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125章


来不及想什么,一声凄厉的嘶喊针刺般警醒着我纷乱地神经,我急奔进内殿。
宁凝躺在贵妃榻上,闭眸抿唇,冷汗直流,嫩黄的长衫已被鲜红的血色侵染。唇亡齿寒,我倒吸一口冷气,奔上去紧紧抓住她的手,嘶哑道:“坚持住!阿凝,你会没事的!”
立马有两个侍从走过来,拉起我,口中惶恐道:“王妃,王妃!您不能呆在这里,产房不详!产房不详!”
我坚决地摇头,执意要留下来,最后陈友谅面含薄怒地将我直直拽出去,我哭着捶打着陈友谅的手臂:“赵大哥不在,就让我陪着她吧!”
陈友谅攥住我不断挥舞的双臂,怒喝道:“阿棠,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我蓦然愣住,看向自己的小腹,颤声道:“我害怕,我一看到她就想到自己……那糕点本是要给我吃的。如果不是她误食了,现在躺在那就是我。”
陈友谅紧紧拥着我,声音中满是怜惜道:“别怕,会没事的。有我在,谁也别想害你们母子分毫!”
片刻后,大夫赶来,说是糕点里藏有鹤顶红,幸而宁凝食欲不振,只咬了一小口。但就是这一小口,也足以引起胎动,下身既落了红,不久后,内殿里就有人惊呼:“羊水破了!”
屋内偶有几声嘶哑的“呻吟”,稳婆端着清水进去,出来的却是一盆盆血水,那鲜亮的颜色醒目得令人心痛。
我看得心惊肉跳,扶着自己的额头以尽力保持镇定。一抹白白绿绿的颜色在我的眼皮底下旋动,我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沈卿怜,双手蜷握成拳。
她看起来泰然自若,丝毫不介意我刀锋似的锐利目光,人命关天,她怎能毫不在乎?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九)情深转薄 上
我抓住陈友谅的手,急切道:“阿谅,这件事,必须查清楚,事实很明显,有人要害咱们的孩子。宁凝是替咱们遭了罪啊!”
陈友谅反握住我的手,手心湿热而坚定,他吩咐王府所有侍从家将通通到场,神情肃穆的呵斥道:“王妃有孕,是天完之福,百姓之福。从今日起,本王再不离开王妃半步,如果有人在背地里捣鬼,要耍手段,使阴谋,就是与本王作对。本王十三岁出来打天下,这其间多少刀光剑影、阴谋阳谋,还未曾遇过胜手。你若是有这个自信,尽管试试看,只要让我发现,一定让你九族之内,挫骨扬灰!”
我感觉到他握住我的手开始颤抖,蓦地眼眶一热,极力忍住不让泪水落出来。
人群中有一个女子匍匐着出来,啜泣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这一切都是奴婢的疏忽!奴婢在厨房煨火时,沈姑娘曾进来要血燕吃,我当时没有注意……”
“春儿……”我望着那张仓皇的小脸,低声喃喃,怎么会是春儿?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陈友谅松开我的手,揪住沈卿怜的衣襟,怒喝道:“本王从不打女人,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
沈卿怜嫩白的双颊升起淡淡红晕,更显娇艳,她淡淡一笑,似是思索道:“九族之内,挫骨扬灰,这其中是否也包括王爷您的骨肉呢?”
她这话什么意思?她又凭什么这样有恃无恐?
我心底冰凉,霍然抬起头望着她,陈友谅抓紧她的手已然松开稍许,他声音沙哑:“你想说什么?”
沈卿怜垂下秋水般哀伤的眸子,轻轻揉着自己的小腹,叹道:“妾身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我眼前发黑,蓦地后退一步,扶住臻首忍不住冷笑,乱了,全都乱了。
还记得他说:“阿棠,以后这天下就是你我的天下。”
“从今以后这个王府里你我只是彼此的唯一。”
不是不能接受他有别的女人,而是无法接受他这种信誓旦旦的欺骗!
泪水断线珍珠般肆意地挥洒,我头痛欲裂,腹中也冷不防地袭来一阵绞痛。忽然觉得漫无止尽的暗色将我重重包围,我什么也不想争了,都说人定胜天,可你争得过天吗?
我看到陈友谅抱起我时悔恨交加的目光,看到沈卿怜被人一群侍卫架走时嘲弄的微笑,看到脚下众人惊慌失措的面庞,最后又听到一声沙哑的嘶喊,然后,沦陷……
世界在我面前一点点塌陷,而我真成了溺死在权力的水涡中的落红,飘零,飘零,再也没有可以攀援的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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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灯恍惚,轻纱飘离,我悠悠转醒,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还好,那个代表着我所有残存希望的生命律动依旧健在。
再看向别处时,陈友谅已握住我的手,神情是从未有过疲倦和伤痛,他俯身紧紧贴着我冰凉的脸颊,泪水大滴大滴地顺着肌肤滚入我的衣襟。
“宁凝怎样了?”我侧过脸,淡淡道。
陈友谅仰起头,深深注视着我,眼中的忧色深似汪洋:“大人还好,孩子却保不住了。”
我睁大空洞的双眼,不再说话,只是默然地盯着头顶的蟠龙云绣,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这段感情的真实性。
时光静谧地从指尖溜走,那份隐匿而略显麻木的心痛却不曾消退,眼泪反复在眼中充盈、风干、再充盈,愣是不愿意让它流出来,泄露了我深藏的脆弱。
陈友谅吻住我的睫毛,声音有些颤抖:“你听我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一次。我的确临幸过沈卿怜,但那时她给我下了药,我并不想……我已经命她喝下打胎药,谁知她违背我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就杀了她。”
“别杀她,”我终于开口,语气却冰寒,“留下她,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再给他们名分,说到底那也是你的妻与子。”
陈友谅面上青筋绷起,他狠狠抓住床杆,一字一句道:“你不信我是不是?”
我抿唇不语,眼光也不曾移却半分,他霍然而起,转身欲走。
刚大步流星的走了几步,他又回身折返,目光炙热而深邃:“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信不信我?”
他用“本王”,而不是“我”,是他故意要与我疏远来突显自己绝对至上的地位和权力吗?是他要以天完摄政王的名义在向我下达妥协的命令吗?
我冷笑出声,声音轻得仿佛是湖上一缕淡漠的风,再也吹不起半点涟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好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隐隐约约的,我发现它就要醒了,我害怕我在梦里甜蜜的死去,又害怕醒来后冰冷的活着。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生或死?快乐或痛苦?”
陈友谅静默地立在我身畔,良久,他缓缓道:“你可以快乐的生,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你愿意吗?”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九)情深转薄 下
我怔怔地望向他,他眸子里的伤痛和期待比任何时候都清洌、让人心疼,我蓦地攀上他的双臂,哑声道:“我愿意,我愿意!”
他紧紧拥住我,那样深刻的力道仿佛生怕一松手我就会离去一般,我伏在他的肩头失声痛哭:“我好害怕!我怕这一切都是假,都是虚华的梦幻;我怕明天一觉醒来,又会有我意想不到的打击;可我更怕失去你,我怕我此刻一松手,就再也握不到你……”
陈友谅的身躯轻微的颤抖着,他深呼吸了几次,一字一句道:“那就不要醒,也不要松手,不然我一定会丢下你。”
泪水浸湿了他的长衫,染成玉兰花般幽然的水晕,我早已泣不成声:“我不要醒,也不会松手,无论过去怎样,未来怎样,我只有你,只有你。”
湿凉的液体蹭着我的耳朵滑过,我知道,他也在流泪。他为我而流泪,他是在乎我的。我不想要过去了,那些可怕的过去,我永远也不要再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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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后,沈卿怜被幽禁在别苑,春儿在我的袒护下只被杖责三十,打发到下等房,生命无忧。
而宁凝再没有笑过,失去孩子的宁凝,像是一朵失去水分的花儿,在日渐明媚的春风中枯萎、凋零。
前线战事正吃紧,不知道谁给赵普胜送去消息,他竟然不顾池州的战事,星夜赶回汉阳。
陈友谅对此面上虽依旧波澜不惊,实则大为震怒,我还记得那日他去赵府慰问回来后,一脸倦容地躺在我身侧。
他身上湿湿凉凉的,还散着淡淡的沐浴后的清芬,我贪恋地揽着他的手臂,语气却担忧:“他怎么样了?”
陈友谅睁开眼,仰视着床顶繁复的纹饰,语气听不出感情:“大醉,醉的不知就里,不辨东西。他满嘴胡话,哭哭笑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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