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梦遗》第76章


鋈艘豢椤?br /> 亏吗?
不亏。
我求之不得。
他是春水。
孟春水却放慢了节奏,改成抱着他缓缓摇动,只听他问:“这段时间你开心吗?你有没有觉得我变了?”
赵维宗紧贴着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确实变了。”
“你能全须全尾地回到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感到轻松、踏实,并且幸福,生活好像也变得很简单。所以你变了又怎样呢?我也变了,我还是我。”
此时惊天一串炸雷,有风从窗缝窜进来,赵维宗感觉到孟春水的手指正在他后颈上轻轻地摩挲,就好像很久以前那样,他在面对一个珍宝。
于是他问:“那你说,我妈妈要是能看到我现在这样,她会高兴吗?”
“会的。”
“过两天想去看看她。”
“哪天去?”
“下下周三吧。”
“下下周三?你生日。”
“对呀,”赵维宗笑了笑,“我想要是过生日去看她,她看到我,应该就不至于那么生气了吧。回来之后一直也没去给她烧点什么,种几棵树,确实也太不像话了点。”
“我陪你去。”
“周三啊大哥,你们不是每周三都有例会吗?”
孟春水把他圈得更紧了,鼻尖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颈窝:“去他的例会,就是废话会。”
赵维宗笑:“你说啥,孟老板?不,应该是消极怠工的孟老板。”
“我说,我要陪你去,我得陪你去。”
赵维宗挺感动,但他并不想表现得感动。他只是说:“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得黏我了。”
孟春水抬头,捋了捋他耳后的碎发,含笑问他:“我有吗?”
“你没有?”
孟春水又把脑袋埋回他颈上,闷闷道:“我还能再黏一点,你要不要?”
第61章 。
嘴上说黏,可忙才是真的。孟春水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作息,赵维宗甚至都鲜少在白天见到他,哪怕周末,只要一个电话过来,那人就必定匆匆地走,再迟迟地回。
赵维宗听出来,他好像在着手弄一个什么美术馆的项目。搞铁路的和美术馆有什么关系?小赵想不明白,可他每次只要稍微有点问这事儿的意思,只要在床上,那么孟春水必定立刻睡着,若是在餐桌沙发上,他就会站起来接电话。
你不想回答啊,那就算了吧。赵维宗这么想着,心里却并非全不在意。然而在意得多了,他又骂自己矫情。他好像已经过了妄想爱人间毫无秘密的阶段——虽然,他无比愿意地想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展开在孟春水面前,但那人似乎从来不愿意对他也这么做。
这是他刚认识他时就非常清楚的。
因此当半个月过去,孟春水套着件黑色POLO衫,而非平常工作的正装,开车带他去丰台的墓地时,赵维宗仍觉得有点不真实。
各种电话叮叮咣咣地打过来,孟春水路上接了几个,最后直接关了机。他把手机往车座下随便一扔,回过头去倒车。他这人停车喜欢只用左手,却比很多人双手并用停得顺,每次都看得赵维宗只想跪服,但他这回却说:
“你倒是会找清净,人家不得急死?”
孟春水不以为然:“一上午全是车轱辘话,该交代的我已经说清楚了。”
说罢他又仰着头,单手给自己滴了点眼药水,完全不用另一只手辅助撑着眼睛。然后对赵维宗道:“走吧。”
他们到了。
在墓园门口买好了好几万亿的纸钱,几辆宝马奔驰,两副麻将,还有些千奇百怪的纸糊的小东西,俩人就拎起大包小包,顺着一排排的墓碑往深处走。当时家里人花了最高价钱,把母亲葬在最靠里的位置,估摸着要走很久。
园子周围种了许多的槐树,风一吹,槐叶的清香就拂拂地飘过来,在大小各异的石碑间游荡。
路上很静,由于是工作日,没有看见其他吊唁者。
赵维宗道:“待会儿见到我爸,他说什么咱就乖乖听着,但他如果还在气头上没走出来,做出点什么太那个的事儿,春水你可千万别忍。你直接先回避一下就成。”
孟春水腾出只手拉他:“我要跟你一块。”
赵维宗捏了捏他的手掌,道:“真的,别看老爷子平时不吭不哈的,脾气比我妈还倔,我这段时间一直这么躲着,也不知道他一会儿会有多气,又会干什么。你本身什么错也没有,我是真不想你被搅到我家里头这点乱糟糟的事儿里。”
孟春水低下头,似乎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到背后有人在招呼。回头一看,原来是墓园的管理人员。
只听那大妈摇着扇子中气十足地嚷嚷:“门口那帕萨特是你们的吧,停错位置了,堵我们墓园的风水,快回去挪一下。”
“你回去吧,我正好先会会老爹,给你做点铺垫。”赵维宗说着就从孟春水手里拿过那些祭品,继续往里走去。孟春水在后面叫他:“我马上过去找你。”
“嗯,别着急。”小赵回头冲他微笑。可说是别着急,其实他自己心里比谁都着急——前两天给父亲打电话,问墓地具体位置的时候,对方的冷言冷语让赵维宗心惊,他听得出来,父亲是真的对自己有些失望。
于是他想:待会儿您打我骂我都行,但春水是我必须带来的。我不想做个懦弱的人,也不想对任何事抵赖,我只求您别把气撒到他头上。
当他终于走到最深处的高端区域,视野被一片片豪华的高大墓碑填满时,却发现远远地站在某座汉白玉碑前,静静等待着的,除了妹妹和父亲,还有第三个人。
是杨遇秋。
那姑娘穿着条黑裙子,在母亲的墓碑前哭得梨花带雨,赵初胎则在一边厌恶地瞪着她,再看父亲,正望着母亲碑上的小照片出神,见赵维宗来了,就问:“不是说要把你那位相好也带来吗?”
“他在后面停车,一会儿就来,”赵维宗走上前去,刚想问句“爸您最近怎么样”,却见那杨遇秋突然扑上来,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杨遇秋抽泣着说:“小赵,对不起,是我没把阿姨照顾好。”
赵维宗看着父亲和妹妹的眼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道:“别跟我道歉呀,你照顾我妈妈有多细心,我们也不是看不见。”
杨遇秋哭得更厉害了,抱着他不放:“阿姨对我太好了,你也是,当时第一次见面就帮了我大忙,你们一家人都这么好,我……”
赵初胎在一边看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发话了:“我说杨姐姐,您就算想勾搭我哥,也得看个场合吧,在这地方这么抱着合适吗?还有您今天穿的这身衣服,露一大背,当真是来看我妈的?您黄鼠狼哭给谁看呢?”
父亲呵斥她:“丫头乱说什么!是小杨照顾你妈的时间多,还是你跟你哥?”
“爸!”赵初胎大叫,“要我说今天就不该叫她来!她来算什么事?”
“说什么混账话!什么叫不该叫人家来?你妈妈最后那天,人小杨一直陪在床前,不像某些人——”父亲瞪着赵初胎发怒,却连正眼都不带瞧赵维宗一眼的。
“爸你真是!”赵初胎气得跑远远,独自抹眼泪去了。
杨遇秋则哭得更凶,赵维宗能感觉到紧抱着自己的这具瘦小的身体正在剧烈颤抖,好像是真的悲痛欲绝。他听见她说:“你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小赵我心里太难过了。我知道你也难过,我们是一样的。”
赵维宗本以为自己已经痛得够狠,也把自己贬得够低,于是这个下午无论如何也不会太难过了。但是不然。此刻他一边被父亲的话刺得发痛,一边被下午发白的日光晒着,他想我确实难过,鬼使神差地,竟不忍把怀里痛哭的女孩推开。
他说你想哭就哭吧,我抱着你,然后安抚性地拍了拍杨遇秋的后背。
他这个人,谁对他好,都能记很久,一辈子不说,至少半辈子是有的。而现如今面对一个曾经真心实意对他母亲好的人,要他不温柔,这很难。
但他不知道,在他身后,孟春水此时已经停好车赶了过来,上来就看见他跟杨遇秋紧紧地相拥,便站在十几米远处不动了。他更不知道的是,父亲和杨遇秋朝反方向站着,都看见了孟春水,却没一个人做出什么反应。
杨遇秋甚至带着眼泪,一边发出哭泣的声音,一边冲孟春水笑了一下。
那个拥抱终于结束了。赵维宗刚想招呼赵初胎回来,整理整理他捎来的祭品,却冷不防被父亲踹了一脚。
“跪下!”他听见父亲说。
就知道没完,好,我跪,我跪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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