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兽儿文集》第十四章 设宴

    周生因几经周折，终于见到一个满意的结局，心中少不得欣喜万分，他欲招呼黑汉子和褒姒叔父离开时，竟见黑汉子复又扑倒在地，动弹不得了，忙上前将手指放在人中试了试，发现已经没有了鼻息，这一生一死，一死一生，足见人生之无常，不免令周生大为感慨！便只好与褒姒叔父并衙役一道，将黑汉子抬出了县衙，就近找了一辆马车，把他安放在上面。
    再说阴司里，褒姒正焦急等待着即将开始的堂审，不成想却在这关键当口，证人突遭变故而亡，对褒姒来说不啻晴天霹雳。她疑是魏公子先人所为，急找两个看护的小鬼问话，果然不出所料。褒姒匆匆然再去寻黑汉子魂魄时，竟听得他与黑白无常的一番对话，遂大为感动。
    褒姒因想到魏公子先人助纣为虐，残害人命，自是气不过，又记起当初承诺保黑汉子无恙，便毅然到阎罗殿上去告状。恰好公堂上黑汉子作证已毕，黑白无常将其魂魄押到，阎王便命查看生死簿，发现黑汉子阳寿未尽，加之做了这件令人称颂的大好事，遂命黑白无常复送其还阳。
    阎王又命小鬼将魏举人先人的鬼魂拘来，待审明罪责后，将其下油锅烹炸以示惩戒，并用铁链穿骨将其锁了，再不得超生转世……
    周生一行出了城门，径直往乡下赶，途径一段低洼地时，路面高低不平，甚是颠簸。正行进间，就听马车上“哼！”的一声，躺着的黑汉子竟翻身坐了起来！着实令那新雇的车夫吃惊不小，他倏地跳下马车，紧跑几步，远远地看着，因为，原先与他交代时讲得明白，拉的是一个“死人”。
    周生因在堂上经过这一幕，倒也觉得不甚突然，只是这黑汉子死去又活来，反反复复，端的让人费解，忙上前问黑汉子道：“你这忽而死过去，忽而活过来的，到底因何缘故？”
    黑汉子看看周生，又看看褒姒叔父，若有所思道：“我也甚觉蹊跷，方才似梦非梦，好像到阎罗殿走了一遭，褒姒姑娘还替我喊冤叫屈呢，后来，阎王因说我阳寿未尽，命黑白无常送我还阳，于是就醒了过来。”
    几人听了皆惊叹不已，周生自是心下明白些，遂贺喜道：“如此说来，你被毒翻后，确实已经死过，必是褒姒姑娘在阴曹为你求情，才又活转过来的，可喜！可贺！”
    几个人遂又感叹了一番，黑汉子道：“公子！事已完毕，我想就此别过，离家多日，甚是惦念！”
    周生道：“莫急，此番前来一路辛苦，也多亏了你，才有这完满的结局，不妨先回乡下，一起吃个酒，再分手不迟。”
    黑汉子笑道：“不劳烦了，公子闲暇时就去找我吧，到海上钓鱼吃酒岂不痛快？公子多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说毕，拱手行礼，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周生随即给了车夫些银子，打发他回去了，然后与褒姒叔父一个骑马一个骑驴，继续前行。回到村子，两人也互相道了别，各自回各自的宅子去了。
    这边，周生才进院子，就见房门敞开着，便大步流星的进了屋。
    一阵扑鼻的香味传来，屋子中央早摆好了一桌酒席，周生喊道：“褒姒！褒姒？”可是，喊了几声并没有应答，周生掀开门帘进到里屋，见依旧没有人影，便嘟囔道：“做了好吃的竟不露面，索性我一个人吃，嗨呀！真是饿坏了！”说毕，摘下佩剑，搁在一旁，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不成想，眼睛一下子被捂住，周生的手也停住了，笑问道：“就知道你调皮，躲着不见我！是不是啊？”
    就听耳边有女子答曰：“就你不讲究礼数，人家做了一桌子菜，横竖也要等着一起吃，你却先动起手来了，自然是不能让你得逞！嘻嘻！”
    周生道：“不让我得逞？哼哼！看我的手段！”说毕，扔掉筷子，下手就要抓菜，可是，手刚伸出去，胳臂却一下子僵住了，半点不能动弹！
    周生眼睛被松开，褒姒已端坐在对面，就见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周生鼻子底下，问道：“香也不香？”“香！香！”说毕，周生张口就去咬，褒姒的胳臂却一下子收了回去，将鱼肉款款地放在自己嘴里，笑道：“嗯！如你所说，还真是香呢！”“啊！啊？气死我也！”可是，周生胳臂动弹不得，还不是看着干生气？
    褒姒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娇美的身躯花枝乱颤，笑声过后，周生的胳臂也能听使唤了！
    两人正浑闹着，就听“吱！”的一声门响，褒姒父亲走了进来，周生忙起身相迎。忽然，褒姒父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声垂泪道：“公子大恩，使我父女沉冤得雪，公子在上，请受老夫一拜！”
    周生见此行景，急忙上前搀扶，惶恐道：“老伯！这可万万使不得，您不是折煞晚生吗！快快请起。”
    褒姒父亲道：“如今不论长幼，只论恩德，公子于我父女恩比天高，倘不拜你，老夫内心终是不安！”
    褒姒见状，也忙过来跪在父亲身边，说道：“公子！我之心愿与父相同，这一拜你就受了吧，否则，就长跪不起了！”
    周生见他父女说的坚决，只得应承，遂端坐椅上，受了褒姒父女的拜礼，礼毕，周生忙上前搀扶，一起入了酒席。
    老伯先端起酒杯，说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我虽不善酒，但欲与公子一道开怀，不醉不归啊！”
    褒姒喜道：“父亲所言极是，这大喜之日如不畅饮，连我辛苦备的这美酒佳肴都对不住呢！”
    周生笑道：“连日颠簸劳顿，总无心情坐下吃酒，今日却大不同了，身心俱已闲散，只有一醉方休了。”说毕，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褒姒父亲到底不胜酒力，因一时高兴，喝得急，又未吃几口菜肴，便有些把持不住，因说道：“不行，才吃几杯就觉得头重脚轻，再不走，就要失态了，公子请慢用，褒姒代我好好陪公子吃酒，老夫先行告退了！”说毕便立起身。褒姒忙过来搀住，将其父送出门外，周生亦起身来至院内，目送老者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