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梦遗》第83章


“今天几月几号?”
“10月8号呀。”
赵维宗皱了皱眉:“前两天也是您?”
“哪有啊,我这不刚开始吗,你哥不是今天中午才雇的我吗?”
“我哥?”
“对呀,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你哥对你真好,我跟你说,我可是这片儿最贵的护工呢。”
赵维宗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头,前两天显然是孟春水照顾的他,他甚至隐约听到那人在他耳边说:“快了,就快好了,别害怕。”这不可能是做梦吧?至于孟春水装作他哥,可能是为了手术签字,但为什么现在自己醒了,他却跑了?
顾不得别的,幸好手机就放在枕边,并且有电,小赵无视数条来自同事家人的短信与未接来电,立刻拨通了孟春水的电话。那人声音恹恹的,对他的清醒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告诉他,这两天公司有急事,他根本就没留在医院照顾,甚至护工都不是他请的。
赵维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想春水怎么会这么冷淡呢?于是问道:“那到底是谁请的?我爸我妹都不知道我被车撞了,还发短信让我回家吃螃蟹呢。”
孟春水简短答道:“不清楚。”
赵维宗心凉了半截,觉得事态似乎复杂起来,尽量平静道:“你在家吗?”
“在。”
“那好。”
挂掉电话之后,小赵心里一团乱麻,又非常害怕。他把护工支走,随便拔掉手上的管子,简单带上柜子里放的钱包证件,溜出了病房。他跑到前台缴费,却被告知全部费用已被支付。他想孟春水你丫发什么疯,除了你还谁会干这事,爱上当无名英雄了?
于是他连病号服也没来得及换下,更顾不得浑身关节钻心的疼痛,一边惊讶于自己身体的潜能,一边趁着人多直接跑出了医院。
坐在出租车上,赵维宗揉着脑袋,想象着孟春水待会儿开门时脸上的诧异,默默在心里说,想不到吧,你不来我就回去找你,跟我玩什么神秘?不让你全解释清楚我就不姓赵。
他还想真他妈的疼死老子了。
但他还是相信孟春水说的绝对是假话。
然而,当他一瘸一拐地从电梯出来,敲开801的房门时,孟春水眼里的那种毫不关心,还是像冷水一样泼了他一脸。
“你到底怎么了?”他问孟春水,“因为我冲你发火,生气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
“我累了。我想了想,我和你在一块,两个人都很累。”
赵维宗只觉得自己像被打了一棒,他很想揍孟春水一拳,可还是忍住了。愣了半天,他轻声说:“这两天没好好吃饭吧?我去煲汤,上次买的排骨还没用呢。”
孟春水没有说话,而是坐回沙发上,看他的晚间经济新闻去了。
赵维宗蓦地心酸了,眼圈也红了。那种令他齿冷的、令他感到受到严重伤害的感觉一直追着他进到厨房,连做饭也没能让他忘掉。
可他还是想,孟春水一定是在装冷淡,也太刻意了点,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是自己还不清楚的。一会儿饭桌上好好说说,肯定能问出来。问出来就好了,等自己完全恢复,再狠狠揍丫一顿,权当报仇。
然而,当他坐在饭桌上,死撑着酸痛的腰椎给孟春水盛汤时,却暴风骤雨般得到了分手的提议。
赵维宗放下汤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一段关系,维护起来很费精力,”孟春水吸了口烟,脸上是一种赵维宗不曾见过的寡淡表情,疲惫,又仿似毫不在意,“我想你说的对,我和你在一起总是有很多隐瞒,这问题不解决我们都活得很累,可它就是不能解决。”
“你的意思是,愿意分手都不愿意解决对吗?”
“对。”
“那成,我以后不问了,也不好奇,那些事儿过去就过去,没过去的我也再不想了。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可以吗?”
“你说过你不是傻子。”
赵维宗几乎被气笑了,他说:“我也可以当傻子。”
孟春水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不想坚持了。可能那次在办公室,我就不该留你。”
赵维宗猛地站起来,脑袋连带着浑身都疼得要命,可他是绝不肯把疼痛表露出来的。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一字一顿地问:“你后悔了。”
“我后悔了。”
“这个呢?这个你也后悔了?”赵维宗指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道。
孟春水抬头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手上的那枚摘下,随手扔到饭桌上,戒指滚了一小圈,最终在汤碗边停下。只听他道:“后悔了。”
赵维宗手撑着桌沿,忪然瞪着孟春水,半晌,他忽地笑了:“我不信,我根本不信,你在说谎吧,春水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又想跟以前似的把我撇开?告诉你这回我不会像以前那么傻的,有什么事我都一定要跟你一块承担。”
你明明说过五十年后我还爱你,一百年后我也爱你呀。这才几年?
“别闹了,”孟春水冷淡道,“我求你放过我。”
“什么叫放过你?你是想说,都是我一直缠着你,对吗?春水这话伤人太狠了,你就算想把我气走也不该这么说的。”
孟春水低头喝了口汤,尽量压住自己早已发颤的嗓音,他平声道:“不是要气你走,是我突然腻了,烦了,不行吗?你可能会爱谁一辈子,但我其实根本不会,我有病,厌倦对我来说太容易了。各取所需而已,现在我对你没需求了。虽然我也是刚意识到这一点,但这总归是我的自由吧。”
赵维宗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睁大的眼睛里仿佛落满了灰,他站了一会儿,颓然把那枚祖母绿戒指取下,又从桌上抄起孟春水那枚紫晶,一同扔到厨房堆满烂菜叶的垃圾桶里。
他又蹬蹬蹬走回来,大声骂道:“你丫就一傻逼、混球、大忤窝子!”
孟春水点头:“我是。”
“好,我走,我遂你的意!”说着赵维宗就跑到卧室,胡乱找个箱子,塞上电脑刮胡刀,还有几件衣服。他发觉这屋子里自己该带走的太多了,可他想带走的很少。于是又拎着瘪瘪的箱子走出卧室,回到饭桌前,瞪着孟春水。
他脑子突然有点发懵,想自己为什么还不走呢?难道还在等孟春水说什么留情的话?
却只听那人道:“我往你卡里打了一些钱,不多,你回头查一下。”
赵维宗气得脸都白了,心里一阵阵悸痛:“我不要你的钱。”
“退回来我就再打过去,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得的。”
赵维宗几乎要破口大骂,但他还是没能骂出来,只能头痛欲裂地去推门,一脚迈出房门,他忽然哭了,转过头流着泪对孟春水说:
“你怎么能这样呢?要分手可以啊,像刚才那样跟我说一下就行,你觉得我还会回来缠着你问为什么吗?”顿了顿,他又说:“但你给我什么不好非给我钱?我是鸡吗?合着在你眼里我原来一直都这么贱,以前那些,原来都是你心情好随便玩玩,心情不好付钱走人的?还什么各取所需,真他妈的有钱啊!看不懂你了,我走了,以后不回来了。”
然后哭着走了。
他不知道关门之后,孟春水也哭了,哭到把他做的排骨汤都吐了出来,哭到跪伏在地板上不住地打颤,手心里捧着那两枚被他扔到垃圾桶里的、闪闪发亮的戒指。
第65章 。
赵维宗蹲在警察局外头的台阶上,抽一支烟。
这烟抽得特忧郁特沧桑,引得值班的几个小姑娘都靠在门内的走廊上,悄悄地看他。
“你这块……不要紧吧?”有个短发女警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指着他右脸上那道手指长的划伤,小心地问。
“没事,”赵维宗抬头看了她一眼,“我那哥们大概还得审多长时间?”
“他啊,他不是把一人砸晕了吗,按老大那脾气……估计还得个把钟头。”
“要拘他吗?”
“你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按理说属于自卫,那帮人都没拘,他估计也没事的。我们这儿天天也就能管点茬架的了,老大就喜欢教育人,教育完了也就差不多。”
“哦,谢谢。”
赵维宗烦躁地扭头看了看早已空寂的街道,周围的铺面全都打了烊,只剩下几盏路灯还在秋风里没精打采地闪。他心说,杨剪那王八犊子虽说干了蠢事砸晕了人,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帮自己,于是没有不留在这儿等他的道理。
可他确实等得有点发烦。当时赵维宗做好了简单的笔录,路过审讯室时,听见杨剪还在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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