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131章


诛元者璋,诛元者璋,朱元璋……
这不就是说,诛灭元朝统一天下的那个人正是朱元璋!
我哑然失笑:“老先生这话未免言之过早,家夫囊括半壁江山、攻势如竹,那人却不过是宋室的马前一卒,我自认为家夫的乌衣剑并不比那块璋差去许多。”
“一时成败不能决定千古之业,”听我说到‘宋室’,他眉心微跳,捋须道,“汉王可算是在世枭雄,却刚愎自用、冷诡多疑,频频在天完内部制造动乱,军心尽失;如今又听信谗言,自断臂膀,实在愚不可及!”
我听得心惊,急道:“自断臂膀,谁说家夫有做过这样的事呢?”
他侧脸望向别处,目射精光,语气更是意味深长:“鸟尽弓藏,廉颇老矣,自古都是将相的块垒啊!”
正当此时,莺儿从远处疾步走来,雪青色的裙带在夕阳的余晖下飞扬,迷乱了我的眼眸。
我蹙眉思忖,今日午后,我命莺儿去赵府探望宁凝,瞧她面色焦急,难道赵府发生什么事情了?
莺儿好奇地打量了眼老先生,见我示意‘无妨’,便垂首道:“回王妃,赵夫人的病似是不大好。奴婢奉王妃之命,入室探望,夫人却一直推脱不见。奴婢觉得奇怪,便说王妃甚为关切,一定要奴婢亲眼瞧瞧。她们拗不过我,就说夫人面上得了病斑,只让奴婢隔着帘子和夫人说说话,夫人的声音沙哑喑涩,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看来是病的不轻呢!”
我心中大凛,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做的很好,”我转向老先生道:“老先生,可否暂住府上一日,本宫有事要去赵府,待本宫回王府,再向老先生请教。”
他两手负后.油然道:“王妃自可去。”
我正色敛容,转向众人道:“莺儿随本宫去赵府,鸢儿留在府中照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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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静得不合常理,正好应是守卫换岗的时间,刚才还听到的号令,为何府内却人丁稀微,仿佛一下子全消失掉似地?
明月取代夕阳,升上灰蓝的夜空,苍穹下的重重楼院、鳞鳞绿瓦,温柔地反映着金黄的月色,空气里弥漫着疏离的冰凉气息。
我不顾几个婢仆惊慌失措的表情,径直走进宁凝的寝室,进门即因满室不见天日的昏暗气味而深深蹙眉。
窗子被封的严严的,月光星光通通照不进来,唯留一盏红绢纱灯,在层层深垂的帷帐中沉浮,映得眼前的世界愈发扑朔迷离。这到让我想起那日和宁凝一起演皮影戏的情景,只是世事变幻,一切早已不复当时。
我长叹一声,走进宁凝的床幔,立刻有丫鬟搬来一张椅子,我顺势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夫人得了什么病?现在又如何?”
“奴婢秋兰,”那丫鬟头垂得更深,低声嗫喏道,“我家夫人得了……得了天花。”
“天花?”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疾呼道,“得了这样的病,为何不上报王府?”
“这……这奴婢……”秋兰捏着自己的衣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心中不耐,转向床上柔声道:“阿凝,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我看你府里的丫鬟也不得力,不如住进王府来吧,我来照顾你。”
听着里面悄无声息,半晌后,我又问道:“阿凝,阿凝!你睡了吗?你再不理我,我就进去看你了。”
“王……王妃,”床帏里传来公鸭般沙哑难辨的嗓音,“王妃不能进来,天花这病最容易传给小孩子。王妃还是快走吧。”
我听了神色肃然,莺儿也大着胆子拽着我的衣袖示意我离得远些,不错,这种病若是传给善儿就不妙了。
不过,我却不信。
我站起来,环视四方,目光凛冽,赵府的仆人见状都霍然跪地俯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只是天花而已,何必如此紧张?”心中的疑惑更重,我蓦地挑帘探向床里,只见一个人牢牢裹在被子里,不露头首,身子却在瑟瑟发抖。
我伸手要揭开被子,却被秋兰死死拉住:“王妃使不得!王妃使不得呀!您总要为小世子想想,这样的病是污秽,旁人万万沾不得的!”
我不依不饶,只管甩开她的手,一把将被子掀开,躲在里面的人根本不是宁凝!
床上的人,连滚带爬地匍匐到低声,哭哭啼啼地告饶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心迅速冷却,我指着她怒喝道:“你是谁?赵夫人又在哪里?”
她不停地拜首,抽泣道:“奴婢……奴婢秋菊。夫人她……夫人她半个月前就被汉王接去安庆了。”
“什么?”我向后猛退一步,接宁凝去安庆做什么?半月前正是赵普胜在安庆与徐达部交战之时,难道说,陈友谅到底是疑心赵普胜,要用宁凝做威胁吗?
我努力沉下心神,一字一句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还要佯装成这副模样来糊弄我?难道这也是汉王交代的?”
秋兰秋菊齐齐磕头,惶恐道:“汉王吩咐了奴婢们莫要节外生枝,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夫人的去向,奴婢们不敢违抗汉王的命令呀!”
这事做得如此慎重隐蔽,看来我猜的八/九不离十。回想起来,前一段,赵普胜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战必派人来向陈友谅邀功,出言无状,居功自傲。
鸟尽弓藏,廉颇老矣,看来,真应了老先生说的那句话,陈友谅是要拿他开刀。
可是,谅,我的谅,那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朋友啊!你怎么能对他赶尽杀绝?
不,我不信,我怎么也不相信!
“王妃,王妃,”莺儿低声唤着我,“我们该怎么办?”
我抬头望向窗外,目光伤痛而决绝:“先回王府。”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二十五)痛彻心扉 上
回到府中已是亥时,老先生也已经飘然远去,只留下一张意味深长的字条:“顺天则宁心。”
顺天则宁心,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心乱如麻,推开雕花大门,进入内室看着熟睡的善儿,那小小的脸庞上映着病态的红霞,红唇中时不时地传来两声细微的“嘤咛”,瞧着令人心疼。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重重的幔帐随着乍暖还寒的夜风而微微浮动,夹杂着清淡的药香,却不知是一种什么味道,让人徒然觉得沉重而窒闷。
“王妃,”鸢儿执灯走进寝殿中,将那丛温存的光明轻置在几案上,柔声道,“奴婢查过了,皇上决意明日启程前往江州大营赴宴犒劳众将士。”
“赴宴?犒劳?”我轻嗤一声,望着明媚的灯火怅然道,“只怕还是为了迁都一事而喋喋不休。他一心想翻身再起,与汉王斗法,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鸢儿拿起一件披风盖在我肩上,不解道:“黄雀又是谁呢?”
黄雀……
我神情恍惚,蓦地站起来执起桌上的纱灯,对鸢儿道:“你在这里照顾善儿,我去院中走走。”
鸢儿虽疑惑,却也低声应答。
王府里是一色的红墙琉璃瓦,偏偏行至尽处时总有寒鸦悄然而立,那灰茫茫的翅膀扑朔着,影在暗夜里透出深刻的不祥。
我挑着灯笼走过青石板路,穿过这清冷的富贵角落,长裙掠地发出沙沙的响声。
西侧角门悄悄打开,几朵嫣红的枫叶迫不及待随风飘摇过来,有几片瓣落到了我的碧罗纱衣上,平白无故地柔和了眼前这苍然的夜色。
这里便是下等房了。
我示意轮班的岗卫都离开,拎起裙摆,径自踏进院里,一个粗布碎花短袄的女孩子正在满头大汗地捣衣。
这么晚了,还要浣衣吗?我心底有些不忍,朝她唤道:“春儿。”
春儿抬起头,一双秋水眸子在黑夜里愈发明亮,她迅速地站起来,双手在身上胡乱抹了抹,声音却有些颤抖:“王妃安。”
“不必多礼,”我走近她,拾起她渐渐粗糙的双手,目光多了一丝探寻,语气却软了下来,“在这里过得辛苦吗?”
春儿的手抖了一下,臻首深垂:“承蒙王妃惦记,奴婢不苦。”
我拉着她的手走向一株枫树下,淡淡道:“我有件事要问你。”
春儿受宠若惊地望着我,怯声道:“春儿必知无不言。”
我深深呼吸,注视着她:“你是否还在与朱元璋联络?”
春儿敛却秀眸,手心发出湿腻的凉汗,嗫嚅着不出声。
“怎么?”我的语气中加了一丝玩味,“做的时候什么都敢,说起来却畏首畏尾起来了?”
春儿蓦地抽出自己的手,惶恐地跪在地上,低呼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我闭上双眸,但觉疲惫极了:“说吧,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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