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芊芊》第46章


我又给他斟一杯酒,他却拿了喂给我,我勉强喝下,他另一手也抱过我,握紧我的手臂上下摩挲,低头道:“守宫砂还在……今晚可是有你受的了。”
我兀自低头,斜眼瞥到自己的守宫砂果真隔着轻纱隐隐露出。
他见我不说话,只得一直自言自语道:“我已经命人在章台建铜雀台了,过个一两年,你便可以搬进去了。我呢,忙完这天下,就来好好陪你。”
我莞尔一笑,不作回答。
其间断断续续有人上奏贺喜,恭祝曹操夺得徐州城之外不忘附一句:“这美人亦是倾国倾城,难怪说是江东大小乔,出落比月俏。”
当刘备上来道喜的时候,我转身认真看了他一眼,曹操道:“怎么了?”
我笑道:“他这一副好脾气样,看起来好像我爹。”
曹操哑然失笑,刘备道:“若有生之年能得小乔姑娘这般聪明貌美的女儿,实乃玄德之幸。”
曹操道:“可是有事?”
刘备叹气摇头,“今日家中传来书信,内人身体稍有不适,玄德想回去一趟看看。”
曹操转眼看向郭嘉,郭嘉已经徐步走来,我揽过曹操道:“人家想去看看妻子你也要管吗?以后我回去见我爹你也不准吗?”
他道:“怎么不准,你想去哪儿都行,只要我允许。”
我不服气道:“不行,我听你的话,你也要听我的话才好。”
“小乔希望我怎么听你话呢?”
我假装思索一阵,自然道:“嗯……你先让人家去看夫人,然后陪我去皖城见我爹。”
曹操刚要抬手让刘备下去,郭嘉已经开口道:“不可遣,主公。”
刘备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跨一步走下来,装作生气道:“我累了,我回去了,你今晚也别来我房里了。”
我就要走,曹操一把将我拉住,皱眉道:“怎么说生气就生气?这别人的事也值得你生气?”
我委屈道:“什么别人的事,你以后不同我回皖城了吗?”
他也被我绕过,道一句:“肯定会回的。”
郭嘉还要上前说什么,我拉过曹操道:“你们散了吧,我和主公先走了。”
我回头看过一眼,刘备擦一下汗向郭嘉致一个意,转眼向赵子龙挤眉弄眼便下去了。郭嘉站在原地,看我和曹操远去的方向。
第42章 徐州下邳五
一路走回院子,我越发害怕,先是拖了曹操在路上看星星看月亮,转而又跟他讲肚子饿了,他却一把将我抱起,戏谑道:“饿了?今晚一定喂得你饱饱的。”
我闭上眼睛,等待暴风雨到来。
关上房门,上了床铺,一切像是水到渠成一般,他将我按倒便是连摸带吻的滚过床铺,我闭眼承受,心里像是在滴血一般疼痛。
曾经也被周瑜这么爱抚过,当时只觉得快感就要将自己吞噬,可是现在唯有恐惧和痛苦,一遍遍划过心口。
我终是忍不住小声哭起来,他逐渐停下动作,摸着我的脸颊道:“怎么了?弄疼你了。”
我小声道:“……有点怕。”
他扬唇一笑,贴到我身边耳语道:“知道你是第一次,我定会温柔一点的。”
我眯眼默默看着头顶,心里无数遍告诉自己,他是周瑜他是周瑜,可是这样的办法显然没用,因为周瑜的话,他看到我哭就会停手。
正是冗长的前戏中,门外猛地响起一阵敲门声,荀彧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大喊:“主公!主公不好了!奉孝咳血了!”
曹操当即一愣,想要下床却是问道:“可是严重?”
荀彧道:“大夫治不了,说是陈年恶疾,主公你还是去看一下吧!”
郭嘉这一两年来对曹操的贡献颇大,他自己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全然不顾下属的性命,便即刻起身披上衣服,在我额头吻一下道:“明日再来,好好睡。”
我见他出门,一颗心终于落地。
正是要合衣上床入睡,突然又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曹操,吓得都不敢下床,却听传来的是别人的嗓音:
“小乔姑娘!在下赵子龙。”
我赶紧拉开门让他进来,他也随即关了门,看一眼我着装凌乱,撇过头去,不自然道:“对……对不起!”
我道没什么。
他又道:“不是的,在下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知道你还是完璧之身,若非在宴会上看见你手臂上的守宫砂……这回怕是要你为了我家主公毁了一生了。”
我苦笑一下,这也没什么。
他严肃道:“我家主公已经出城,在下思索良久,觉得夺回吕布的尸体不如救你出去来得实在。”
我睁眼不敢相信:“你是说真的?”
他坚定道:“小乔姑娘大可一试。”
我以前是见识过他的勇猛,至少他在武功上是胜我一筹的,但我不知他还能在千万人马中带着我安然离开。
他事后道,其实原因有三,一是因为有人透露给他今夜这里的人员分布,路径走势;二是有人及时带走了曹操,三是有人相信他的实力,觉得他可以胜任。
他说的有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嘉。
出了徐州城,赵子龙带我一路南下,他问我要去哪里,我本想说寿春,但是想想周瑜不在那儿,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便询问了下有关孙策的消息。
听闻孙策授周瑜中护军,虚领江夏太守,那么他人应当是在江夏了,赵子龙直言要送我到江夏,我还是在半路将他打发了,让他回去照看他主公才好,否则他也一直不得安心。
江夏的具体方位我还不怎么了解,因为从来没听人讲过,尤其是赵子龙走了之后,我一个人更是找不着方向感,每走到一个地方便停下来好多日子,白天死睡,晚上就在客栈的楼下喝酒。
我还记得以前滴酒不沾,但现在像是千杯不醉。我摔了酒壶起身,连走路也依旧平稳,任由身边的人对我指指点点。
但是心里的烦乱却让我撞上楼梯的第一阶,我扶着护栏坐下来,靠着睡觉。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我也不懂现在究竟是怎样一副模样。当初我赶往徐州的时候,心急如焚下仅用了十天八天,如今就是走到一个小小的江夏,我也像是永远走不到一般。
我路过夜晚的街道,路上行人稀稀拉拉,我扶着墙壁,举步维艰。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只想一直走下去,走到我没有知觉为止。
走到我闭上眼又能看到弯弯的脸。
一支军队从我身边路过,我目不斜视,喝一口酒走一步,猛地被马撞到,我扒到墙上,辗转滑下,发簪落地头发散开,看起来就像是女鬼一般。
酒瓶摔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响声,我继续起身,手指嵌入墙壁,艰难前行。大风吹过,我一头糟糕的长发风中凌乱,走了没几步就摔倒,爬起来继续走。
有人捡起我的发簪,用牙咬过看似值些钱,正和兄弟们说着要怎样平分。
夜色太冷,连军队踏过的脚步声都有些阴寒,滚烫的泪水在脸上结冰,刺疼不已。
这样的日子已经不懂过了多久,我每晚来走一趟,黑夜里摸索着把这座小镇走一圈,然后回来,趴着楼梯睡觉,直到第二天早上被人踩醒,我才拖挈着身子回房,倒头大睡。
冗长的队伍从我身边走过,像是几个世纪一般漫长,我忍不住在拐角处干呕起来,吐了一地的酸水。
身体越难受,我心里的痛就越发麻木。
当我吐得连内脏都要跟着出来的时候,只听身后响起轰隆的马蹄声,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澈。我痛苦回头,乱发遮住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倒下的时候来人从马上跃下,一个接手将我揽住。
他撇开我的乱发,我也抬头打量着他,然后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看他严肃震惊的表情,我就特别想笑。
我还想说些什么,又是捂住自己的肚子吐起来,吐得昏天暗地,脑袋嗡嗡直响。
我顺势推开他,转身就要往回走,他却一把拉住我,骂道:“你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一年没见你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不回答,疚心疾首的掐着自己的喉咙,一副生死不得的样子,他揪着我的衣襟乱晃:“若非我看到了铃兰花簪!我真不敢相信这便是你!”
我的眼泪不断流下,声音嘶哑道:“死了……我已经死了……”
我就要走,孙策却一把将我抱住,深呼吸道:“我带你走,无论如何,没人再能分开我们。”
他说分开的时候,我就想起我十二岁那年跟弯弯一起走出颍川,那时她也这么对我说,没人可以分开我们。
可是如今天人永隔,我们终是分开了,再也见不到了。
我大哭起来,哭得都要断气了。我一直以来都这么憧憬的人,害死了最关心我,我最关心的人,我要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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