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第129章


朝光默默地望着,眼神越发的怜惜。正待上前,却突然竖起眉来,闪到门前,沉声 喝问道:“什么人?”
“朝光姑姑,是我……”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女孩低声应着,迟疑着道:“京里来了 一位客人想要求见贵主。”
朝光皱眉,冷笑道:“可又是那些什么狗屁才子?那起子人随便打发了就是,你还 巴巴地……我知道了,又是那些小蹄子欺你是吧?真是,不过是宫里出来的伎者罢了, 就仗着这些来欺负人,看我不教训她们……”朝光冷笑着,又喝斥道:“十二娘,你也 恁地胆小,怎样也是被贵主捡回来的,怎么就被人欺负成这样?”
被唤作十二娘的女孩怯怯地扯了扯朝光的衣角,“姑姑,您莫要生气。其实,也不 算是欺负,我喜欢那些姑姑,她们的舞真是美……好象仙女……”
朝光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还不曾见到什么是真的美,就她们,也似仙女?我告 诉你,咱们大唐梨园中,技艺最高的舞伎可不是这些人,而是一个叫公孙大娘的女子。 你若见了她的剑舞,才知道什么叫舞……”
转过头来,李持盈淡淡笑道:“好了,朝光,你就不要逗她了。公孙大娘的剑舞虽 妙,可十二娘又怎么能见到,更何况是偷师了”
听到偷师二字,十二娘的脸色立刻就红了。可想想,她又忍不住涩声道:“贵主, 十二娘可不可以也进梨园?若是能同公孙大娘习舞,十二娘死也甘愿。”
李持盈一愕,望着女孩晶亮的眸子,一时竟无法拒绝。想想,便不由得笑出来:“ 这事,你却要求朝光了,她与公孙却是有些交情,看她如何应你吧”
十二娘大喜,忙转向朝光。朝光却是板起脸,只哼道:“还不先说来求见贵主的是 哪个?难道你竟忘了自己的职责。”
惴惴不安地望了李持盈一眼,见她只是微笑,十二娘才道:“贵主,一个叫李太白 还是李白的大叔来见你。”
“李太白?李白?”李持盈微怔,旋即明白过来她是把人家的名与字一并说了。想 想,她突然眼睛一亮,“这李白?朝光,难道竟是当年那个骑牛的少年?”
朝光皱起眉,“可是那个吟什么酸诗,还狂言自己是什么栋梁的那个小酒鬼?”
李持盈不禁失笑:“你记得倒清,不过我记得这少年倒的确是个人才。只不知他现 在是个什么样子……也可一见”点头而笑,她转过身笑笑,“元元便先去了……”
十二娘打了个哆嗦,怯怯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忙迈着短腿追出去。难道这屋子里 真的有鬼?怪不得别业中的那些姑姑谁也不肯来……不对,贵主是仙子,这屋里便是有 什么……也该是仙人才是。
她在心里嘀咕着,可脸上却不好看。朝光瞧了,也不说话,只是冲着这丫头阴阴一 笑,让她心中更觉忐忑。
李持盈却未曾留意到朝光居然在吓唬小孩子,只是徐徐向前。想起当年初见那少年 时的情形,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因着这一抹愉悦,倒一扫连日来的沉闷。
虽然很是好奇,可见到李白的那一刹那,她还是略有些吃惊。十年光阴,当年那个 俊朗的少年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也蓄了胡须,看起来稳重许多。可是,哪怕如此 ,整个人仍如一把出鞘的剑,带着锋芒,让人觉出他的骄傲与自得。
“李白?十年未见,原来真的已经……”她的话还未说完,随着她走进来的朝光已 经冷哼一声:“我说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个李白怪不得了,白日里竟是那般狂妄无礼, 还真是十年未变……”
李持盈一怔,目光在李白身上一转,便笑了起来:“却原来,白日里在路上的那个 竟是你……果然还是当年那个不平则鸣的少年”上下打量着李白,李持盈暗在心中思忖 。仍是这样锋芒毕露,是这人幸运未曾受过挫折还是……
她这边厢打量着李白,李白却也在望着她。自初见的一礼后,他便大胆地望定这当 年的故人。虽然如今已经知道她乃是御妹之尊,可狂妄如他,在三分敬重之中,却仍带 着七分的傲气。
十年未凶,眼前的女子仍仿佛是当年那个在溪边与他共饮的样子。他知道她应该年 纪已经不清了,甚至眼角也带了淡淡的笑纹。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气质仍然清逸如初 ,并未让那日重的雍容之气淹没。奇妙而矛盾的美丽,如同牡丹与水仙同时盛开。
“见过贵主,白来践十年之约。”他淡淡笑着,带着强大的自信。
他入长安城,已有数日。甚至得到多年前便已仰慕的一位大家的称赞。那位自号“ 四明狂客”的工部侍郎贺知章贺侍郎,是何等傲气之人,却也对他这小友赞赏有加。便 是没有玉真公主的推荐,他也觉此行必不会落空。
他这一番心思,李持盈却是不知。分宾主落座后,闲话数语,她便笑着问道:“十 二郎,你可是仍未改当年宏志?若如此,何不参与明年春试,借此一展抱负”
李白先是皱眉,续而冷笑道:“芸芸众生,皆为利来我又不图那些功名利禄,只想 为国尽忠罢了。岂会与那等只知死读书的酸人为了功名去抢破头呢?”
正微笑的李持盈目光一凝,嘴角的笑容也有些敛去:“难道十二郎竟是要留在民间 为国尽忠吗?”她淡淡问着,却难免有些分不太清的愠意。
偏李白是个性子疏狂之人,又怎会去留意他人脸色。竟只笑道:“我知圣人英明, 绝不会令明珠蒙尘的。”言下之意,他这样的明珠总会被皇帝发现他的才华的。
李持盈眯起眼,几乎要冷笑出声。这李白还是当年一般。虽有大志,却到底狂妄… …
正在心中暗自思忖。目光转处,却见朝光转身自一个自后而入的宫人手中接过一张 信笺。她心中微动,便咽下要说出来的话,转目望向朝光。
朝光转过来,神情颇有怪异,递上信笺时低声道:“是秋眉姐姐特意着人送来的。 ”
“可是有什么事?”她淡淡问着,信手打开,只看了一眼,便觉这信笺并不是她府 中常用的纸张。而这字迹……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低声念着,因这熟悉的字迹而有些微轻颤。
“这诗?可是他……他不是一直住在嵩山吗?怎么会突然……”
她原本并不没想得到答案。却不想朝光静默片刻,竟答:“奴婢听说,去年秋时, 刘氏便没了……”
“你说什么?刘氏她……”她突地一跳,李持盈猛然跳起身,竟是提起衣摆大步向 外奔去。
李白一怔,站起身来:“公主……”望着李持盈的背影,他怅然若失,一时间,竟 是说不清心里泛上的那丝苦味究竟是因为什么:“红豆生南国……这究竟是何人所做? ”。
第十九章阿姐
在茂密而阴暗的竹林间踉跄向前,奔向前方那朦胧的灯光。
可是,明明之前那样急切,却在迈上台阶前的瞬间顿住脚步。抬起手抚摸着脸颊, 李持盈缓缓退下一步,扶着身边的粉墙,忍不住一声低叹。
七年未见,那人还曾认出她的模样吗?或许,他便如李白一样,已如翩翩少年长成 成熟的男子,可她,却已经老去……
合上眼,她苦笑了下。才再举步向里走去。这曾是他在玉真观的旧居。七年来,虽 有她偶尔前来小坐,可想来也早已满是尘埃。只不知他重回故地之时,是怎样的心情… …
还没有走进室内,便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她顿住脚步,听出那说话的女子正是秋 眉。
“王公子,我已经派人把那首诗送往别业,想来贵主也快回来了……”说这话的时 候,秋眉的眼角有意无意地向外瞥了一眼。“闻听尊夫人之事,奴婢也是万般悲切。只 不知,王公子您……”声音一顿,秋眉忽然低笑道:“若是她知道您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要多么伤心了。”
李持盈心中一动,原本雀跃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而房内的王维却是一声低叹:“姑娘何苦如此呢?我知道姑娘当年便厌恶王某。只 是,今日前来,某并无他求,只不过是想见一见公主罢了……阿刘去时,曾经说过她当 年竟连向公主致谢,都没有过……盼我为她向公主说一声‘谢’……”
虽然语气平和,可到底带着一丝忐忑。此番前来,他也是沉吟许久才做出决定的。 娘子临终前的嘱咐,他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其实,那些话,字字句句,原本就是娘子 揣摩着他的心意才说出来的吧?可是,正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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