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和平分手》第12章


那时候他还年轻,一段恋情就想天长地久。他真心实意地以为等他们一起拿了冠军,山呼海啸万众拥戴,他就可以把江寻带回家,告诉他的父母,这是我决定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有谁如他这样幸运,爱情和事业都唾手可及。
还是太年轻啊。
他夹在指间的烟飘了一点过去,江寻虚握着拳头咳了低低地两声。何闻笛面子上挂不住,找了个垃圾桶把烟给掐了。
“那你现在是……”他想说没什么事我去遛狗了,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个问句。
江寻歪了歪头,说:“哦,我来找家店吃饭,春节,不知道哪家店还开门。”他尴尬地环顾四周。
其实他说这句话,何闻笛已经一千个一万个确信他在说谎,先不说他这个说谎的神态,江寻,一个炙手可热的世界冠军,大年初二要孤零零一个人跑到居民区找地方吃饭,简直耸人听闻。S市电竞从业者千千万,十个有八个恨不得就地包养江寻只为在他旁边多看一局世界冠军打游戏,剩下两个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踪他拿去发没营养的自媒体推文,他居然还会一个人出来吃饭?
何闻笛脱口而出:“我们家……就我妈,大年三十做了好多菜,都吃不完。”
江寻看他看得有点意味深长,说:“不好吧。”
“没事,走吧,你装什么,你是第一次吗。”
江寻站着不动,有点苦笑地对他。江寻想拒绝,又不好拒绝时就这样。
何闻笛说:“我妈,也一直提起你。”
江寻问:“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吗?”
“好得很,就知道打我。”何闻笛撇撇嘴,拉了他一下胳膊,“行了走吧,要让我妈知道你在我们家小区附近还要去外面吃,皮都给我拔了不可。”
“走了,八两!”八两不幸刚兴高采烈放风一刻钟,就又被何闻笛遛回了家,委屈地嗷了一声。
22。来一局
江寻跟何闻笛走到楼下,突然插着口袋停住了,“你先上去。”
八两一路上唧唧歪歪非议何闻笛,被当事人硬抱在怀里。何闻笛摁住八两骚动的小短腿,挑了挑眉,“你想干嘛?”
江寻说:“你先上去。”
何闻笛懒得跟他废话,耸了耸肩,上楼给他妈报告江寻来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何夫人大喜过望,开了门看见江寻慢悠悠上来了,连忙给江寻翻鞋换,“小寻好久不来了,我和你叔叔都经常念叨你呢。”何闻笛他那喜静怕闹的爹都从书房出来,“是小寻来了啊,快坐快坐,别换鞋了。”
江寻从医院出来找饭吃,谁知道会遇见何闻笛,什么也没准备,不好意思地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枚封红,说:“叔叔阿姨过年好,刚遇到闻笛,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
何闻笛心想,这小子太心机了,敢情刚才去买红包去了。一般人去别人家,不就提几斤果子一件牛奶什么的,世界冠军果然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人民币。
“上我们家还用得着拿什么啊!你这孩子!”何夫人一脸嗔怪,不肯收,两人在沙发上一阵推让。
何夫人见他脸颊晕红,换了个话题,连忙说:“小寻你喝水,是不是觉得热啊,热就把外套脱了吧,在我们家不用讲究这些。”
何先生也说:“他们大小伙的火气旺,你把暖炉给关了吧。”
江寻摇头,坐得板正,微笑说:“不热的阿姨。”
何闻笛嗤之以鼻,江寻就这样,在大人面前端得什么似的,那一个清正端方五讲四美,和自己吵架时才知道这人小肚鸡肠说话还专戳你的肺管子,气得人恨不得就地毒哑他。
虚伪,太虚伪。
何闻笛抱着狗瞥他一眼,江寻手放在膝盖上,指甲圆润干净,像是粉色的小贝壳,微笑的侧脸睫毛扑朔,是专注聆听的姿态,仿佛什么高校里的尖子生。
他当年也是被这张脸骗了。
少不经事就这样。
何闻笛用舌头在脸颊上顶出一个包,不屑一顾。
他很久之后才知道,江寻执意不脱外套,并不是所谓的矜持和客气,而是因为,江寻的外套下是一身病号服。这却是后话了。
何闻笛蹲在一边撸狗,看自家爹妈围着江寻团团转,简直是比对亲儿子还亲,一会儿嘘寒问暖怎么过年不回家啊,一会儿关怀工作忙注意身体啊,酸溜溜说:“妈,江寻说他没吃饭,你给他弄点吃的。”
何夫人心疼坏了,立刻进厨房热鸡汤,“小寻啊,你喜欢吃什么跟阿姨说啊,吃不吃饺子啊,阿姨炒个排骨你吃好吧?”
江寻也站起来,“不用了阿姨,我不饿,谢谢阿姨。”
何闻笛在旁边,阴阳怪气道:“你在楼下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就是还麻烦你,以后多照顾照顾闻笛,你懂事,多劝劝他,都二十好几了还小孩儿似的……”
“妈!”何闻笛坐在客厅地板上怒号。
“好了好了不说了,懒得说你真是。”
江寻说:“闻笛他,他很好,你们不用太担心他的……”
何闻笛动动唇,气鼓鼓地呼噜了一下八两尖尖的耳朵。“妈,江寻喜欢吃蘑菇,你热个汤给他就好了,现在几点了,还排骨,你弄完江寻都饿死了。”
江寻向他投来得救的一眼,何闻笛假装没看见。
按照江寻这种对别人的盛情款待不虚情假意推让三遍不舒服的性格,他默许了自家爹妈的殷勤,说明是真饿。但这人不会直说,只会九转十八弯暗示,正常人还不一定get得到他的小心思。
诶,还得靠小爷出马,否则江寻能在这客厅饥肠辘辘假客套一下午。何闻笛叹了口气。
江寻在何家餐厅磨磨叽叽吃饭,何闻笛大剌剌坐在旁边当陪客,看着他吃得还挺少,心里琢磨着不是饿么,看来是被他爹妈给吓饱了。何闻笛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回房间抱出个小盒子,挑挑眉,“来一局?”
江寻说:“啊?放假你还打游戏?”
何闻笛说:“不是。”他笨手笨脚拆手里的木盒,给他看里面,是圆溜溜的黑白色棋子。
江寻愣了一下,说,“我不会围棋。”
何闻笛说:“五子棋,会吗?”
23。想要就自己来拿
何闻笛把自己房间大平台上杂七杂八的模型杂志一掀,盘腿坐在上面,棋盘摆面前,招呼江寻,“进来啊。”
何闻笛的屋子没什么变化,他少年时期并不怎么住在这个房间里,而是在基地。里面零零杂杂,堆着他小学的课本,地球仪,书柜很矮,衣柜里没有多少件衣服。以前来这里,总是关上门便只争朝夕地凑在一起亲吻。
江寻扶着门笑了笑,才走进去,坐在他对面。
何闻笛下五子棋不假思索,拈了子就吧嗒吧嗒往棋盘上放,江寻好歹也是有反应有速度的职业选手,被他弄得有点无力招架,摸了摸鼻子找话题,“你经常下?”
“休赛期没事做咯。”何闻笛盯着棋盘。“下五子棋还好些,弹幕没那么烦。”
他们俱乐部和直播平台签了约,给每个选手开了个房间,要求要直播够多少多少小时,何闻笛没成绩,观众也寥寥,人都是冲着看他打游戏喷他来的,见他搞下五子棋这种老年人活动,看的人就更少了。
“会好的。”江寻说。
“再不好,我就不干了。”何闻笛手指夹着一枚棋子翻来覆去地玩弄,他的手指即便在职业选手中也称得上美丽,白/皙细腻,指节透出皮肉的淡淡粉色,十指尖尖,一枚黑子在他手掌间翻飞。
江寻猛地抬头看他,何闻笛为着他这过度反应嗤笑,“你这么紧张干嘛?”
江寻语塞,吞吞吐吐地道:“你是说真的吗?”
何闻笛歪了歪嘴角,侧过脸去看窗外,远处高楼们竖起尖锐的顶,折着一点点冬日金色的暖阳,如一道剑光,仿佛要刺破青空一般,他在这座城市活了二十四年,有十年都在深重的悲哀和激越的欢喜中来回转换,没有过渡,也没有预警。“假的。”
江寻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才在棋盘上轻轻落下一子,说:“你还能打的。”
江寻明白,何闻笛嘴上说假,心里未必没有那么想过,只是他不允许自己说出口。
“二十四,不小了,人跟我这么大岁数,早退役了。”何闻笛叹气,跟着江寻落子。“你是没看我比赛视频。”
“我有看。”江寻说,“light……也在我们的研究范围内。”
何闻笛往后仰,双手撑在垫窗台的小毯子上,说:“反正输了就是说你年纪大了反应不行了,要么就是说混了捞了不敢拼了,我背都背得下来……如果真的要混,我干嘛还拼死拼活在联赛混啊,我随便找个次级俱乐部,怎么也能掌控雷电吧?再不行做个娱乐主播,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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