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10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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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十五年五月二十一日,‘报达’以北七百里,‘毛夕里’南十五里的近卫骑兵独立军团营垒。
骑兵三部的年轻都统官雷何珩被召到营帐。指挥使,温度‘一等男’爵,一边看地图,一边告诉雷何珩有一个任务给他。
“明天”,温度说,“我命令你部一早开拔,务必在五月二十七日之前直抵‘报达’城下。”
雷何珩有点不知所措。他在刚刚过去的几天里一直骑在马背上,率领他的部下从库尔德山区战斗中斩首五十,一支流矢差点在他的身上穿一个洞,这会才刚刚抵达营垒休整不到一天。
“将军,你是在开玩笑吗?”雷何珩问道。
“不”,温度说道,他的资历,他的威望,都足以使他不用太过在乎雷何珩的公府假子身分,“我们要你这么干”
雷何珩有点懵,迄今为止,他还从没有干过这么疯狂的事情,不管是在少年营,或是在护卫亲军,还是在武官学院,或者火炮学校。在五天之内长驱七百里这没任何问题,关键是要在重重敌军中凿穿而过,这可有点疯狂,明显是试探性的进攻,动作稍有迟疑就将陷入被敌军包围的绝境,舍迅猛突进之外,别无他法。
骑兵是野战能手,不是用来攻城拔寨的。幸好,近卫骑兵独立军团指挥使温度,只是命他抵达‘报达’城下,没有强令雷何珩的‘骑兵三部’攻克‘报达’——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这实际上就是一场豪赌,即便它经过参谋军事以及赞画谋士们的精心推算。
雷何珩接令而去,但他实际上对于自己到底接了个什么样的命令,并没有头绪。
五月二十二日拂晓。
雷何珩的骑兵三部,受命疾驰,对大军本队即将开进的地域实施“预先攻击侦察”,目标是尝试突破敌军重重防线,试探敌军阻截的意志与强度,观察敌军的拦截战术及其将士的精锐程度。
近卫骑兵独立军团骑兵三部,将在穿越敌军部署于‘报达’北面的防线之后,与从‘哈马丹’方向迂回过来的‘近卫黑骑兵黑蛇军团’会合。
为骑兵三部向导的是一个向导巡逻小队‘大毒蛇’。三十二岁的李成是这个向导巡逻小队的‘队正’,退役‘虎贲猛士’,不过在他名下还有破格赏赐的‘勋官’:‘骑都尉又一云骑尉’,原是从秘谍总部麾下的‘猎杀队’出身,现已经是乌孙行省、南哈萨克行省、北霍腊行省小有名声的大牧场主。‘大毒蛇’小队共有二十一人,有的是他旧日同僚,有的则是他牧场里牧工。‘大毒蛇’小队在三个月前就曾经‘趟过’这条直抵‘报达’的道路,那时敌方的防御部署几乎等同于没有,他们之所以被选来担当向导,倒并非是由于‘大毒蛇’小队具备超人一等的向导巡逻能力,二十几个人,再精锐也不可能与敌正面搏杀,其中缘故只是因为他们已经跟鬼魔部队提前渗透到敌区的‘猎杀队’打过照面,到时能派上一些用场——鬼魔部队‘猎杀队’往往是最早向战场渗透深入的秘密部队。作为西北的秘密侦骑、精锐斥候之一,秘谍司的秘谍,斥候局的斥候,都有可能早于大军本队或先锋部队渗入敌区作战,但是在有鬼魔部队活动的地区,猎杀队历来是主帅首选的斥候兵力,因为他们是最精锐的,最剽悍的,最好的。
‘大毒蛇’小队说是向导巡逻,但这次更象是给鬼魔‘猎杀队’打下手,当然雷何珩部领受的命令,究其实也是向导巡逻与野战斥候的任务,只是‘骑兵三部’一千号人马,稍微多了那么一点而已,实质上干的就是斥候的活,骑兵突进,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并侦察‘报达’北面七百里内敌军防线的虚实强弱。
雷何珩连夜召集部下研究‘毛夕里’以南至‘报达’这七百里地域的兵要地志和机密地图,又有‘北大营’一等伯郭老元帅麾下的幕僚、谋士,以及‘近卫骑兵独立军团’的资深军官和高阶税士从旁帮手,这才拟订了作战详册,分别下发给本部各曲各队,其中将长官意图、作战主次目标、可能遭遇事项的简明应对方法与扼要步骤皆具列其上,因而此去不管遇上什么情形,各‘曲长’、各‘队正’大都可以依‘计’而行或者根据长官意图和主次目标随机应变,算是有备无患了。
骑兵行进,很快发现有二十来个回回兵,在几百步开外,靠着一座碉楼闲荡,说话或者喝茶,弓、弯刀、火枪什么的武器,随手放着——在靠近‘毛夕里’的前方战区,仍然如此轻忽懈怠,不死何待?
箭矢抛上天空。
先头骑兵甚至能够看清那些回回兵的眼睛,还有大胡子,也不知道那些敌军士兵是突厥奥斯曼的回回,还是萨非伊朗的回回,虽然他们自己也是回回——中国回回,或者‘哈回’。
从‘野战骑兵西宁军团’转调到‘近卫骑兵独立军团’的‘回回曲’骑兵们,骑**湛,擅用硬弓,只是一个小快步骤变快步的集群冲锋,就抵近到足够射杀敌兵的距离,每人连珠两箭,箭如鸦集。
骑兵们如闲庭信步,有条不紊地箭矢将暴露在外的敌兵一一撂倒。
‘曲长’杨仝看到唯一的一个人,逃往碉楼那里。不过,‘大毒蛇’小队的向导们也都非常有经验,在‘回回曲’冲锋的时候,他们都下了马,‘队正’李成已经摘下步弓,气定神闲地站定,一箭射去,就撂倒剩下的这个人。
战马冲锋,蹄声如雷。
这也惊动了沿路守备的敌军士兵。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蹄声,惨叫声,叱呵声,呼哨声,金铁交鸣声,刀斫入肉声,此起彼落。
在向南的道路上,敌军骑兵睁大眼睛看着疾冲上来的平虏军骑兵,心里那个慌张,有想前突拼死的,也有想两翼避让再择机进攻的,各人一堆心思,一时间阵脚自乱。
也有其他一些敌军聚集,向骑兵们冲来,发起攻击。
骑兵们向前奔突,如果敌兵迫近,或是一箭撂倒,一铳击倒,或者挥刀劈斩,或者擎枪突刺、左扫右披。
一时间人仰马翻。
骑兵们无法知道有多少敌兵被斩杀,他们只知道,任何朝他们扑来的敌兵,不管是骑兵还是徒步甲兵,都被逐一摧灭。
当后续骑队跟上来,他们看见满地死尸,匆匆忙忙清扫一下战场,主要是搜检可用的箭矢和精良的火枪弹药作为备用,粗略搜刮那些无伤无病的敌军战马、精良的锁子甲以及易于携带的个人战利品(金银、匕首、短刀、弯刀、强弓等等),这些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即刻要用到的兵械。至于伤马、铁甲等物品都予以直接放弃,边边角角的地方也不会再去细细搜索,在尽可能的斩首割耳以记功之后,军命在身,不克久留,雷何珩部匆匆开拔,倏忽远去,都不用临走放上一把火——这里是如此靠近毛夕里,在附近游荡藏匿的向导巡逻小队、袭击营、游猎小队,恐怕很快就会象兀鹫一般会集于此,将这里所有值点钱的东西席卷而去,如果不是全部的话。甚至于那些甲编乙编的扈从军团、随军行动的车马辎重商队,也有可能麇集而来,搜刮一切值钱的玩意。这年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食腐动物永远比食肉动物多得多
杀人。
放火。
突进,战斗,洗劫,然后匆匆将一切带不走的东西放火毁掉,粮食、铠甲、盾牌、尸体都是一炬了之,在深入敌后远离大军的地方孤军突进,是不会有己方的杂牌部队冒出来打扫战场的了——西北形形色色的杂牌部队,尤其是民间的袭击营、游猎小队以及向导巡逻小队多是秃鹫性子,嗅觉灵敏得很。他们要么是‘欺软怕硬’、‘以强凌弱’,要么就是喜欢跟在大军、大部队后面拣便宜。让他们打杂没问题,攻坚破锐、敢死陷阵的事就不一定靠得住了——因此,在敌境缴获的物资器械,自然不能留着资敌助寇,只有放一把火烧毁才是最保险的。
直到此刻,醒过味来的‘萨非伊朗’回回兵,在沿途的阻截作战时才稍微象点样子,但是仍然不是相对比较精锐的‘国王新军’,而是‘萨非伊朗’的地方部队以及萨非教团旗下的狂信军团,或许是萨非伊朗的统帅,将主要精力都用在防备‘哈马丹’方向的关隘了。
骑兵突进,对任何敢于出战的敌军都予以猛烈无情的打击,斩首、割耳,或者补刀。
血淋淋的刀,血淋淋的脸,无论敌我,身在炼狱之中。
五月二十二日。
午初一刻,温度在‘毛夕里’以南五十里,看到‘骑兵三部’传信犬带回的军情塘报,雷何珩部半天之内已经狂飙突进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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