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呸!》第77章


上赐了邹敏新宅子,全家都搬过去了。原先那地方说是太过阴凉,不适宜养病,现如今成府已是空了出来,打算变卖了。”
“还病着?”我蹙了蹙眉,这到底是什么病……一直这么拖着?
然他却道:“你别问我,我对他关注甚少,自你离开西京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他在谏院的差事呢?总不能一直不去罢?”
孙正林微压了压唇角,斜了我一眼道:“不去又怎样?谏院还能把他怎么着?邹敏可惯着他了,哪有不打点好的地方?加上女学那儿,他本就是兼任,平日里根本不去管,如今诸事都成了冷蓉一人说了算。诶你不是以前总说邹敏不喜(霸…提供下载)欢男人么?我看她对成徽这样子,又觉得好像他们俩真有点什么。”
我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便打断了他,突问道:“正林,你见过成徽站起来的样子么?”
孙正林一时错愕,惊道:“站起来?他不是一直都……”
我慢慢叹息道:“人都有面具,若他是装出来的呢?”
他眨眨眼,道:“连永你这话可别乱说,哪来的小道消息?”
“你看我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胡乱说说吗?”我叹口气,撩起车窗帘子朝外看了一眼,“是他姨娘亲口说的。”
他更惊讶:“姨娘?你待在江南的这么些时候还去见了他姨娘?”
“他那位姨娘你也见过。”我将视线收回,看着他道,“珠云姑娘。”
他轻皱了皱眉。我接着道:“她本就是成家养的棋子,为人卖命罢了,如今有个名分,顺理成章地回到江南接手成家的产业,也算是各谋各的利。那天她与我偶提到此事,我才更为确信先前的猜想——成徽并非天生腿疾,也并非残废,不过是将错就错,装到现在罢了。正林你可还记得我们升入东斋时曾一起喝醉过?那时只有成徽滴酒未沾,我和你都醉得不省人事。我迷迷糊糊中曾见他站起来过,但后来他矢口否认,我便也只好当做是梦中幻象。”
孙正林闻言回道:“因此你一直都怀疑?可你如今说这话又是为了什么?想逼他站起来?承认自己这些年都是伪装出来的病弱?你图什么呢……”
“图什么……”我慢慢重复了一遍,神思竟有些许恍惚,“我想,他这样从未替自己活过的人,也该摆脱掉这些恩恩怨怨,为自己以后的路好好琢磨琢磨了。”
人来到这世上本就不易,他这般过活,如今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明白。”他叹一声,又道,“可这是你的一厢情愿,他若心甘情愿过这样的日子,你也爱莫能助。何况,他目前这境况……又能怎么变好呢?辞官回江南,打理家族产业?”他倏地顿了顿,又道:“算了,我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何用?还是等去了邹府,看他愿不愿见我们罢。”
我收了声,不再说话,车窗外皆是匆匆走过的路人。这初春时节里还透着一丝丝冷,风吹过来像是裹挟着细沙般粗糙。想来此时的江南已是烟雨蒙蒙,柳条都快要抽芽。也不知阿彰在那儿过得如何……
红药桥,红药桥,为何我从未听过?
我垂了眼,忽听得孙正林道:“你在北疆的时候,连翘来过信。说是带着阿彰去扬州一个书院了,她应当会在扬州留一两年。对了,她还说你不必愁衙门里的事,说是府志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修好,继续称病也不碍事,只是俸禄兴许就没了。你若是要再回江南,便直接去扬州找她。是叫什么地方来着?集喜巷?等我何时回去了再看看告诉你,你如今住哪儿,何时走?”
他絮絮叨叨了一阵,我却一言不发地望着车窗外头走神。要去江南吗?还是我索性留在这里,等赵偱回京?
近些时候我已不刻意去打探战况,偶尔听人说上一两句便足矣。我越发听不了战争的细节,似乎一听便像是被扔回了战场,紧接着,便又是密密麻麻的阵亡名单汹涌地浮上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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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间马车已到了邹敏的新府邸,从外头看并没有什么稀奇,但这宅子的位置靠宫城极近,风水也应当不错。无功不受禄,真不知邹敏又做了什么迎合圣意之事,竟获如此赏赐。
守门的家丁前去通报,过了会儿又匆匆折回来,说道:“我家大人没有空见二位,还请二位这就回罢。”
“我就知道!”孙正林抱着琴忿忿道,“告诉你们家主子,让他备好酒菜等我们,我们今天就待在你们府门口了不走了。”
他将琴往地上一放,直接就撩袍坐下了。
他又抬了头对我道:“连永,你要嫌冷就先在马车里头待着,我倒要看看他还念不念以往的交情。”
我叹口气,折回去将车子里的脚凳拿过来,也顾不得脏,便直接坐了下来。
那家丁看看我们,见我们似乎真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匆匆将府门掩了,里头悄无声息。
我和孙正林像白痴一般坐在门口絮叨,天南地北地聊,时光仿佛猛地回到很久前,我们也常常这么没个正经地胡侃。
天光一点点暗下去,傍晚时反倒没有了风,我抬头看看天,叹道:“正林啊,恐怕我们白等一个下午。你说说看,若是没有个淋雨戏码,那便实在没有令人负疚或感动的地方了。”我起身正打算拿着脚凳回去,孙正林却一把拉住我。我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车马声,便倏地回了头。
是……邹敏回来了?
我正愣着,马车已然停了下来,邹敏不急不忙地下了车,眼角含笑地看了我一眼,目光随即越过我落在孙正林身上:“有些日子不见了,两位过得好么?”
她似乎压根不打算要回答一般,旋即快语道:“被拒之门外的滋味我也尝过,就不扰你们继续等了,我还有事,后会有期。”
她浅浅一笑,回身上了马车,立即放下了车帘子。
孙正林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一脸忿忿:“这女人真是招人恨,处处得罪人,反倒升得比谁都快。”
他重新坐下来,天色越发暗。眼看着就要天黑,我都打算放弃了,却听得门内突然传来声音。我与孙正林面面相觑,倏地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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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
管家开了门,成徽坐在旁边的轮椅上,神色寡淡地看着我们。那模样,好似我们完全是陌路人一般。
一旁的孙正林张了张口,却未出声。
成徽轻抬了抬眼皮,低着声音慢慢道:“进来罢。”
孙正林许是太久未见他了,一时半会儿还愣着。我推推他,他抱起琴竟突然吼起来:“你架子够大的啊!让老子等你一个下午你很开心是吧?!”
我一看架势不对,连忙拖住他。然他猛地挣开我的手,将怀里的琴往管家那儿一推,冲到成徽面前便揪起他的衣领,用力地将他从轮椅里拉起来:“你不是站不起来吗?老子帮你站起来!”
成徽就像摇摇欲坠的提绳木偶,轻飘飘的,风一吹便会被刮走。
我连忙过去推开孙正林,成徽眸色极黯,他也不抬头看我,衣领处被孙正林揪出来的褶子分外明显。他面容苍白,当真像是病了许久的模样。
他垂着头,声音倦懒道:“要喝酒是吗……”他垂了垂眼睫:“陪你们喝便是了……
我鼻子一酸,孙正林倏地瞪我一眼,又看着他,语气仍是忿忿:“不光是酒,给老子准备一桌子好饭菜!老子在你家府门口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一个下午,老子饿了!”
成徽声音低缓,似乎有气无力的样子:“好……”
我眼眶胀得疼,孙正林用力咬了咬下唇:“饭菜不好吃老子就不走了,让老子吃得满意了为止!”
成徽微低着头,苍缟的面容上竟浮起一丝隐约的笑意,两边唇角微微向上弯起,眼角轻轻下压。他低声道:“你随意……”
孙正林跟炸了毛似的,咬咬牙吼道:“娘的,你就不能有点底气?你就任由老子欺负你吗?别搞得好似这人世都欠了你一般,老子不欠你,你如今也不欠老子,咱两清!你装可怜没有用,装柔弱老子也不吃这一套,老子现在是粗人,不认你们酸弱文人这一套!都是你和邹敏合计把老子赶到兵部那个破地方去的,你他娘的就是……”
成徽忽抬头笑了笑,可神色里透出来的却是无止境的苦涩。
管家站在一旁抱着琴忐忑不安,孙正林上前将琴拿过来:“老子今天本是不来的,都是为了陪连永将这个琴还给你。连永说好意她心领了,但这把琴还请你收回去。她方才与我说了,你比她更需要这把琴。”
成徽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最后一丝苦笑都消失殆尽。他的脸在这府里的灯光映照下,越发苍白枯槁,身形也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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