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养成计划》第94章


“陛下,这是贬逐褚遂良的诏书,我已草拟好了,就等陛下做最后的决断。”我走到案前,取过一份书稿递于李治。
“一切,一切便依你吧……”李治呆望着我,轻轻松了口气,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
“是。”我回身轻唤一声,“许敬宗!”
“在!”许敬宗立即跪地答道。
“此处笔墨纸砚皆有,我命你立即草拟出一份立后诏书。”我轻描淡写道,“以你的文才,此书应是信手拈来、一挥而就吧?”
“是。”许敬宗立即跪坐案前,取了狼毫笔,也不知是一时失手,还是过于惊慌,他竟碰翻了一旁的笔筒,那笔筒骨碌碌地向前滚了一段,停在我的脚边。
我弯腰拾起,捏在手中,轻瞥了眼许敬宗额角的冷汗,如此危急时刻,他的慌乱亦是人之常情,我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今日你身子有些不适,难有发挥,不如由我口述,你来执笔,如何?”
“是。”许敬宗见我笑得若无其事,便也镇定下来,他端坐案前,轻染笔尖。
“武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我转动着手中笔筒,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微思忖后说道,“朕昔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待从,弗离朝夕,宫壸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武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
“此诏书措辞精妙,用典雅致,昭仪好文采。”许敬宗停笔赞道。
我微颔首,他的溢美这之词听入我的耳中,却到不了我心底。
几片枯叶,随风飘入窗内,落于脚下。
窗外一株腊梅,疏影横斜,幼小洁白,暗香泠泠,直沁过来,烂漫袅娜,姿态横生。
未察觉中,梅花竟已开了。
翌日早朝,依旧暗潮汹涌。
李治难得强硬地将褚遂良立即贬逐,而后便下了立我为后的诏书。
经历方才一事,群臣默然,长孙无忌则面色铁青地立于殿上,却一言未发。
我藏身帘后,兀自冷笑。我深知长孙无忌败得不甘,但他却仍不知为何会败。
他败就败在轻视了我,看轻了我这个出生卑微的小女子。他不知我有最锋利的兵器隐匿于岁月风霜中,因为我从不相信所谓的宿命之说,我只信何为人力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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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红的凤凰霞帔,五彩翟纹,层层叠叠,如织朝霞入锦,腰间青色革带,系以璎珞双佩,托举着翩跹欲飞的金云凤纹。外披金丝浅绣轻容纱衣,广袖飘飘,灿若流金。
为我穿好这身衣袍,宫女们早已满头是汗,福嫂与林锦将我扶坐在暗纹绣墩上。
宫女们呈出各类饰物、脂粉,应有尽有,实难细数。
“这身凤袍也只有昭……皇后娘娘才能穿得住。”林锦捧起我的长发,先用檀木梳拢遍,再用银篦梳通,最后才以竹篦细细篦过,“皇后娘穿了这身衣袍,明艳不可方物,却亦高华尊贵,似花魁牡丹,风华无双。”
我侧头故作嗔怒地白了她一眼:“呵……锦姨,我从不知你也如此能言擅道。”
福嫂在前为我上妆,她沉思片刻,轻叹一声,并未着浓妆,只为我轻点双唇、淡描双眉:“媚娘灵秀天成,脂粉只会污了颜色,淡妆便可。”
“你们看我这眉眼生得如何?”我满意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轻抚微微上挑的双眉。
“皇后娘娘眉眼生得好,你婴孩时,有个算命的道长就曾说过,你宽额广颐,眉眼微挑,是典型的大富大贵之相,后福无穷。”福嫂笑着说道,她顿了下才低声在我耳边说道,“那道长最后还说,皇后娘娘是至贵之相,龙凤之姿。”
“后福?我是一个女人,作为女人,身为皇后,一国之母,这便是福贵之巅了,哪里还敢有什么虚妄的非份之想?”我心中微惊,脸上仍是闲静的浅笑,“我眉眼生得好?我反倒最不喜 欢'炫。书。网',太过飞扬锋利,像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行武的粗鲁男人!”
“呵呵……”福嫂与林锦双双被我说得轻笑起来,一旁的宫女也忍俊不禁。
今日是封后大典,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一片丝竹悦耳的繁华升歌,朝中官员,按品级配戴冠缨,依序候列于阶下。宫内诸司各在其位,数十名宫女依次随同,沿阶而站,迤逦如云。冬阳正好,层层金灿染了半边天幕,浮华如幻,惊心动魄。
锦绣罗衣漫起遮天缈缈烟云,我轻踩上铺向金殿的深红地毡,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大殿彼端,正神情庄重的端坐着身着至尊龙袍的真龙天子。
我拾阶而上,大殿之上,风吹衣袂,我按住飘扬若飞的裙袍,凭虚临风,俯瞰皇城。
这世间多少人不惜一切,只为有朝一日能站在此处。
我抬眸望去,只见远处的宫门一重重依次开启,那是深不可测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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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赐死王皇后与萧淑妃
但我知道,我已立于其上,终有一日,我会站在最高处,拥有至高无上的荣华。那时,能令我侧目的,再不是狭隘的深宫,而是更加广阔的天地。
我转身,徐徐步向他,走入那个无数粉黛勾心斗角却终究梦想成空的帝王怀里。
“从此,你便是朕的皇后了。”李治执起我的手,在群臣复杂的眸光里,他朗声说道。
我心中明白,这是他对我昭示天下的信誓旦旦之诺。
狂风涌起,我似飘摇欲飞,花雨纷落,竟有一瓣淡白纤细的花掉在我的衣襟上。
用手轻轻拈起落花,我觉得这花像是一柄久悬在墙上已落尘的剑,瞬间就能从鞘中破身而出,一时寒光四起,杀机暗伏。
眼红了,血热了,久远的理想未完,已不必隐藏,明日是该执剑仰天长啸出门去了。
于是信手一弹,花瓣便随风卷起,再不复见,满眼冬风百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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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鎏金熏炉中淡淡地焚着银丝炭,细微跳跃的火焰闪出了扑朔迷离的光亮,隐约散出暖香,在这温暖的殿中迁延曲折。
我半倚在厚软的绒毯上,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望着坐在对面,略显惶恐的感业寺主持。
“如何?”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啊?”主持神色茫然,捧着茶盅的手一颤,盅盖杯沿清脆地磕碰了一声。
我的唇角漫出一丝笑意:“我是问师太觉得这茶如何?”
“哦,哦……”主持这才回过神来,她顿了顿方才说道,“出家人不谓好坏,日子过得久了,旁观了人情冷暖,就像那三滚后的茶叶,慢慢地沉入杯底,只剩表象而已。”
我微挑眉,亦不答话,只轻轻晃动手中的杯盅。淡绿茶叶悠然浮沉,在杯中变换着不同的位置,固执地不肯沉入杯顶,仿佛正竭力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最佳平衡点。
“无论是何人,若经不起世情冷暖,浮浮沉沉,怕是也品不到这其中浓香。”主持见我并未发难,便垂首恭敬而平稳地继续说道,“而那温软的茶水也似我们的内心,足以接纳世间一切爱恨嗔痴。”
“佛说四大皆空,其实也就无所谓爱恨嗔痴。”我目光微动,唇角的弧度并未褪去,只添了些许嘲弄的意味,“品茶,品的只是一种心境,感觉身心被净化,滤去浮躁,沉淀下的深思。师太,我说的对不对呢?”
主持原本低头细听,冷不防被我反问一句,一时惊诧莫名,她仓促地抬头,却又被我眸中的犀利扫了回去,随即又垂下了脖子,不停捻着手中的佛珠,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师太佛法精深,慧眼如炬,赐予妙慧仙师,翻修感业寺庙宇,重塑金身。”我放下茶盅,发出一声轻笑。
主持浑身一颤,慌忙起身:“镜空…不,贫尼该死。皇后娘娘,您,您方才说什么?”
“师太,还是叫我镜空吧!”我犹带笑意,直了身子向前略欠了欠,“时过境迁,当年我初到感业寺的情形,如今想来,仍是历历在目。您那时也是这样站着,手捻佛珠。一晃四年了,而您面容未见丝毫苍老,仍是神采不凡……”
主持见我忽提起往事,吓得全身抖颤,随即跪伏于地:“这一切都托福于菩萨保佑,以及皇后娘娘的庇护!感业寺能扶持过娘娘,也算是修来的洪福!”
“呵……师太,此乃喜事,何必惊慌?”我起身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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