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冬》第124章

车子停下的地方是整条街最后一间咖啡厅。杨帆走下车绕到副驾驶室的门边把门打开“我想我们之间不至于连坐下谈谈都是奢望吧！”雪冬没有再抗拒什么，走下车跟在杨帆的身后走进咖啡厅。
他们进门不久咖啡厅外又停下另外一辆车，小孟跟着他们的背影走进去。选了一张离他们稍远的桌子坐下点了一杯拿铁，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猜测着他们的关系。
雪冬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绿茶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直视着坐在对面的杨帆。这些年自己刻意的忘记和回避跟杨帆有关的所有事，让自己觉得已经忘记他甚至可以面对他，但那都是再见到他之前。在真的看到杨帆之后，才知道常年被自己压抑的眷恋在这些年之中并没有中断，而是迅速的萌芽，疯长。
她很清楚不能否认对杨帆的牵挂，否则不会在面对他的时候什么都说不出。可是这样不行，她害怕自己就这样跟着杨帆离开。
沉默的气氛显得很平静，却无法掩饰雪冬的局促。端起桌上的茶又轻轻地抿了一口放回桌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像是在提醒杨帆时间的流逝。杨帆似乎也在等着雪冬先开口说些什么，多年不见即使自己是带着目的来的依然不知道要如何打破僵局。不过他自己很清楚，与其说是不知如何开口倒不如说是害怕听到自己多年的努力被雪冬一句话就全盘否定。
三个有关联的人在同一个场合，两个人沉默的等待，另一个人对着他们的沉默有些莫名其妙。
终于还是雪冬先开了口，即是说完之后马上就会分开也想在分开之前再听听他的声音，这样应该不算是过分的奢求吧！“你来上海做什么？不可能只是为了来找我吧！”
“不然呢？我一直在承德等着你跟我联系而你一直都没有消息，如果不是琪琪告诉我你在上海你还真打算瞒我一辈子？还是说你真的已经打算好了一辈子都不见我！”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直冰冷的胸膛在那一瞬间有一股股暖意缓缓升起顶在胸口，那样似曾相识的温暖让雪冬几乎掉出眼泪又在不经意间被她擦去。
雪冬努力的在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可以哭。但是很难，在努力了很久之后雪冬才敢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噢？那你大老远跑到这来找我是为什么呢？”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不咸不淡的语调用尽了多少努力。
“我来是找你跟我一起回去，而且这一次你必须跟我走！”
杨帆坚决的态度换来的却是雪冬不冷不热的嘲讽“为什么必须跟你走？你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的！”第一次在雪冬的面前，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失了风度。
“可是我并不是你私有的！我还属于很多人！”
雪冬的话让杨帆有些招架不住，她说她是很多人的，那这些人都是谁？又是怎样的拥有？突来的不安让杨帆哑口无言。
雪冬却是用仅存的最后一丝期待说出这样的话。因为爱他是所以不想对他隐瞒过去自己的不堪，或许是抱持着最后一丝奢望还有已经习惯的看透才敢那么勇敢。
雪冬在心里偷偷的想着，如果杨帆可以接受那样的自己那自己就不会再去挣扎，抛弃所有的一切跟他走，就算是一无所有。可是如果他无法面对，那至少不用再继续躲他，也不用一直心存亏欠。
一百七十八
如果你是一个守身如玉在等待某人的人，你能接受你等了多年之后可以回到自己身边的是个满身污秽的人吗？如果以爱为名你又能接受多少呢？很多时候改变并不是一个人真正想要的，可是有几个人愿意给某人回头的机会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谁都不知道要如何把话题在进行下去。久久的沉默酝酿出的是杨帆的迟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有优雅也没有淡泊，问句中体现的是一种受伤和失望的彷徨。
从杨帆的表情中雪冬已经知道了结果，虽然是预料中的但也难免伤感，只能收拾起自己所有的心情，用生硬的声调让自己显得无所谓，彻底的放了他也放了自己。“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我已经不是几年之前只属于你的陆雪冬了，我现在的身体还有心都有了属于别人的痕迹……”‘这样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吧！’
“你真脏！”雪冬没有说完的话被杨帆打断，愤怒的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留下雪冬一个人坐在原地。快要出出门的时候杨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如果那一次回头他看到的是雪冬的沉默而不是那样满不在乎的表情也许他会跑回去告诉她自己不在乎，但是那一切也都只是如果！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杨帆，雪冬终于卸下面具趴伏在桌面上无声的掉落泪水。这一天他真的走了，而她永远的失去了他。
小孟悄悄地靠近雪冬站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小声的说“回去吧！”
雪冬抬起头看了看小孟又趴回胳膊上让衣袖吸尽了眼泪，再次抬起头的雪冬满脸明媚的微笑，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在她身上发生“嗯！走吧！”
小孟让雪冬走在自己身后，即使她可以装得若无其事但是刚刚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刻印在他的心里。就算她再怎么强装无谓，衣袖也无法彻底吸尽她眼角的湿润，而他不想刻意的躲避雪冬的难过。
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说了什么小孟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能理解那个男人到底在介意的是什么。在这样的社会中居然还有人会要求分开那么久之后的从一而终！或许那个男人真的为了雪冬做到了，但那并不代表他可以以同样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因为四周要面对的一切都不会相同，现实的社会中有诱惑也有强迫，并不是谁想如何就能如何。
从男人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对雪冬的在意，至于他们分开的原因小孟无从得知，但是既然已经为了一个人和自己的父母抗争了那么长的时间又为什么会轻言放弃？既然爱了又何必去计较那么多？如果他们不是最初的相识而是在多年后才遇见，如果在那个时候雪冬就是一个离了婚的人，那是不是他就会因为雪冬曾经是别人的老婆而觉得她脏？
不知道故事的前因后果，不知道最后的一切会是怎样，但是小孟在心里给雪冬空出一个位置，等着她有一天愿意住进去。
离开咖啡厅之后杨帆的脑袋很乱，没有看地图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是回河北还是继续在上海停留，只是一味的开着车在繁华的街道上乱转，毫无目的。琪琪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刚好把车停在加油站附近等着长长的队伍。
“杨帆？你见到我姐了吗？”杨帆和雪冬离开店里之后商商就已经打电话通知了琪琪，按时间算起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该说的也差不多要说完了，她现在想知道一个结果证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杨帆心烦意乱的“嗯”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下文。
“怎么样了？她现在是跟你在一起呢吗？”
“没有！”杨帆没有心情再说些什么，脑袋被一些他不想面对的情绪所充斥。
“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见过面，现在好不容易才又再见到他怎么会允许雪冬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杨帆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也不知道还能承受什么，能想到的就是让自己解脱，放弃一切牵挂的逃跑“那么脏的一个女人你要我接受吗？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接受她？”
“你终于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了吗？”琪琪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掉下了眼泪，如果不是在很久之前杨帆说过不论以后的陆雪冬是什么样的他都会接受，自己又何苦那么努力的给他们争取这次见面的机会，如果早知道这次他们的见面会让雪冬受到这么大的侮辱，那么她宁可让一切都顺其自然。
在很久以前，韩梦琪曾经亲眼见到过他们的爱情，而且一直都相信他们的爱情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仍然不会变质，相信他们会在幸福的终点转折。只是她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爱情独占的排他性。
“那你现在是打算放弃她了吗？好啊！滚回承德去，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跟我们任何一个人联系！”
“那你的意思是我必须无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必须要接受一个比小姐还脏的女人吗？”
“杨帆我问你，你是不是以为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她心甘情愿地当一个你说的那么脏的女人？你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