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第八十六章 首要任务

    “我很想知道，在解放者之役开启之际，在同盟与帝国举全人类重兵远赴XJ-2，一举歼灭据守的怒族的时刻，同盟为什么要突然对帝国下手……这么做对你，对同盟真的有意义么？”嘟嘟很直白的问道。
    这个问题，或许对冯主席，对帝国皇帝这些人类社会的至高存在而言极为幼稚可笑，但嘟嘟想知道。
    他只想问个明白。
    不知道为何，他感觉得到，至少今日，至少现在，冯梅隆会回答这个在他们看来无比浅白的问题。
    所以，嘟嘟想知道答案。
    虽然这个答案对现实的结果，对这个同盟口中的黄金时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有意义。”冯梅隆异常安静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嘟嘟不由得愣了。
    因为，冯主席回答的很直白。
    冯主席异常安静的注视着嘟嘟的反应。
    一片寂静。
    ……
    “请。”
    当冯梅隆再次示意他坐下来的时候，这一次嘟嘟没有再坚持。
    当他缓缓坐下的时候，他依旧没有从冯梅隆的答案中清醒过来。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有意义’，便摧毁了整个帝国。
    摧毁了如繁星般浩瀚的帝国舰队。
    摧毁了数以亿计的生命。
    在Z36航道的莫索湾，在帝国星域西北的庞贝港，那如同礼花般此起彼伏爆裂的星舰……
    如同垃圾一样，飘散于宇宙空间的活生生的个体。
    一个又一个战火弥漫的帝国殖民星球。
    嘟嘟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对他，对帝国已经毫无意义。
    然而当这个答案真正到来的一刻，他还是难掩心中那无法描述的怒火。
    他抬起眼睑，冷冷的盯着对面坐起身来的冯梅隆。
    冯梅隆也在看着他，极为认真的一句一顿的解释道。
    ——“其实要回答你的这个问题，涉及的面太广，非常复杂。”
    ——“尤其对你而言。”
    ——“你还太年轻。”
    ——“如果此刻我对面坐着的是帝国皇帝陛下本人，那么这个问题就会变得简单的多。当然，显然他也根本不会问这个问题。”
    ——“但此刻坐在我对面的是你，嘟嘟。太子殿下现在有坐在我对面的资格，也当然有问这个问题的权力。”
    ——“那我就有必要，也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无论是代表我自己，代表同盟，还是代表你的父亲……”
    嘟嘟短促的嗤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这是在教我？”
    冯梅隆摆了摆手，“不敢当一个教字。但作为一个年长者，一个执政皿主同盟的领袖，面对年轻的帝国掌控者，我确实有必要将这个问题说清楚。”
    “说清楚……这么轻松？哪怕你们刚刚屠杀了数以亿计的帝国子民？”嘟嘟的呼吸又粗重了起来。
    没有丝毫的否认，冯梅隆只是笑了笑，“当然我们事先需要达成一个共识……此时的任何情绪，不论愤怒还是沮丧，都不会对你弄清楚这个问题有任何的帮助。如果你是真的想要弄明白的话。所以，我首选需要你冷静下来。”
    他就这么望着嘟嘟，等待着嘟嘟的决定。
    沉静了片刻。
    “请说下去。”嘟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去。
    “好。”冯梅隆此刻对嘟嘟甚至有了几分欣赏，他不确定自己在嘟嘟这个年纪可以做的更好，“那就让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我尽量用一句话来概括……”
    他思索了片刻。
    似乎在仔细的措辞。
    “帝国这种体制，本就不应该继续存在于人类社会之中。”他沉声说道。
    “呵呵，”嘟嘟实在忍不住冷笑道，“你说不应该就不应该，你说了算？”
    面对冯梅隆的沉默，嘟嘟叹了口气，“你继续……”
    嘟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此刻他面前的这位老人，真说了算。
    他毁灭了整个帝国。
    他确实有话语权，也有解释这个问题的权利。
    不料，冯梅隆竟然摇了摇头，“我说了不算。”
    他那已经浑浊的眼神中，尽显真诚，“皿煮同盟是一个讲皿煮的政题，在这个题制之下，同盟的每一个人……我需要强调的是，没有所谓的公民与平民的区别，每个人都有做出意愿表达的权利……所以，消灭帝国这种政题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皿意表达的最终结果，我只不过恰逢其时，是皿意的代表而已。”
    嘟嘟凝神凝气的盯着冯梅隆主席的双眼，他仔细的辨别着他瞳孔的变化。他的感知已经将这位老人周身包裹，他体表的温度变化，他心脏的律动节律……然而，遗憾的是，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此刻的冯梅隆没有在演戏，他没有说假话。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作为一名老牌政客，演技已经根植于他的本能之中，他生命中的每一刻，每分每秒都处于某种表演的状态。
    无论怎么判断，嘟嘟听的很认真。
    也可以说，他的人生到此刻，还从未有像现在这般认真过。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同盟至始至终都将消灭邪恶的帝国作为己任，无时不刻的在处心积虑的准备毁灭掉这个该死的国度？”嘟嘟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这个问题，帝国与同盟，已经在银河系共存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
    这怎么可能……
    冯梅隆沉吟了片刻，“你知道的，邪恶的帝国……该死的国度……这些措辞并不准确，至少我不会这么描述帝国。但你说的没错，是这样的，抛却皿煮同盟人民追求的福祉不谈，消灭帝国始终是同盟的首要任务。”
    “你这究竟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嘟嘟不相信。
    “欺骗？这种低级而又庸俗的伎俩，说实话，我早就不用了。”冯梅隆摇了摇头，“一位真正成熟的政治家，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反噬的结果，与欺骗本身带来的收益，完全不成正比。这么做很愚蠢，或者说欺骗本身的实际成本很高。”
    嘟嘟挺直了身子，“可事实上，同盟发起的解放者之役，在银河系外星域的那一场丧钟行动，不正是对帝国彻头彻尾的欺骗？你们在背后卑劣的捅了刀子！又或者说，已经获得了你们想要的结果，那么达成这个战果的过程就可以美化和无视了？”
    “这应该是认知的不同，年轻的太子殿下，我们会将这两场战役的达成，称之为谋略上的胜利。而且，为此，同盟也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
    他补充道，“同盟为此付出的成本，高得你根本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