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殇》第83章


“快看!那儿有朵并蒂莲!”
一个着了粉色襦裙的宫妃忽然惊喜地喊了出来,将众人地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正好打断了卿妃莫菡为太后讲的笑话儿,卿妃循声看去,见那宫妃穿地颜色与自己一样,连那裙子式样也相近,有些不悦,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那宫妃见卿妃怒,急忙下跪,惊恐道:“晚晴一时忘形,还请卿妃娘娘责罚。”
其余众妃听了这话,无不皱了眉头,这个晚晴不知是单纯还是头脑简单,且不论太后与皇后皆在座,哪怕淑妃也比卿妃高了稍许,这宫中最不能乱的便是上下品级,这晚晴却说请卿妃责罚,不是将太后与皇后不放在眼里么?
果然皇后地脸顿时暗了暗,淑妃虽然面色如常,却也偷觑了晚晴一眼,倒是太后,似是完全未听出来一般,笑着道:“在哪里呢?指给哀家看看,这群人里独你一个先看到了并蒂莲,可见是个有福的。”
晚晴还似惊魂未定,跪在地上,朝着莲花方向指了指。
“傻孩子,你这么跪着,哀家哪知道是哪株啊?”太后起了身,笑得更是慈祥,“来,搀着哀家到亭边,指给哀家看。”
晚晴这才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指着亭子西南方,轻声道:“娘娘瞧见了没有?就是那朵,开得正好呢。”
太后却是没看荷花,仔细端详着晚晴,见她脸如满月,丰颔重颐,柳眉细长,耳垂如珠,鼻直而挺、山根丰隆,虽不可用清秀形容,却又一股丰盈婉转之态,若依相术上所说,乃是旺夫兴家之象。
“既然这并蒂莲是你先瞧见的,那哀家便赐给你吧。”太后笑眼眯眯,吩咐了船娘去取那朵荷花,众妃无不面露欣羡之色,卿妃脸色微变。
待回座时,太后特意吩咐拿了个软墩给晚晴,让晚晴坐在自己身侧,问道:“哀家怎么很少见到你啊?”
晚晴露出受宠若惊之色:“晚晴不过选侍,位分低下,不敢逾越了规矩。”
太后脸上露出不然的神色:“既然你们是一同伺候皇上的,有什么位分不位分地说头,哀家瞧着你倒是个懂事的娃儿,比某些不知进退的可好多了。”
一听到这话,莫菡面上未免有些过不去,对晚晴地嫉恨愈甚,谁料太后又接着说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今儿你能见着这并蒂莲,可见是个好兆头,芷秋,皇上今儿定了人没有?”
“娘娘,这才刚过辰时呢,皇上哪这么③üww。сōm快翻牌子啊。”芷秋笑着递上一盅茶。
“晚晴呐,你今晚可愿陪皇上?”
那晚晴的脸一下烧得通红,喃喃地说不出话来:“晚晴……晚晴……”
莫菡轻笑一声,微露鄙薄的神色。
倒是太后看着晚晴这幅小女儿情态只觉得可喜:“害羞什么,难道你还想一辈子都做那黄花闺女?芷秋,待会便去皇上那儿传个话,哀家要送个妙人儿给他。”
众妃立时便对这晚晴热络起来,嘘长问短,恭喜个不停,唯有念语,心中如刀割过,难掩悲伤,露出悲戚之意,在她身侧地月柔见到,急急扯了她一下,念语这才醒悟过来,换上一副笑脸,顺着说了几句贺喜的话,不知为何,念语总觉得这晚晴并不如她表现得那般天真单纯。
就在众妃围着莫菡团团转地时候,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柳絮忽然开口了。
【深杯欲共歌声滑(五)】
“太后娘娘,过几日便是观音大士成道日了,妾想为皇上与我大周诵经祈福。”
太后抬了抬眼,柳承渊的事她自然知道了些,只是却不知柳絮与楚澈间的那桩旧事,因此只淡淡道:“黛嫔有这份心思,自然是好的,这宫中便有供奉观音大士的佛堂,你有空过去诵经便是了。”
“妾斗胆,慈云庵乃是上京供奉观音大士的道场,极为灵验,妾……想亲去慈云庵礼佛。”
听闻这话,众妃面色皆惊,柳絮颇得圣宠,刚才诵经一事,本以为是她想讨皇上与太后欢心罢了,却不料她竟要出宫去,宫中妃嫔众多,她在此时出宫,等若将自己之位拱手让人,时间一长,恐怕楚澈忘了她这号人也不定。再者那慈云庵乃太妃与待罪宫妃清修之处,可以说是另一处冷宫,因此众妃皆露出不解之色,事出蹊跷,也不敢开口相劝,只好个个沉默不语。
太后思量了一会,点点头道:“也好,你既然有这份心思,哀家也不好拂了你的意,明日动身前去便是。”
众妃愈是不解,太后连个期限也不给,柳絮这一去,难道真是要青灯古佛伴一世了么?念语深深地看了柳絮一眼,她亦是不解在此关头柳絮离宫的缘由,若说要以退为进,却又不像,只是依柳絮的性子,恐怕另有所图。
皇后自然也是要装装样子的,故作关切道:“慈云庵那里毕竟比不得宫里头,黛嫔妹妹若是住不惯。回宫也无碍的,心意到了便可。”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若是能为皇上与我大周积福,柳絮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柳絮还要回去整些衣物,先行告退。”
待到散宴回宫之后,念语只觉得筋疲力尽,轻蹙秀眉,望着菱花镜内地自己不由出了神,对这样钩心斗角的生活只觉厌倦不已,见小顺子进来了。收了倦容。打起精神道:“皇上那儿怎么说?”
“皇上并未说些什么,只吩咐了慈云庵那里准备一应事宜,不可委屈了黛嫔娘娘。若有短缺的,自管往内务府拿便是了。”
皇上没有阻拦?
念语扫一眼镜子。眼中地无奈之意一闪而过。随手将镜子扣在了桌上。沉思起来。她觉得楚澈与柳絮之间定然发生了什么。只是那日楚澈屏退了众人。恐怕是无从得知了。
“主子。那薇茗姑娘好像犯了什么事儿。下到刑部大牢里去了。”
宫人犯事多是在宫内解决。甚少交由外头处置。因此念语问道:“不是要先经大理寺断案么?怎会入了刑部地大牢?”
“前头好像也被发了禁令。奴才听那个发小说。薇茗姑娘入地好像是刑部地死牢。很可能只是从大理寺那处过了一下堂而已。旁地再也问不出来了。”
念语挥挥手。让小顺子下去了。
若说薇茗犯了死罪。在宫内赐死便是。何必这般周折?这其中必定有重大缘由。说不定与柳絮出宫也有些关系。当下修书一封。送了出去。
入夜时分,周德福匆匆而来,说是要请念语往乾清宫走一遭。
念语不由奇道:“今日不是楚选侍侍寝么?怎么……”
“皇上看也不看楚选侍一眼,随手封了个美人,便把她送回去了,现下皇上正独自喝着闷酒呢,谁去也不见,只有娘娘您在皇上面前还说的上话,快请娘娘去劝劝皇上吧。”
看着周德福一脸急切,念语思量再三还是问出了口:“皇上闷闷不乐会否与黛嫔有关,周公公不如……”
周德福叹了口气,道:“奴才不瞒娘娘,奴才早去求过黛嫔娘娘,只是黛嫔娘娘却是不肯,奴才又不敢惊动太后,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娘娘的,还请娘娘走一趟吧。”
念语心中一沉,一抹苦涩袭上心头,看来自己猜地果然不差,忧心楚澈,也顾不得许多,只道:“还请公公带路。”
乾清宫后花园内,楚澈拿了白玉壶往杯中倒酒,饮了一杯又一杯,觉得犹不够尽兴,扔了杯子,拿起酒壶直灌起来,却不防被一双纤纤玉手拦住:“看来妾是来迟一步,这一壶美酒竟叫皇上喝掉一大半去了。”
楚澈手一滞,这话,这声音听地不免有些耳熟,抬头一看,念语嘴角微勾,眼神内却是止不住的心疼之意,楚澈见此景,心中不免一热,命人添了碗筷,道:“你怎么来了?”
“皇上爱私藏美酒是出了名儿的,妾怎能不来凑这个热闹?”说罢,念语坐了下来,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我自倾杯君且随意。”
楚澈含笑道:“好!”亦饮了一杯。
念语也不提楚澈独自喝酒一事,只拣了那些听过地趣闻逸事讲与楚澈听,酒至半酣,二人有些微醉,念语便跟楚澈讲起了雁荥关的大捷胜战来,听得楚澈时热血沸腾。
见玉兔东移,念语知道时候不早,楚澈已是醉了,一歪头便靠在桌上,睡了过去,口里还不住喃喃:“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系我一生心,负你……”
念语心中一震,再看向楚澈的眼神已有了变化,柔声道:“皇上,皇上?”
楚澈却似未曾听见,吟诗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念语知道他是睡了过去,舒了一口气,低低道:“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说罢摇头苦笑,有些嘲笑起自己来。
“周公公,皇上醉了,扶他进去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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