,我给你们转一下吧。”
杨队长接过材料,聊了会家常,就问:“柳树青这个同学怎样?”
两人七嘴八舌把柳树青怎样当灶长,怎样安排灶上生活,怎样集体核算、怎样背粮、存粮、打柴、养猪,怎样下地受苦工分最高,一一道来。杨队长听得仔细,心想,柳树青确实是个好青年。
“那他对村里有什么贡献。”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文莉聪明——知青先进,不能光管自己生活:“他耤(jie)地、拿粪、样样农活都会,还是我队的农机员,打场、碾米、铡草全靠他了,节省不少劳力。今年元兵战备忙,接替元兵把板蛋沟的坝打了。这不,为了改良品种,又去东川换糜种……”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他与苏元兵、孙建光比怎样?”
这话问得二人有点儿愣神。冷庙沟的知青都是高中生,集体灶相处的时间又长,不能说没有一点儿计较,不能说很是融洽,但像其他村,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事是没有的。让这两个女孩当众评价集体中男孩的优劣,确实是勉为其难。两个人众口一词:“都好!”,文莉大言不惭的说:“我们冷庙沟的知青都是好样的!”小芸腼腆:“三人各有特点。”
夏天战备工程那阵,县上的李委员跟杨队长说起,冷庙沟应该提上一个知青进入班子。最近又在催问此事。苏元兵、孙建光走了,杨队长自然询问起柳树青的情况。
她知道此话问得有点唐突。就说:“到饭点儿了,在公社灶上吃点吧?”
“不了,何家坪的同学还等着我们呢。”于是两个姑娘一溜烟走了。
未到晌午,老贾一行人就到了城里。趁着天时尚早,柳树青和老贾分道而行,老贾他们进粮站交粮,柳树青直接向东去了李渠。东川比北川要宽广、平直,一路骑行倒是畅快。树青不敢骑快,生怕那破车轮胎爆裂。
路程不近,看到路北一幢尖顶教堂,早就听说李渠的教堂,显是到了李渠。日已偏西,半后晌了。下车,一摸,坏了,带的干粮全在老贾拉粮的车上,分手时忘了拿。在村边井池旁趴下喝了口水,推着车就去寻种子站。
路边大牌子指着,种子站很好找,站长一看是知青,在会上见过,很是热情。看了大队介绍信。说,“现在只有糜种、谷种,没有其他粮食的种子。”
“有九尾黍吗?”
“有。”
“那就把这糜子换成九尾黍,其他的粮食都换成谷种,一样换一点儿。”
站长一样样称好,装袋,绑紧。并叮嘱:那九尾黍一定要好地,水肥充足。
树青道别出来,肚饥难耐,看到门外一个破碟子里一小块黑糠饼,环视无人,拿起就塞进嘴里。门口一个寻饭的(要饭),看他这样,掏出一块干馍给他。拿上赶紧推车狂奔。
树青疾走只因书生死要面子。毕竟是读过几年书,家里又是书香门第,偷人猫食,与要饭讨食,实在不雅,确实饿极。
骑回李渠大路口,看到一个指路牌,往西12公里回肤县城,往东1公里到冯富川。忽然想起,他们灶上驮碳(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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