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第10章


司机打了个方向盘,一个急转弯将车子按照老板的吩咐开向了沈风那里。
打开了门,客厅漆黑一片,空气中还有没有消散的食物的味道,陈骁不易察觉的够了勾唇角,走向了饭厅,却在看见趴在桌子上昏睡的陈妍颜时心下一惊,连忙走上前去唤醒她,眼角余光扫到了桌子上空了的牛奶杯,和厨房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瓶安定。
有段时间沈风失眠,于是医生开了小剂量的安定片。桌子上还有没喝完的牛奶,显然,沈风故意让陈妍颜睡了过去。
顾不得晕晕沉沉醒来的女生,陈骁疯了一般找寻沈风的踪迹,可是沈风像是从这间屋子蒸发掉了一半,没有半点痕迹留下。
唯独那一幅还未干透的油画,孤零零的在画室中呆着。
陈骁伸手揭开潮湿的挡布,看着画,渐渐地红了眼睛。
第9章 第 9 章
在那副未干透的画中,陈骁表情沉静的侧卧在床上,斑驳的阳光洒落了一身,唯独脸上有一块阴影,像是什么人,用手挡去了刺眼的阳光。
陈骁愣愣的看着那幅画,踉跄的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觉得有什么东西丢了。
“喵~”屋里传来一声软糯的猫叫,小馄饨迈着小步子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陈骁脚边,用脖子蹭了蹭他的腿。
陈骁身子明显的一僵,下一秒想起了沈风抱着小馄饨微笑的模样,于是鬼使神差的,也慢慢的蹲了下来。
“喵~”小馄饨眯了眯眼,趴在了地上。
陈骁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连你都抛弃了吗?”他现在,又变成自己一个人了吗?
“喵~”
陈骁眸色暗了暗,慢慢伸出手来搔了搔小馄饨的下颚:“在他心里,真的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吗?”
好不容易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陈妍颜意识到了自己把人看丢了,担心又害怕的跑到画室的门口,就听到陈骁的喃喃自语:“既然没有留恋 ,那怎样都无所谓了吧……是吧?小馄饨?”
陈妍颜没有见过陈骁接近猫,但是此时此刻他抱着猫的姿势,竟是和沈风如出一辙。
只是目光之中,少了些相依为命,多了些让人觉得窒息的势在必得。
陈妍颜忐忑的在陈骁面前唯唯诺诺,得知沈风离开的消息的苏青也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安抚了已经快哭出来的小姑娘,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的陈骁。
“没事,你们回去吧。我会派人找到他的。”陈骁在屋内慢条斯理的给小馄饨铲屎。
“可是,我担心……”陈妍颜欲言又止,想到沈风前段时间在超市里发生的那件事,从那之后,虽然沈风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偶尔的目光却是比以往更颓败了。而且,沈风从来不会采用这么偏激的方式离开。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铲完屎的陈骁又将一小盒猫罐头放在了小馄饨面前,神色不变。
苏青揽了揽陈妍颜的肩膀轻声哄了几句,然后认真的问陈骁:“你对沈风……是认真的吧?”
陈妍颜愣了一愣,目光在两个人中间转了个来回。
陈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小馄饨。
“我知道了,我先带妍妍回去了。估计,你也不会需要我们的帮助的。”苏青耸了耸肩,把不明所以陈妍颜往外推去,最末,转过头来眨了眨眼,“如果连你都找不到他,估计也没人找得到他了。”
说完,两个人就走了。
陈骁站起身,走到厨房,摸出那瓶安定,目光有一丝松动。
沈风不会主动寻死。陈骁不相信这三个月下来,沈风心里没有一点动摇。以陈骁的能力,自然能将沈风的过往摸个一清二楚,不是刻意回避了,而是害怕伤害到沈风而绞尽脑汁的想切入点,只是还没有等陈骁理清该怎样解决的思路,沈风竟然就偷偷摸摸的跑掉了。
可是,他以为他能跑掉吗?当然不能。陈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广场上的第一面起,沈风,就再也没有从他身边逃离的可能。
只是此刻的陈骁,是这样认为的。
沈风背着鼓鼓的旅行包,站在一个败落的院子外面,神色复杂。
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红色的铁门已经掉了漆,锈迹斑斑的充满了时光的痕迹。屋子里传来音量很大的电视声,可是略显嘈杂的音质表明了那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了。
沈风慢慢的走进屋子,只觉得神经越来越紧绷,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右手不受控制的抖动着,脚下没留意,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瓶子。酒瓶倒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滚动了两圈停在了墙边。
屋子里的人听到响声,却没有什么动作,整个人仍然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放着七八十年代的抗战电影。
沈风没有说话,直直的站在后面,眼中痛苦的神色却表明了他的压抑,仿佛下一秒就会毁灭。
“爸……”良久,沈风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
沙发里的人不耐烦的喝了一口啤酒,才慢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只是瞟了他一眼,神情里满是不屑一顾,没有多年未见的父子间的嘘寒问暖,沈父苍老却掩不住戾气的脸上充满了鄙视:“你的病治好了?”
病……沈风低头苦笑,是啊,是病。就因为自己天生喜欢男人,而被自己的父亲认为这是见不得人的病。
“为了这个病,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沈风低声的说,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
砰地一声,一瓶啤酒在沈风脚边炸开。“你们一个两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是这样回报老子的?”沈父瞬间怒气冲天,指着沈风的鼻子骂道,“你就乐意一辈子被男人x,老子当年在部队里面何等风光,怎么就会有你这个孬种……当年就不该心软想要治好你,直接给你扔进窑子当兔爷,老子都乐意没你这个儿子!真他娘的晦气!“
呵,心软?是啊,是心软了,因为心软,所以差点打死自己,也生生的打断了恋人的一条腿;因为心软,所以把自己丢进了女人堆里强制性的做那种事情,因为心软……居然醉酒后差点上了自己的儿子……
沈风自嘲的挑起嘴角。
“是挺遗憾的,当初没有把我丢进窑子做兔爷,而是丢进的女人堆里企图治好我,你不许我画画,就要打断我的手,你不许我和秦浩在一起,就要打死秦浩。可是现在呢?“
沈风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使得平时看着平静温和的面庞显得有些狰狞,”姐姐还不是不顾你的反对离家嫁给了秦浩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你,我还不是依然画着画,喜欢着男人?你自以为是的管教我们,现在呢?还不是落得没有人养老送终的下场。哈!怎么,你现在还是想尝尝上了自己儿子的滋味吗?“
“你!你这个畜生!“沈父没有想到沈风会说出这样的话,当下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长年累月的酗酒早已掏空了他的身子,他再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战士,他所有执着的骄傲和荣光,他所固执地坚持,没有办法被自己的后代所接纳,如今,他想要去够柜子上放着的电话都很吃力。
“你看,我们的心狠都如出一辙。“沈风看着自己的父亲发出如同破旧风琴般的喘息声,脸色憋得通红,却一把将家里的座机打翻在地,狠狠的踩了上去。
他死了,是不是就会结束了?他死了,当年那些事情就会随着他的离开而烟消云散,而自己再也不用夜夜经历那些痛苦回忆的折磨了;如果他死了……
沈风露出了温柔又残忍地微笑。
沈玲表情木然的赶到了医院,站在病床前,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能挣扎着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中风,这个年纪最容易得的病,还是长期酗酒的人。
沈玲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这是生他养他的父亲,可是若不是他,秦浩又怎么一条腿落下残疾,还有要忍受自己父母的指指点点。
虽然沈玲偶尔会庆幸,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得到秦浩。
“护士小姐,请问是谁送他过来的?”沈玲拽住来查房的护士。
“病人的儿子。你是他女儿吧?请跟我过来一下办下手续吧,他只交了押金就走了,还有很多手续没有办呢。”护士眼里略有些不满。
沈玲听到这话一愣,很快缓过神来,眼里的神色也难看了些,客客气气的道了谢,表示一会会去办手续。
低头看着目光混浊的父亲,沈玲嘴角扯出一丝不耐,开口说:“怎么样,看见自己亲儿子有何感想?能把你气成这样,沈风也是个能耐的。”
比起冷漠无情,沈玲觉得,这快变成了家族传统,冷漠固执的父亲,和冷漠无情的弟弟,如今,是冷漠无情的自己。
她忘了,当初是谁在后面默默的推动了一切。沈玲忘了,可是有人不会忘记。
在办手续的途中,一个陌生的电话一而再再而三的拨打过来,沈玲不耐烦的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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