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赋》第228章

    建康皇城，李达收到秘信，立即报之了司马羡，司马羡拆开信件，里面还有一封，是一封令书，司马羡愣愣的看着令书，一时不敢动弹。
    “陛下？”直到李达提醒，司马羡才颤抖着双手，解开了封印，展阅之后，脸上表情丰富，亦笑亦泣。
    “是否前方战事？”李达问来，司马羡将令书递给了他，李达接过后，大惊失色，“王元昱令武昌守军谢尚前往湖城援救王元定？”李达再看日期，居然是半月之前的事了，“这封军令怎么会送到了这里？这应该马上送去武昌。”
    司马羡听言瞪了李达一眼。
    李达随即了然，“是陛下截住了这份军令？”
    司马羡闭了闭眼，缓缓的靠在龙椅上，终于大笑出声，“王元定完了......王元定完了......”
    李达不由得脚下一软，他看着司马羡，“那么湖城岂不也......”
    “湖城算什么。”司马羡突然目露凶光，“胡人之地，朕不要也罢，王元定一死，王元昱便失去了一个臂膀，哈哈哈......如果王元昱也死了，那么多失去几个湖城又算得了什么？”
    李达听言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步伐有些微乱的走出了太极殿，回头之际，见司马羡还在看着那封令书，脸上难掩着兴奋的笑意，不知怎的，心口为何那么痛呢？他不是同情王元定，曾经，他在长沙时，没少与王元定明争暗斗，然而，他也从王家兄弟俩身上看到，他们要驱除胡人，统一中原的决心，为此，他还是生升敬佩的。
    当然，他不会背叛司马羡，只是......李达抚着胸口，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他也是军人，他也是战士，若不是要在皇城护着陛下，他也会上书领兵出征，如今王元定被困湖城，凶多吉少，他不是死于胡人之手，而是死于内斗，这对一位军人来说，其实是一种屈辱。
    外面阳光是如此的晃眼，李达微眯着双眼，抬头看着天空的白云，脑子里出现了王元定的身影，那个嚣张，自大，威武不凡的人，穿着一身铁甲，高傲的站在他面前，“李达，你最好小心些，莫让我抓到你的短处，否则，本将军绝不客气，不管你是谁的人。”
    那是他到长沙时，王元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湖城失陷，王元定战死的消息传到了武昌，就连南康公主都听说了，她这才想到那份令书，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来，她六神无主，惊恐的看着王嬷嬷，“怎么办？怎么办？王元昱一定会杀了我的。”
    王嬷嬷虽然也怕，但还算镇定，“公主别慌，没人知道那份令书在我们手上。”
    “令书？对了，令书呢？”南康在屋子里一阵翻找，王嬷嬷故作不知，“莫不是弄丢了？”
    南康一张脸苍白，“丢了，对丢了，谁也不知......不对，那位传令官知道，他会告诉王元昱。”
    王嬷嬷赶紧安抚着惊慌不己的南康，“别怕，那传令官早就死了。”
    “死了......死了？怎么会死了？”
    王嬷嬷神色有些不自在，“那日，老奴让人去了驿官，本来是想接他回府来休养，谁知，驿官的老兵说他当夜就死了，累死的。”
    “累死的？”南康拍拍了自己的胸口，也顾不得王嬷嬷话中的诸多凝点，“这就好，这就好。”
    王嬷嬷又道，“公主，为了安全起见，现在我们还是回建康的好，有陛下在，大将军不会拿公主如何。”
    “是，是，咱们现在就走。”南康早己没了注意。“还是你想得周到，当初劝本宫与陛下和睦相处，这路子是走对了，快去，吩咐准备行李，本宫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又嘀咕道，“还不是你，建议本宫到武昌来，否则也不会遇到令书这件事。”
    王嬷嬷尴尬一笑，也不为自己辩解。
    王元州自然也得到了王元定的消息，也是慌乱无主了，连朝会也没有去参加，直到虞亮的到来，先是一阵安慰，然后又告诉他了一个惊天消息：王元昱攻前燕被伏，全军覆没，王元昱生死未卜，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回来，你可要有一个思想准备，王元州一下子瘫倒在地，脸色苍白无色。
    “啪”的一声，妾室萧氏端着茶水进来，无意听到了这个消息，又见元州坐在地上，赶紧上前，扶起他，又问虞亮，“虞公的消息可是真的？”
    “前方暗探来报。”
    萧氏哭泣道，“二哥与五弟他们......”好不伤心，转眼又道，“那么三郎会怎么样？陛下一向忌惮王家，虞公是知情的，陛下必不会放过三郎。”言毕，朝虞亮一拜，“望虞公救我郎君，救我王家。”
    元州这才回过神来，若王元昱真的死了，那么王家就算真完了。
    王元州立即抓住虞亮的手，“虞公，一定要救救侄儿。”
    虞亮赶紧扶起了他，“元州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要护你的，我们王虞两家，百年来的交情，我岂能看着你们王家落此下场。”言毕，忍不住拭了一把泪，“他们兄弟俩都是为国牺牲，你做为王家唯一的继承人，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王家继承人......”
    “难道不是吗？”虞亮道，“如今的王家就靠你了，你且放心，陛下不是无情之人，王家为新朝立的功，陛下是记得的。”
    萧氏一喜，立即劝元州，“还不谢谢虞公？”
    王元州十分感激，朝虞亮恭敬一拜。
    随着北伐战事的消息一点点的传来，朝廷的风向变了，司马羡趾高气扬起来，一时间，王家弟子在朝的席位皆被莫明替换，甚至连个理由也没有，也难怪，这些王家弟子本就没有几个成事的，又因在朝堂时间太短，根基不稳，王元昱一倒，他们自然被其他士族挤兑，这便是权力之争。
    在兖州的刺史陈威收到了祖尚的一封来信，看完后，久久不能平静。
    “将军可说什么？”其副将问来。
    陈威道，“王元昱战败，生死不明，将军望我们不可妄动。”
    “太好了。”副将十分高兴，“王元昱也有今日。”
    陈威瞟他一眼，“不管怎么说，是我们战败了。”
    “是王元昱战败了。”副将言，“他忌惮将军，陷害将军，不就是想独占军功吗？现在算是报应来了。”
    陈威长叹一声，心中说不上什么嗞味，“他本是名将，原本不该如此，是他轻敌了。”
    “属下觉得，他是骄而恃众，好大喜功，这才进了别人的圈套。”
    “禀报将军，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这时，有奴在外面传话。
    “女子？什么样的女子？”陈威诧异。
    奴道，“那位女子说，他在高平一战中见过将军。”
    陈威嗖的站起身，是她吗？“快请。”
    极快，静姝出现在陈威面前。
    当时静姝搭救陈威时，是蒙了面的，因而陈威也不敢冒然相认，直到静姝开口道，“某乃寻阳郡主司马娇。”
    陈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