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兽儿文集》第十三章 还魂

    县令听说,亦觉蹊跷,未经堂审,证人先死,可见对手是孤注一掷了,因问道:“言魏举人害死了褒姒父女,你可有证据吗?”
    周生答道:“大人明察,这褒姒父女确是魏举人所害,方才死者即是魏举人与褒姒父女乘船时的船夫,在这紧要关头,又将证人害死以自保,视他人性命如同儿戏,足见其邪恶奸诈,目无王法!”
    县令又问魏举人道:“既告你害死褒姒父女两人,你可知罪否?”
    之前,魏举人见派去的人未见回音,先是着了急,等衙役来促其上堂,心下自是忐忑不安,思量接下来只能视情状见机行事了,可没成想证人竟当堂死去,心中不禁狂喜,此刻见县令发问,便应答道:“老大人明察,小生实属冤屈,那日风大浪急,船儿险些翻了,我等三人悉数落水,只因我命大,勉强挣扎上来,之后虽苦苦相救,奈何老天不开眼,将褒姒父女打入水中,再不见踪影,找寻两日,终是无果。可怜见我一片好意,竟被当作凶手,还请老大人为小生做主!”
    却说黑汉子之魂魄被黑白无常摄了去,一路飘然而行,所经之处都是阴森可怖之景象,不觉心惊胆寒,因问道:“敢问二位大人尊姓大名?此地是何去处?恁地可怕?”
    黑无常答曰:“此处乃阴曹地府,我俩乃黑白无常是也!”
    黑汉子闻听大惊道:“我适才进县衙公堂作证,怎就到阴曹地府来了?难道我变了鬼不成?”
    白无常答曰:“正是!你喝了有毒的茶水,已然中毒身亡。”
    黑汉子恨道:“如此说来,我定是遭人陷害了,可恨这奸佞小人手段歹毒,做出这丧尽天良的勾当!”他沉吟了片刻,又说,“不过,我倒有一事不明!”
    黑无常道:“说来听听。”
    黑汉子不无疑惑地问:“难道这阴间就没有法度?一任大奸大恶之人恣意妄为?你们不去取他们性命也就罢了,却反倒来勾我的魂魄,是何道理?”
    白无常道:“阴阳历来有别,阴间自有阴间的规矩,阳间自有阳间的法度,我们虽管得了阴间,但阳间之事却无权干涉!”
    黑汉子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一事相求,不知二位大人允否?”
    白无常道:“但说无妨。”
    黑汉子道:“既已被害,做鬼也就罢了,只是我有个心愿未了,倘若如此抽身离去,终会让我死不瞑目!”
    黑无常道:“有何心愿?尽管说来就是!”
    黑汉子道:“想那魏举人几条人命在手,却依旧逍遥法外,令屈死者含冤九泉。如今,只求二位大人开恩,借助你们神奇的法力,将我送回堂上,待作完证后,再跟随二位大人前往,任凭处置,不知可否?”
    黑白无常听了,也觉不无道理,惩恶扬善是功德无量的好事,想来,只须推说路上耽搁了,打个圆场,也就过了,何乐而不为呢?
    黑白无常相互对视了一下,都点了点头,遂对黑汉子道:“你的话很是感人,大凡这种无良之徒,鬼亦恨之入骨。你这般善举,焉有不允之理?我们在此等候,你只须快去快回,将事情做得圆满些,如何?”
    黑汉子一听大喜,给黑白无常深深作揖道:“二位大人英明,如此甚好,甚好!”
    黑白无常便将黑汉子领到一座小桥之上,趁其不注意的当口,将他推了下去……
    堂上,魏举人一番巧言辩解使县令犯了难,一个证人死去,另一个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难道给魏举人用刑不成?不妥不妥啊!毕竟,事情未明朗之前,他仍是府尊的乘龙快婿,处置不当,府尊面前不好交待不说,今后与魏举人亦再不好见面了。
    县令正犹豫不决间,就听堂下一片惊呼声,县令瞪眼看时,见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证人竟然又活过来了,并且见他从容地从地上爬起来,跟一切都未发生过似的。
    县令惊诧不已,忙问道:“堂下证人,能否回答我的问话?”
    黑汉子深深作揖道:“禀大人,草民此番就是来作证的,大人只管问!”
    因这个变故太过突然,令在场的人皆大感意外。在周生看来,真个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免心中大喜;而对于魏举人来说,不啻天塌地陷一般,犹如末日将至,面如死灰,僵在那里。
    只听县令大声责问道:“堂下证人,那日在海上,雇的可是你家船否?有何因果?快快从实讲来!”
    黑汉子忙应道:“回大人,正是草民的船,叫做‘苍龙’号的。”
    黑汉子接着道:“那日魏举人来雇我,言到海上一游,因给的银子比平常多出一倍,我便欣然答应了。”
    黑汉子顿了顿,又道:“本来,游玩过后,已是回返途中,海面虽起了风,然船儿却不甚颠簸!正行进间,草民就听扑通水响,并伴有惊声尖叫,急回头时,见魏举人正在推那个叫褒姒的姑娘呢!”
    县令正色道:“你可仔细你的皮!若信口雌黄,断不会饶你!如此说来,第一个落水虽不甚确定,但第二个必是被魏举人推下去的?”
    黑汉子答曰:“大人明察,草民说的句句是实,决不敢胡乱造次!另,大人所言极是,第二个正是被魏举人推下去的。”
    县令再问道:“那魏举人接下来作何应对?”
    黑汉子气道:“回大人,草民本想去救,可被魏举人喝住了,并拿出许多银子封我的嘴,我哪里敢要这些黑心钱呢!?”
    县令把惊堂木一拍,对魏举人厉声道:“你有何话讲?”
    魏举人见黑汉子如此说,情知是实,却依然狡辩道:“还望老大人明察,这船家是在诬陷晚生!”
    县令怒道:“这倒奇了!此证人与你前世无怨,今日无仇的,怎会无端诬陷你?看来不用些手段,你是横竖不招的,既如此,那就休怪我了!”遂命衙役取夹棍来。
    那魏举人原是个白面书生,哪经受得了这个?只一夹,便打熬不住,当堂认了。县令大喜,忙命取过供词,让魏举人签了字画了押。
    随后,县令又一拍惊堂木道:“好你个魏举人,读书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褒姒父女辛苦助你考取了功名,你不思回报也罢,却反倒将恩人害死,真是天良丧尽,罪不可赦!众衙役,速速将人犯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言毕,县令宣布退堂并离了座,径直往后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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