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黄土》第91章


最后落款:“亲爱的战友们,这篇悼文和我一道随母去了。愿你们好好活着。金解都。”
此篇悼文不成体统,确是泣血成章。
那些天,篦子沟鸽子飞走,蝴蝶满天。都是彩色的大蝴蝶,漫天飞舞,遮天蔽日。
作者有话要说:
豆子念母炸毁鸽子洞,悲壮而偏激(作品对这种偏激行为做了处理,爆炸没有伤及其他一人一物,没有毁坏国家和集体财产。并建起了一座大坝。),从文学角度看,此行为是对那个黑白颠倒的世界的控诉,对家庭、母爱、美好未来的期望。物之极所及,情之极所切,人到了那个份上,还能理智的分清公私财物,写出那样悲壮的悼词,还能想到建坝,悲剧的同情心是否应该传导给读者。
第25章 第十章 换种
第十章 换种
秋季征兵开始,苏元兵是冷庙沟唯一一个体检政审合格的知青,穿上军装到新疆当兵去了,实现了他的愿望。
孙建光见苏元兵当兵一走,什么先进啦、标兵啊、提干呀,他觉着干什么都没了意思。又被李丕斗臭骂、挖苦了几次,孙建光再也不想待了,再一轮招工执意要走,去了水文队,也算随了他的喜好。
大三线的一对名额,大家心里明白,总不能棒打鸳鸯,虽然谦让,终于拗不过大家的劝说,梁大山与陶玲双双去了大三线,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新华一病不起,在冷庙沟总也不见好。老陈说,还是送回京城吧,别耽误了。树青把大白驴套上架子车,大伙把新华扶出窑洞,站住不走,冲着南坡鞠了一躬:“我的果树,好好活着。”
又冲着脑畔山:“枣树爷爷,但愿……”
众人看她满面泪痕,踉跄不稳,赶紧扶她下硷畔,她回头冲东山:“对不起,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抬到架子车上,下了硷畔,出了沟。树青驾车在前面走,新华说:“要是能再看一眼你的山丹丹就好了。”树青知道他说的是锅塌沟的山丹丹,以为她想要一朵山丹丹,就说:“山丹丹是不会和你走的。”新华说:“俄知道、俄知道。”又是泪如雨下。文莉看新华难过就对树青说:“唱一首陕北民歌吧。”树青不唱,默默的往前走。新华又说:“就算送我,也许今后一辈子也见不着了。”
“哥哥呀你慢些走。”树青吼了一嗓子。
“妹妹拉着你的手。”
“千里万里要回来。”
“把俄妹妹记心头。”
“…………”
“妹妹呀送哥走,”
“……”
车子一转弯,到了篦子沟口,炸塌的篦子沟石坝横亘在左手沟前。树青一走到这里心情就极为难受。他站下向大坝鞠了一躬,堵得再也唱不下去了……
到这年秋底下,冷庙沟知青只剩下葛振文、周文莉、赵熙芸、柳树青四人。
第一节 欠收
又到了秋下最忙的时节。同时开了几个场子打秋粮。麦场崾岘还是打麦子,脑畔山背坡开了一个新场子打荞麦,村南坡的谷场上打谷子。
一场一场打下来,打的人揪心,打的人越发忧愁。堆到场上的秸秆不少,可是打出来的粮食却不多。颗粒都是轻飘飘的没分量。
德茂带着几个后生在脑畔山背坡打荞麦。狗冒扬了两铲,麦粒顺风飘了一线,有一小半就飘出了场外。
“你妈个屁,才轻的粒粒儿,吃奶的劲!”德茂骂道。赶紧拿扫帚扫。
“全是皮皮,壮枕头去吧,还扬啥呢。”狗冒抓起一把荞麦忿忿的说。
麦场还是机器打,麦子是上半年收的,受旱轻些,麦粒还算半饱。可是受苦人心情并不轻松,那都是要交公粮的,受苦人落不下多少。
谷场也是,看着谷穗堆得一尺厚,等牛踩下来,扫在一起,矬矬的像个碎娃的坟。也不敢使劲扬,风一大就吹到场外边去了。后生们还不太在意,劲道拿捏不住,老汉们一个个唉声叹气的往回扫,再轻的谷粒也能碾出点儿仁仁来,何况谷糠也是渡饥荒的好东西,总比树皮、草根、莲蓬籽强。
庄稼长成这样,打下的粮食一场比一场差,各家看着刚分到的那点儿粮食;都愁得明年的光景可怎么过。这点粮食今冬是万万动不得,各家开始打沙蓬籽,趁着天暖赶紧打一些能吃的树叶、揽红薯秧,把猪羊都卖了,攒下豆皮、糠渣。一些人家收拾行头准备出去要饭。
第二节 糜种
收成不好,老贾一个场一个场的寻看。估摸着如何渡过眼前的灾难。
老贾来到板蛋沟掌的梁上,那里新开了个场子,打糜子。今年队里在首阳沟掌和板蛋沟的沟掌梁上种了两坡糜子,一坡硬糜子,一坡软糜子。
糜子是受苦人苦难生活的唯一念想,陕北农家年时、节时、红白喜事拿得出手的主食,黄腾腾的黄米饭、黄米糕,红彤彤的油馍,见那黄色、闻那馨香,就是希望。再差的年馑,也要种块糜子,要不,人心就散了。
今年糜子比其它庄稼长的还要差,都不要看糜粒是否饱满,场上的秸秆细的竖不起来,只能摊在场上薄薄的一层,牛们一脚就踩到场底的黄土了。糜子粒虽然和谷粒相像,但长的却跟谷子截然不同,熟了像南方的稻子一样,穗子都弯弯的垂下,多数有分蘖,因此都是一蓊一蓊的。收割时并不像谷子那样割穗,而是连杆一起割回来,堆在场里让牛踩。年成好时,场上堆起的糜子都是竖着,穗子朝上,一捆一捆的紧挨着堆满整场。牛们最不愿踩这样的场,赶不上去,走不动,累的呼哧直喘,吆喝的人喊破了嗓子。今年牛们才苦轻,几头牛上去像走平地似地转了几圈,就打完了,欢奔乱跳的下山去了。
这两场糜子打下来总共也就两三庄羊毛口袋。老贾看着那点糜子,心绞的只泛苦水。这点儿糜子分到各家,都不够蒸一屉黄馍的,这年可怎么过。其它粮食打不下,受苦人怨天,但并不忧人。可是要少了糜子那受苦人连生的念想也黯淡了,人心可就散活了。
种糜子对尽是山地的生产队来说是个鸡肋。糜子喜肥水,要好地,川面上的糜子地密匝匝的就长得好,产量高。沟里不行,坡地缺水少肥,老熟地根本就抽不出穗来。种糜子费工费时产量又低,可是要不种,受苦人怎么过年、过事?地都集体化了,粮食都统购了,到哪里去淘换?今年挑的两块糜地是老贾把申有福和韩生根叫到一搭,左盘算右盘算挑下的。向阳背风,二茬豆地,特意叫老段和邢飞他们往这两块地多驮了几庄粪。到秋下,糜子却旱得都瘪了穗。产量这么低,老贾这愁就犯得大了。
蹲在场上,抓起一把糜粒,左看右看,咋看都觉得不顺眼,不像往年那么圆、那么光亮滑润。又抓起打完的糜杆,细得像灯草,一蓊也就两三根,不像往年分蘖的多。今年大旱确实影响产量,但不至于糜子都长成这样吧。
忽然听见柳树青站在场边说:“那是糜种不好”
前些日子,树青和建光参加地区积代会。这次开会树青和建光的感受截然不同,他没听见李丕斗的讥讽,只是一个劲的交流各地的先进经验,因此兴奋异常。各地先进知青不但是安心插队,艰苦奋斗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还开展了各式各样的改造农村、发展生产、科学种田活动:赤脚医生动手术、自力更生搞发电、改良品种促增产、兴修水利学大寨……知青们把他们学到的知识用到了改造农村落后的生产方式上。会上还请地区农科所的专家讲科学种田的常识。尤其是县种子站介绍了要推广的优良品种和它们的增产效益。引起柳树青的极大兴趣,特意与种子站长聊了半天。
这天树青见老贾抓着糜子在那里发愣,就冲口说了一句。
老贾是有大志向的人,重新当政,确想把冷庙沟在他手下务弄好,因此一门心思打坝。打坝耗劳力、耗工时、靠天时、靠地利,光一个酒坛沟就打了三年;蛊捣知青种果树,那也只是个苗苗,还要割尾巴,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当前的饥荒。今年又有人蛊捣他开荒扩种,四年大狱,他从心底抵触。老贾在服大狱时就学了打坝种树这么两项本事,在冷庙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苦于再没有其他的招数改进冷庙沟的农业生产,听见树青说了那么一句,拉过来,坐在场边上就谝起来。
树青说:“咱们沟里的玉米地里卧下牛还嫌种得稠。你看过金家湾川地上的玉米和高粱吧,比我们种得密多了,还高产。这是为什么?那是引种了杂交品种。人家是年年换新种。这又是为什么?老种退化呀。”
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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