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当道》第299章


老道士为自己抱不平的话愈行愈远,在偌大的偏殿逐渐趋近死一般寂静的时候,一阵隐忍的咳声压抑的在门扉后低低响起。
“谁?出来!”
“阿天,是我。”捂着嘴虚弱的低咳几声,安子从门后转过,歉意的给了爷一个虚弱而苍白的笑颜。
“安子?你怎么出来了?”勉强拾掇好情绪,起身迎上去,搀着她的胳膊走向靠近火炉的靠椅上,扶她坐下:“深更半夜的,你身体不好,还不好好在房里休息,瞎跑什么?”
她反手拉住爷的手:“阿天,你做恶梦了?”
“也就一个小小噩梦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阿天,别骗我,你自从回来以后,几乎夜夜噩梦缠身,夜夜唤来解梦师给你解梦……我们现代人何曾信过命?咳咳……要不是那恶梦泰国可怕,你也不会紧张如此咳咳……”
抚着她的背忙大段她的话:“行了,别说了,我这人就爱小题大做,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噩梦而已,还能压垮我不成?”
她摆摆手:“都怪我,要不是我这破身子不争气,也不会连累的你没法子跟你七叔一块去寻药引,你也用不着整天的担惊受怕……”
说起药引,事情还得回归一个月之前,尽管董易找了另一味药引代替了真正的药引,将毒性延缓了一个月,但若一个月之后还寻不到所求药引配成解药,那元宝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可那药引只怕为时晚矣,为此,只有带着元宝一块前往。司寇殇无疑要跟随着去,董易这个大夫自然也要跟去,至于爷本来也是要一同前往,,无奈临江那方突然来信,安子病危!情急无奈,两头为难之下七叔让爷先回临江,至于元宝这方放心交给他,他会沿路保护元宝直至取到药引配到解药安全回来。
可不知何故,从回来后噩梦就不断,血梦夜夜缠绕,半个多月来就从未间断过,每每惊起一身冷汗,浑身觳觫,就是宁死也不愿在回忆梦中丁点片段,可有经不起心中极度的不安每每寻来解梦师以求个明白。结果可想而知,犹如先前那个老道士一般,大多都被爷远远地打发到天边去了。
产后的安子身体一日差过一日,此刻见她撑着不堪一击的身体还要为爷的事情自责,爷心里也不好受,想要耐心安抚她却因自个也心力憔悴提不起劲,两人握着手相顾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在蜡烛的消耗下度着漫漫寒夜……
一大早,照例前来向老申头问安的申志宇几人,问安完毕后并未各回个的窝,而是躲在了墙角嘀咕了起来。
几人可疑的形迹不巧落在刚欲出来散散步的老申头眼里,老拐杖冲门槛一戳,横眉冷对:“公事都处理完了?大清早的你们一个个全都闲的发慌,趴在墙根下晒太阳呢?”
申陌予忙涎着笑脸迎上前:“老族长快别打趣我们几个小辈了,这大清早的哪来的太阳可晒?我们几个这是在商量、商量公事呢,老族长若是看不惯,我们这就回去,这就走。”
“等等,”见这几个小辈要溜,老申头的拐棍在滑头的申陌予脑门上一敲,胡子一翘:“什么重要公事非得扎在墙根底下商量,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这个老家伙还能给你们出出主意。”
“这……”申陌予讪笑着,挠挠脑后跟,眼珠子左躲右闪躲避着老申头高压的逼视,光亮的脑门渐渐蒙上了层晶亮的虚汗。
申志宇自作聪明的过来打着哈哈:“老族长,其实也就是卤族叛乱的事……”
“卤族叛乱上个月叛乱,我不是已经派了你们老大申其志领兵前去平乱,昨日不是传来捷报,说已诛尽逆党,不日就要凯旋归来吗?”
噌的血冲到了脑门,申志宇僵硬扭动脖子四处张望,对着面无表情的老申头嘿嘿干笑:“我说呢,大哥怎么奇怪的不见人了,原来是去平乱了,嘿嘿……”后见无人应和,一个人干巴巴的傻笑的确够尴尬,收了声合了嘴,在老申头犀利的目光中灰溜溜的退到了小四申琼哲身后。
“小四,你来说,别给我插科打诨,老实点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兔崽子又惹了什么事啦?”别怪他这个当爹的总是戴有色眼镜看某人,实在是某个惹祸精就没个安分的时候,瞧来家这半个月,折腾完和尚闹腾道士,乐此不彼的,她就没个消停!所以啊,别怪他一有事就得赖到某人头上,实在是某人给他的负面印象太过深刻。
申琼哲搔着头皮,有丝难以启齿意味:“老族长,您说,咱申家忧国忧民吗?”
老申头递给他一个难解的眼神。
“哦不,咱申家当然是忧国忧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咱申家忠肝义胆,爱国爱民,天下谁人不知?我的意思是,咱申家要……积善行德?舍小家,为大家?”
申琼哲手脚比划的解释着,老申头的眼神却更加迷茫了。
直接推开说话拐十八弯的申琼哲,申陌予开门见山:“老族长,其实我们是想问,咱申家是属于那种出手阔绰大方,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家族否?”
老申头两只眼珠霎时瞪得溜圆:“申家祖训第二百零八条,人拿我一粒米,我扛人一袋米!除非关乎申家生死存亡,否则子子孙孙誓死遵守只进不出铁守则!谁告诉你们申家出手阔绰大方,乐于助人还不求回报?”说到最后一句他激动了起来,声调明显节节翻高,纳曛居罴溉送菲ふ笳蠓⒙椤?br />
“老族长,我们跟您说,但您要保证千万别说是我们透露的消息。”
“你快说就是,有我这把老骨头在,还怕她吃了你们不成?”
几人同时撇嘴,就怕到时候有人连你这把老骨头的帐都不买。
申陌予附在老申头耳边嘀咕几句,老申头瞪大了老眼,听天书似的,求证的目光投向其他两人,在收到他们点头确认的信息后,难以置信的再次瞪大了眼眶。
“你,你们确定,她亲自下厨熬的?”天边是红蓝绿紫雨都开始下了吧,还是他老耳出了故障,竟听到了懒到人神共愤的人竟亲自下厨熬粥?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
“你们还确定,确定她熬了五大锅,用的都是咱申府的粮食,还送到了北边那破庙里,亲手施粥给那些无食果腹的灾民?”
三人齐刷刷的摇头。
“你们还确定,确定她熬了五大锅,用的都是咱申府的粮食,还送到了北边那破庙里,亲手施粥给那些无食果腹的灾民?”
利落的点头。
“你们当真确定是不收费的?”
果断的摇头。
老申头深沉着一张老脸,拄着拐杖在院里踱来踱去,苦思冥想:“你们确定,她此举没有其他的企图?比如说,收买人心,拐带着无知的灾民为她做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抑或——”他灵机一动:“难道她无意中发现了灾民中混有细作,故而前去试探?”
申志宇几人也随之陷入了沉思,貌似还真有这种可能……敬佩之意油然而生,还是老族长思虑周密,老谋深算!
当机立断,从申家护卫队里再安插一支精兵队混入市井中,在调查可能出现的细作的同时也兼职保护某人的安全……
可当一连十日的粥无偿的布施下去,精打细算的老申头开始坐不住了。
叫来了始作俑者,心痛的拨着算盘,痛陈这几日的巨大的无谓开销,同时也拿家族奋斗史来进行思想改革教育,力图扭转眼前铺张浪费的不良作风,变成勤俭节约就是一分钱也要掰开两半来花的好孩子。
“说了吗,爹?”
“那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既然你明白了爹的良苦用心,那爹今日的话也就告一段落了。”
“哦,那我告退了。”
见人扭头就走,老申头忙叫住:“早膳还没吃呢,你又要去哪?”
“施粥。”
身后老申头噎了下,气得直跳脚:“敢情你老子是白说了!白瞎了五十锅白米粥,你这个败家子还败!五十锅啊,够养活我这个老头子一年了!败家子,败家子——”
一连二十日过去了,细作没见着半个,白花花的大米却以让人心痛的速度进了不相干的人的肚子里,老申头别提多窝火了,严厉勒令全府上下勒紧裤腰带,因为下月就要减俸减饭钱甚至要减布料钱来填补某人脑残下造成的财政缺口,如有不服,立刻连铺盖也不用卷净身出户走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苛刻的要求,非但没使申府招来刻薄骂名,反而博得了爱民如子清廉之家的美名,多少人感动的泪水涟涟,瞧,申府多么大义无私,为了帮助那些可怜无辜的灾民,倾囊相助,却饿得府里人面黄肌瘦,弱不禁风。就是府里的小厮走在街上,也会被人高看一眼,投以敬意的眼神。就为了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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