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程医生的二三事》第32章

在他的目光下，宁熠感到浑身不自在，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他不想让程修远以为自己在扮可怜，遂急着岔开对方的注意方向。
“对了，你应该是来拿欠款的吧？我马上去银行取给你，最近手头上宽裕……”
“我不是来找你要钱。只是想过来看看你，抱歉，我来晚了。”
只一句‘抱歉’和‘来晚了’就轻松让他眼眶烫地生疼，他说：“你实在不必道歉，相反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我准时吃饭睡觉，好好工作，但似乎都没什么用，我大概是笨的，至今都没找到答案……不过没关系，我还会继续努力……”
“宁宁。”
宁熠的声音戛然而止，骤然看过来的眼神，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像个受惊的小动物。
程修远的嗓音低哑了许多，“别跟我争了，做错的人是我，我不该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你，让你一个人在痛苦的深渊挣扎。发誓不会主动离开你，要一辈子爱护你的人，食言了。”
宁熠整个安静了下来，从肢干到心脏。情感上特别想扑入程修远的怀抱，甚至痛哭出声，身体却是一动不想动，感觉整个人被劈开成了两半。
他声音轻地近似飘然无所羁的蒲公英种子，“程修远，你在可怜我吗？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怜很内疚，因此想把我捡回去养养？那么，等养好了呢？再把我扔掉？”
程修远满是诧异，眼前的宁熠是他从未见过的，全然陌生的人，他甚至再无法将‘宁宁’二字叫出口。但是，一想到刘褚容叮嘱他的话，他仿佛又有点理解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幻无常。
“他心里压着事有点久，表面看着没有任何攻击性，难保经过长时间的压抑自我不会演变成另一种极端性格。可以说，他心中的天平处在一个刚好又岌岌可危的状态，一旦哪边稍有刺激，他会演变成两种状态。”
“一种在沉默中使己身消亡，一种为狂躁，有一定伤人的可能。虽然，等他清醒过来九成会后悔。你只需记住一点，无准备情况下尽量不要去刺激他。”
无疑，这两种情况他都不愿意看到，他尽量放缓语气，得先让自己平静，才能安抚住宁熠。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你的猜测也很没道理。你看，世界上可怜的人不要太多，光医院里就是一抓一大把，你也没见我哪次因为可怜就跑去别人家里，我也没有养弱小生物，等养好转头就丢掉的习惯。”
宁熠的表情漠然依旧，仿佛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很想露出个笑，或者对程修远说“他一点都不介意，就算被再度抛弃，只要程修远张开怀抱，他都会扑回去，哪怕将来是更深的深渊。”
然而，分裂成两半之后，他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是两码事。
“那是因为我们曾经交往过，自然跟其他人和东西都不一样。你的话也不足以取信于我，毕竟，你也承认，自己把承诺踩在脚底了。无论你现在表现地有多好，等到我不再满足你的构想，那就是你再度抛弃我的时候。”
程修远笑容中满是苦涩，“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不，不是！我顶多偶尔抱怨过一两句，那些尖锐的话都并非出自真心！宁熠开始慌乱，仿佛能预想到自己亲手毁掉仅有的复合机会，也许下一秒程修远就会转身走人。
“如果我现在请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复合呢？不同于以往，这次主动权就在你手上，只有你说分手才能算分手。这样的复合，你愿意尝试一下吗？”
什么！？他突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修远温声道：“不是有句话叫做，先爱上的人输了么？现在我就是输家。”
“爱？你爱我！？”
“是的。”
“真的？”
“千真万确。”
程修远张开双臂，“你可以随时验货，不满意包退，就是不包换。”
宁熠泪目，不管了，就是涂着毒的温柔陷阱，他也要跃下去！
就在这时，被忽略已久的热水壶突然不甘寂寞地‘尖叫’起来，宁熠脸上还挂着眼泪，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程修远叹口气，主动过去帮他把热水充好，再倒了一杯热水端了过来。
“就你刚才的表情，我是不是可以厚颜理解为，你准备接受我？”
宁熠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地点了头，生怕晚一步程修远就溜走了。
“那好，你是希望搬去我那边，还是我搬来你这边住？先说好，我不想再分居了，一分手就是半年，没个加速磨合的过程，难保不会让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感情又弄丢了。”
这样的程修远他也感到有些陌生，但不妨碍他为对方话中的内容而欣喜。
“都可以，我没意见。”
程修远点点头，“好，你这边太冷了，住起来不舒服，还是我那边住吧？还有，我听说你现在工作了，方便说一下是什么工作吗？”
说到工作，宁熠有一丝窘迫，“就是厂工，每天工作时间是长了一点，但工资还算不错。”
程修远听完果然皱起了眉头，“这份工作太幸苦了，为什么不找份轻松的？反正你有房子，不用付房租，一个人过活也从不讲究生活质量，找份轻松的工作也完全能应付生活。”
他就跟完全不记得曾经有家花店一样，也丝毫不觉提议一个年轻人选择混日子，别太打拼，有什么问题。
宁熠有点犹豫，“工作时长够长，人就过地充实，不然我总无所事事，显得很没用。”
程修远依旧不赞同，“这种工作是在透支生命，你……身体本就不好，再这样做下去人就得榨干了。”
“那，我把工作辞了，重新找一份？”
程修远：“辞了吧，找工作慢慢来，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找。”
这回宁熠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既然程修远说对身体不好，那工作不做也罢，找份普通的工作，只要他有心，一样可以让自己过地充实一点。
两人说定后，程修远就开始帮着他一起收行李，瞧着家里的东西挺多，真正收拾出来的行李却是不多。厚重的棉服只拿了两件，里头换洗的衣服倒是拿了不少。
“你外面几件衣服都皱地跟咸菜没差了，你呀，实在过得很不讲究。那些就别带了，马上快过年了，回头正好跟我一起去买新衣服。”
小事上宁熠都没意见，什么都听程修远的。乍一看，除了他外形变化挺大，相处模式还跟以往没什么差别。
峰回路转的结果也让宁熠高兴地近乎亢奋，他乖乖地跟程修远回到阔别已久的地方，熟悉感扑面而来。因为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再开火很麻烦，程修远就打了外卖电话，预订了两人份的晚餐，然后就赶着他去冲澡。
“冬天为什么也要洗澡？”宁熠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个重度洁癖患者。
程修远也坦然承认，“我是有一点洁癖，但主要问题不在于我的洁癖，而是你刚才出了汗，一路捂过来要是不洗澡，就容易伤风感冒。对了，别忘了开浴霸，四个灯都打开，小心冻着！”
宁熠再度被他说服了，翻出自己的厚睡衣就去冲澡。洗完走出浴室，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红彤彤热乎乎的，直冒热气的那种。
不得不说，虽然冬天洗澡比往常要麻烦一点，但是洗完澡的舒服也不虚。
这会儿晚餐已经送到，主食是粥，配着几道清炒小菜，看起来很清淡，却是现在宁熠最喜欢吃的口味。
他胃口较之以往还是略有差别，一人分量的粥竟也喝地很撑，桌上的菜更是没动几口。换作以前，他一人喝掉两碗粥再扫荡掉半桌菜，完事还得振振有词地说“粥喝下去都是水，一点都不管饱！”
万幸程修远没有试图劝他多吃，只会偶尔说一句让他吃点蔬菜，他的态度倒是跟以往差距不大。
第33章　乖乖休养
住到程修远家无疑是相当舒服的体验，他还住在原来那个房间，里面摆设还跟以前一样。
程修远从衣柜中取出的被单床罩还是他以前贪便宜买的海绵宝宝，迎上卡通人物灿烂的笑脸，他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已经扔了。”
程修远铺展开床单，示意宁熠跟他一起铺床。“虽然布料确实有点硬，但图案还是挺可爱。怎么说也是你喜欢的东西，肯定不能乱丢。”
宁熠顿觉老脸一红，他哪会喜欢这么幼稚的图案！实在是搞打折促销的床单被罩里，绝大部分是大红大紫的花床单，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