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132章


春儿蓦地抽出自己的手,惶恐地跪在地上,低呼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我闭上双眸,但觉疲惫极了:“说吧,温娘和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春儿迟疑着瞥向我,咬咬牙冲我磕了个头,摇首道:“恕奴婢不能说。”
我霍然睁开双眸,扶起她,定定地望着:“你千方百计来到汉王府,无非就是要令我确信自己是大宋公主而非天完王妃。既然怀揣着这样危险的目的,你就要做好豪赌的准备,如果你所说的故事能够打动我,你的任务就能顺利完成;如果不能,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不妨赌一把,告诉我你们的目的。”
我骤然凌厉的目光令春儿无所适从,她不自觉地向后略退一步,又直起身子看向我:“温娘是汉王曾经的侍婢没错,也的确曾为汉王育有一子,可惜中途夭折。她病困之下,蒙吴国公相救,决定以身报恩,混进汉王府来当内应,目的是借世子毒发,分裂陈友谅和徐寿辉的关系。”
我痛心不已,怒极反笑:“你们好毒的心肠,那可是我亲生的孩儿!如果我真是你们的人,你们又怎会这样对我?”
“敢问世子现下如何?是否还有生命之虞呢?”春儿不答反问。
我看向别处,沉默不言。
“吴国公又怎会害您?他早就安排妥当,如果我没有猜错,今日必有高人造访,治愈了世子的病症。”春儿长叹一声,继续道,“吴国公说,非常时期,行非常之策。如果因此令您心怀怨愤,请将怒气都撒在奴婢身上吧。”
朱元璋,他凭什么笃定陈友谅会知道这一切,我明明下令封锁消息了。
除非……
我眉心直跳,凝眸道:“康信之也是你们的人 ?'…'”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二十五)痛彻心扉 下
春儿神情紧张起来,她目光诚恳而透着几分哀求之意:“王妃,如今奴婢已经和盘托出,请王妃千万不要节外生枝,令吴国公多年的心血功亏一篑。”
“不可能,”我拂袖冷笑道,“我不会让你们害汉王的!”
说完这句,我大步离开,春儿急急地追上来,扯住我的衣袖,哭诉道:“王妃不可!王妃不可呀!”
我用力推开她,径自向外走,心里却空洞洞的,麻木而萧然。
“王妃!王妃!陈友谅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他连赵普胜这样的好将军都杀,根本就是个浅薄无情的屠夫!”春儿跌倒在地,又迅速爬起来,紧追不舍地低呼。
什么!赵普胜死了?
我瞬间驻足在原地,如遭雷轰,茫然地盯着浓淡疏离的夜色,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春儿趁机拉住我,我霍然转身深注于她,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赵大哥他怎么了?”
春儿的神色黯淡下来,她垂眸低声道:“安庆之战,明着是陈友谅与吴国公打,实际上是陈友谅布下的陷阱。他借着会师之名,将赵普胜引到安庆的山坳里,趁其不备一举砍下他的头颅,从此天完众将中,再没有人可以成为他的心腹大患了。”
我顿时如坠冰窟,彻骨的寒气从头顶蹿至脚底,他居然,他居然杀了赵普胜!
“阿棠你别不开心。这样吧,我给你舞套刀法充个乐子看。”
“阿棠,我知道你整日一个人闷的晃,我带宁凝来给你作伴。”
“他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以及今生今世都不曾奢望过的幸福。他是个好人,他是个好人……”
那个头戴胡缨帽、高唱《侠客行》的铁血汉子已然逝去,再也不会意气风发地舞起双刀只为博我一笑;再也不会拉起宁凝的手驻足于我面前,踟蹰着要替我解闷。
而那个贮存在我生命里的关于幸运和幸福的恋想,亦将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吗?
我愣愣地注视着春儿,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和陈友谅是多少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陈友谅绝对不会这么做!绝不会!”
春儿紧紧握住我的手,字字如千钧,猛烈地敲击在我的心头:“王妃,你别傻了。如果你记起一切,就会明白陈友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连你都下得去手,何况是赵普胜。”
如果说,春儿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就是大宋的公主,吴国公朱元璋的妻子。而夜夜睡在我身侧的陈友谅、我今生唯一的依靠,却从一开始都是在欺骗我。
那些醉人心脾的温存、那些甘之如饴的情话,所有所有的一切,爱也好,恨也罢,通通都是一个布局精巧的骗局。
那我呢?我是谁?我活在这里的这一年又是为了什么?
不!这一切实在太可怕!
我双唇哆嗦着,蓦地捂住自己的双耳,嘶哑道:“我不想再听,你走,你走!”
春儿却寸步不移,她大着胆子扯着我的手臂,焦急道:“王妃,不,公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做一个任人欺骗利用的假王妃吗?”
“我不信,”我抬起雪亮的眼眸,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说的话,无凭无据,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春儿进言道:“我也许会欺骗你,那你的记忆总不会欺骗你吧。”
我后退一步,忽然想起老先生说可以治好我的离魂症,我抿唇不语,心底剧烈的挣扎着。
春儿不容我有片刻地喘息:“公主,请您细细思量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难道您就不能看到一些蛛丝马迹吗?难道您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吗?你只是一株浮水的飘萍,在浩茫的波痕间需要一个栖身依靠,恰巧又攀上陈友谅这只浮木,便以为那是你的所有。但那只是一时的依恋,孤苦无依时的依恋,你总要走到坚实的土地上才能生根发芽,长出属于自己的枝叶。千万别让这种依恋蒙蔽了你原本睿智的双眼,那会毁了你!”
我攒紧双拳,缓缓转向春儿,语气冰冷而不知味:“我会想,你这般拼命说服我,当真只是为了大宋?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不该对家国有这样深执的感情。”
春儿咬着发白的双唇,声音坚定而平淡:“王妃大概已经不记得花云花将军了吧,当日咱们遇到洪水,命悬一线,多亏花将军照拂,我才能活至今日。春儿命贱,此生从未得谁怜惜,为了花将军,春儿做什么都再所不辞。”
我摇头苦笑,泪水却流出,溺入我嘴角那两颗矛盾的笑涡,痴心人,又是一个痴心人。
自古多情空余恨,我究竟是要做一个失去自我、徒有痴情的空心木偶,还是做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真正的人呢?
指甲一寸寸嵌进掌肉中,我感受着这份密麻的刺痛,冷冷一笑:“顺天则宁心。”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二十六)重拾记忆
第二日一早,我借口入山寺进香,命鸢儿备上马车,沿着上次陈友谅带我走的山路,缓缓驶向宁心观。
顺天则宁心,若我没有猜错,老先生正是暗示我去宁心观寻他。只是他为什么会在宁心观,他与陈友谅的母亲陈兰息又有什么关系?
漫山古木、野草委萎,一道皎洁的清溪从西南境蜒而来,流往东北,两岸长满枫树,际此秋盛之时,枫叶部分转红,红黄绿互相辉映,造成丰富灼目的绚丽层次。彼时红日初升,沐着清晨温胸的阳光,马车渡过河溪,穿过枫林时,满山红叶,层林如染,阵阵秋风吹来,百鸟和鸣,清新之气沁人心脾。
曾经,这里是我最魂牵梦绕之所在,如今再次走入这山里,心境却已然差了十万八千里。
山路十八弯,马车蜿蜒许久,才缓缓停下,我扶着春儿的手,款款从车中走出,每一步都犹如千钧。
这次未免节外生枝,我只带了春儿随行,其他人一概留在王府中,照顾世子。
伴着淙淙的流水,我轻踏满铺枫叶的碎石小径,心神也为之升华,一切似幻疑真,就像在一个美梦中不住深进,每跨前一步,离开冷酷无情、充满斗争仇杀的现实世界愈远。
然而,谁又能说这条出尘小路的尽头不是另一种残酷呢?
隐隐有的箫声破云穿林而来,箫音回转,不住往下消沉,带出一个像噩梦般无法醒转过来沉沦黑暗的天地,领人进入泪尽神伤的失落深渊。
箫音忽又若断若续,似是用尽全身力气,再无法控制,仿似只能依靠自已的力量,把仅余的生命化作垂死前挣扎的悲歌。
我蓦然驻足,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指引着我,去寻觅记忆深处那份被谎言掩埋的清明。
箫音欲绝处,几记清越的弦音颤起,古琴的醉伶便飘然在天地间。琴箫合鸣,一如阴山雁鸣,一如巫峡猿啼,苍凉悲越的余韵冲霄而起,填满人的灵魂深处。
乐声能追魂慑魄的力量把我对自身的控制完全冲溃,际此旭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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