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第128章


那粗汉显然是个武人,抱着肩膀,不善地瞪着他,又不屑地瞥着他腰上系着的长剑 。
“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粗汉冷哼着,一肩膀撞在他身上。
被撞个趔趄,他大怒回身,就要拔剑相向。一旁却有一老丈劝道:“那文士,你也 不是毛头小子了,怎还可做此张狂之举?说来总是你的不是,好好地说什么大话呢?要 知道,就是咱们高祖皇帝也才是凉昭武王的七世孙,若你是武王九世孙,岂不是今上的 族祖了?这样的大话怎可妄言啊”
旁边便有人起哄:“老丈理他做甚?他这样的大话就是到宗正府,也不过是被赶出 门罢了……”
被说得面红耳赤,他大声怒道:“我李白岂是说谎之人?尔等休要辱我”
他一声大喝,原本还在喝斥他的人便静下声来,过了半晌,才有人惊问:“莫非竟 是李太白当面?真是那个做‘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李太白?”
“正是某”李白捋了下蓄着的胡须,虽然表现得谦卑,可眼中却难掩得意之色。
静默片刻,还是那老丈笑道:“先生此番,倒是占了便宜,既然得了玉真公主的名 刺,想来必会与观中盛宴之上名扬长安。老汉先恭喜先生了……”
“玉真公主?”李白闻言,先是一惊,续而大喜。他还未入长安,便已经知道玉真 公主的大名。都说玉真公主求贤若渴,凡是能于她府中酒宴之上做得佳作之人,不过半 日便能扬名长安。没想到,这样误打误着,他竟能遇上此等美事。
心中欢喜,他忙向那老丈施礼:“多谢老丈吉言……老丈,敢问,这长安城中,可 有一个名唤持盈的女冠?”
那老丈闻言,失笑出声:“先生刚才不就与公主说过话吗?怎么如今还要来问?”
李白一怔,续而恍然大悟。他怎么这般糊涂,刚才那昆仑奴和那美妇可不是有些面 熟?而且,玉真公主不就是女冠吗?
惊喜交加,可不知为什么,却又有淡淡的怅然。说不清,心底那翻涌的到底是什么 样的情感。可,隔了十年,他依约而来,那人是否还记得他呢?
呆怔许久,他才茫然若失地回过神。在熙熙人流中穿过,就在几乎随着人流走出城 外之时,他突然猛地回头,寻了个闲汉,在前引路,一直奔往玉真观。
远远的,便望见那壮美的道观。待近了前,更觉这样华美的道观,竟可与宫殿相比 。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一声,他丢了赏钱与那闲汉后,才整(。。)理衣物,步上台阶。
玉真观的门,一直是大开的。虽然此刻未近黄昏,门前并无什么人,却也有不少文 人模样的人在四周徘徊。
瞧见李白,便有人往前凑:“这位兄台,可是得了名刺的?”
李白冷眼扫过,只是冷哼一声,径直上前。对着守在门前着道袍却更似宦官的男子 淡淡点头,递上那张描金名刺。
那道人接了名刺,细细看过,便尖着嗓子道:“这位郎君,酒宴要在每日黄昏才举 行的,您不如再等等吧”
李白皱眉:“某并非来参加酒宴,还请你通传公主,就说蜀北故人来访。”
皱起眉,守门的道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白,才回首使人进去传话。
负手而立,李白压下心中激荡,面上只作淡然之色。过了足有一刻钟时间,门里才 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哪位是从蜀北而来?”一个女声轻问,却不是之前听到的。
原本正待转身的李白顿了下,这才慢慢转过身去。抬眼望去,却见门里站着一个面 容清秀的妇人。依稀有些面熟,他便笑着上前拱手为礼:“正是敝人。不知夫人是…… ”
“不敢,这位先生唤一声秋眉便是。”秋眉打量着李白,迟疑道:“可是紫烟家人 ?”
李白立刻皱起眉来,“某并非胡县令家人,更不是受县令娘子所托而来。”
秋眉“咦”了一声,想了半晌,忽然惊道:“难道竟是那骑牛的……”
李白面上一热,却还是颌首认了。秋眉不禁笑起来:“果真是故人。只是先生来得 不巧,我家贵主却不是观中,而是往终南山去了……”
李白一怔,还未说话,秋眉已经平声道:“不过无妨,观中的酒宴还是照常举行, 先生黄昏时尽管来便是。一样会让先生如意的。”
默然无语,李白迟疑着,抬起头来便撞上秋眉看似平和却隐隐有丝嘲弄之意的眼眸 。刹那间,他有些赫然,又觉愤然。便是有心借此机会扬名,可他凭的仍是真才实学, 这秋眉一介奴婢,凭什么嘲笑他?
虽然有些怒意,他却是不显,只是抱拳笑道:“如此,且容某思量。”
转身而去,李白越想越觉恼火。可除此之外,却又有深深的失落。怎么竟会这样错 过呢?
垂眉思忖,他突然便笑了出来。便是玉真公主她去了终南山又如何?这时候,他追 去还不是一样能见到?
既然想见,便要相见,他李白几时也这样婆妈起来?
主意一定,他便立刻回了客栈取了马,毫不犹豫地出了长安城,直奔终南山。一路 急驶,寻着那辆轻车的遗迹直上终南山。
山峰奇峻,自山上往下望去,便能看到长安城。遥遥城郭,整座方城便如千陌纵横 ,又如一盘宏大的棋盘。座座府宅,便如盘上棋子,点缀出一派繁华气象。而皇城中那 魏巍的宫殿,即便是从终南山上看,也是那样威严,有如九宵之上的宝殿一般,令人向 往……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那座宫殿中……”他低语着,仰起头来,突然发出一声长笑 。笑声中充满了无比的自信与傲气……。
第十八章相思红豆
终南山别院中,灯光通明,笙歌悦耳。可在宅院深处的一处小院中,却是灯光黯淡 ,静寂无声。
抬起手腕,用玉钗拔亮灯芯,李持盈隔着案几,对着空空如也的对面温柔地浅笑, 柔声道:“这些菜,都是元元亲手做的,虽然味道可能不是很好,但总是我的一番心意 ,你们莫要嫌弃……”
一面说,一面夹起一块鱼肉,细细剔了才放进对面的空碗里,温言道:“表哥爱吃 鱼,却总是嫌鱼刺太多,我帮你剔掉就是。”
话下筷子,又转过脸去斟上酒:“姑母也是,酒还是要少吃……”话说完,她便顿 住。放下酒壶,垂下头去,忽然淡淡一笑。
若此刻有人见了她,只怕要当她是魔障了吧?幽幽笑着,她回眸望着立在一起的朝 光,笑道:“朝光,你可觉得我是疯了?”
朝光眼中一黯,却只是笑着摇头。李持盈垂下眼帘,想想,便苦笑道:“这一晃, 连表哥也去了六年了……”
那一年的冬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捱过来的。先是嫂嫂王慧君病死在冷宫中, 她还未哭完,便得到消息,说表哥薛崇简死在袁州任上。
乍闻恶耗,她一口鲜血吐在那使者身上,一口气没缓过来,便晕死过去。待她醒来 ,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个她曾那样深爱过的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男人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甚至,她要在他死后月余才接到消息……
一晃眼,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女。人都说她是金枝玉叶,可随心所**。 可谁知道她的一生,都在与人离别。生离,死别,她身边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她 ,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都没有办法留住……
“下一个,又会是谁?”她低声呢喃,苦笑着望着对面,仿佛是真地看到对她含笑 相望的姑母与表哥。
因为碍着三郎哥哥的忌讳,她不敢明目张胆地祭拜。也只有这样私下地以酒祭,依 稀中,仿佛他们仍与她相聚,面容仍一如当年最后一面,带着让她怀念、难忘的温善。
这座终南别业,便是当年姑母逃入的那座山寺。自从表哥去后,她就求了来重建了 这座别业,虽然外表奢华,可这悄悄圈起来的小小院落,却仍然是当年她与姑母相见的 那个模样。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又仿佛回到从前。
“姑母,你看到了,我也老了呢只是,我象你那般年纪时,想来不会有你那样的雍 容华贵……”忽然低声细语,李持盈忽然笑了起来。那时候,她便与姑母说过类似的话 ,每当她这样说时,姑母总是发笑,捏着她的脸夸她嘴甜的。
摇了摇头,李持盈静静地笑着。目光只温柔地凝望着对面。
朝光默默地望着,眼神越发的怜惜。正待上前,却突然竖起眉来,闪到门前,沉声 喝问道:“什么人?”
“朝光姑姑,是我……”一个身形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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