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赋》第229章

    寻阳郡主的名讳陈威是知道的，南顿王之女，曾为陛下细作，进了大将军府，成为王元昱的妾，王家没落时，郡主自然离开了王家，未想到在这里遇见，更未想到，这位郡主就是救他的恩人。
    陈威听出了静姝的声音，正当陈威惊讶之际，静姝说出她两次搭救陈威的细节来，那么一切无误了。
    “属下见过郡主，见过恩人。”倒是副将立即拜下。
    陈威也赶紧施礼，静姝虚扶一把，“将军不必客气，我来是有求于将军。”
    陈威心中咯噔一跳，己然猜测她来此的目的，又赶紧请坐，上茶。
    “不知郡主有何事？”见她直接，陈威也不过多客套了。
    静姝虽有信心，但还是犹豫一番，陈威与副将互视一眼。
    静姝深吸一口气，“大将军战败的事，想必将军己然知晓了。”
    陈威点了点头。
    静姝道，“攻邺城时，我也在。”
    陈威惊讶，“郡主也......”陈威倒也敬佩，“郡主巾帼不让须眉。”
    静姝垂了垂眸，“大战很惨烈，与其说战争，不如说是屠杀。”
    这些战场上的将士岂能不明白屠杀二字，副将狠狠的轮起拳头打在手心，陈威低下头来，微不可叹。
    “三万将士身死，乃主帅之过。”
    陈威客气的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静姝道，“如今大将军身陷囹圄，还望将军能施于援手。”言毕，起身拜了下去。
    “郡主这可使不得。”陈威赶紧扶起她，又问道，“大将军是被胡人擒住了？”
    静姝摇头道，“倒也没有，大将军与诸将逃避在山中，胡人己封避所有山道，大将军受了伤，性命有忧。”
    陈威听言皱起了眉头。
    静姝知他心中所想，“我明白陈将军心有怨言，当初，大将军与陛下争斗，向将军下手，险些让将军丢了性命，此番又来求将军相救，的确强人所难，但是，大将军这几些年北伐是有功的，大将军一直将统一中原，驱除胡人为己任，为报负，若不是因为有些人从中做梗，至粮草不到，援兵不至，或许早些年，胡人便己驱除殆尽。”
    王元昱与朝廷的争斗，陈威岂能不知，不过，听寻阳郡主这么毫不顾及的说出来，还是让他震惊。
    “郡主可也是司马皇室的人。”他似在提醒她。
    静姝微微一笑，“不，我只是一介汉人。”
    陈威吸了一口气。汉人二字，让他感受颇多。
    “可他还是害了我们将军。”副将在一旁不服气说来。
    “是。”静姝道，“他不该如此。”静姝突然抽出了匕首，吓二人一跳，“你要做什么？”
    静姝将匕首对准自己的胸膛，“大将军之过，让静姝为他承担。”言毕，用力一刺，二人一惊，陈威赶紧将匕首夺下，“郡主这是......威逼吗？”言语颇有不悦。
    静姝捂住胸口，喘了两气粗气，“听闻将军也是视胡人为仇敌，数次与胡人交战，甚为英勇，将军的家人也都是被胡人所杀，望将军就看在王元昱一心驱除胡人的份上，施以援手吧，王元昱死了，新朝便少一个敢与胡人征战的人了，这是其一，其二，王元昱死了，陛下定要对祖将军下手，将军可能不知道，司马皇室有一项祖制，永远不可用流民帅，当初用祖将军，无非是为了对付王元昱，所谓制衡之策，试想王元昱不在了，祖将军难道还会安全吗？”
    陈威大吃一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静姝道，“这是元帝传下来的规矩，将军想想，当初皇室危时，傅签为何不趁机入朝？而纪太后也是几经思绪，被有些人利用，才下的召令，但傅签不也很快就身首异处了吗？还有陶将军，被贬往广州，立再多的功，也难入朝廷，再加上苏旷之乱，将军认为朝廷是真的会相信流民帅吗？”
    陈威听了这些话，眉头深深皱起，见他有所松动，静姝再次拜了下去，“望将军援助王元昱，事后，我愿以这条命来解将军的怨恨。”
    “郡主......”陈威再扶，静姝摇摇头，“若将军不答应，司马娇也只有死在这里了。”
    最终，陈威长叹一声，过了片刻，“还有一事，不知郡主可知？”
    “将军请说。”
    “长沙刺史王元定，己经战死了，如此，王元昱还值得郡主救吗？”
    什么？静姝闻言只觉双脚一软，就倒了下去。
    *
    “张萧，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将军，你醒了。”
    张萧见王元昱睁开了双眼，喜极而泣，赶紧扶他坐了起来，立即沈充也走了进来。
    “大将军。”童生呜呜而哭，王元昱心烦的皱起了眉头，看向沈充，“这是哪里？”
    沈充道，“这是危山，我们现在在一间山洞里。”
    王元昱四下打量一番，又见面前几人，狼狈的衣衫，苍桑的容颜，“还有多少人......”接着便是一阵咳嗽。
    沈充帮他抚了抚胸口，“不足五千人，都上了山，我让他们化整为零，这样目标小些，也许有些将士己经安全了。”
    “五千人......五千人.......”王元昱呵呵的笑道，痛苦不己。
    “子亭......”
    “是我害了他们。”
    “子亭千万不要这么说。”沈充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有命在，这笔血债是必要让他们还回来。”
    王元昱眼眶通红，“杜弘呢？”
    听他问起，众人皆低下头，一片悲痛之色，王元昱明白了，偏过头去，似想到了什么，“静姝呢？她不会......”
    “没有，她好着呢。”沈充赶紧道来，“她去搬救兵了。”
    “这个时侯，谁还会来相助？”王元昱岂能不明白，朝廷吗？是巴不得他死在战场上。
    “是陈威。”
    “陈威？”王元昱倒也想起来了，静姝曾救过他的命，莫不是她要因此为要挟吗？王元昱摇了摇头，“不可......”
    “你别动。”沈充拦着他，“子亭，你要相信她，她行的。”
    相信她？这句话是多么的熟悉呀，许多人都劝他，可就是因为自己的怀疑，才犯下如此大的错误，孙元，孙元......王元昱紧握拳头。
    “沈将军，有胡人沿着山洞寻来了。”这时，有护卫进来禀报，王元昱一听急了，挣扎起来拿剑，被沈充阻止，“张萧，带大将军离开，我来断后。”
    张萧上前背起王元昱。
    “放本将军下来。”王元昱厉声道，但声音是那么的虚弱无力。
    “大将军，属下得罪了，待大将军脱困，要怎么处罚属下都行。”张萧一边说着一边背着王元昱迅速的出了洞，朝山上跑去，沈充紧跟其后，不过他沿路做了记号，这是事先与静姝商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