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妖(初锦瑟)》第45章

每日里，她隐身在善男信女中，总奢望着能看到落天的身影；夜里，她就对着王母塑像发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甚么要守在这里，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萝萝？”门外，忽地响起女声，又是惊喜又是迟疑。“你怎么会在这里？此时你不是应该在……”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如此称呼她，绿萝猛地转身，不敢置信地瞪着大殿门口处站着的年轻女子。只见她：白衣胜雪，乌发飘飘，手挽竹篮，肩披丝帛，恍若仙子临凡。
“十……十七娘？”绿萝揉了揉眼，使劲看，果真是乌鸦精十七娘。
她吓了一跳
，跌坐在地。见十七娘朝她款款走来，又惊又喜又疑。
“你真的是萝萝？”十七娘扶起绿萝，将她上下打量，又喜又悲地道：“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我还能在这里看到你。”
“你没死？你还活着？”绿萝仍然呆呆地看着她，以往她一身黑服，不似今日白衣纱裹，珠钗云笄，更加甜美秀气。
“是九天玄女娘娘救了我啊。”十七娘抹了抹泪，神情激动地道：“我也以为我会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人世间。谁知门外突然刮进一股阴风将我吸了出去，极其快速的将我吸上天。”
绿萝怔怔地道：“后来呢？不是说是玄女娘娘救了你么？为何会有阴风？”
“我惊吓得不能动，不能说，只想着我就这样永远消失，心里就怕得要死。哪知道，我竟然立在云端，而那阴风正是玄女娘娘所施。后来她道，为了让我断绝红尘，不再沾惹尘世间的孽缘，这才以幽冥阴风带我上天，让老妖以为我已死去。还说，幸好老妖及时将附灵丹掷在我身上，暂时凝聚了我的魂魄，她才能够救我。”十七娘指着身上的变化，欢喜地道：“娘娘救了我之后，就将我收归门下，如今，我已是玄女宫一名侍香的婢女了呢。”
绿萝重新打量十七娘，泪水忽然涌出眼眶。十七娘总算因祸得福，成了玄女宫的小仙婢，而她却不知应在何方，去往何处。
“好，太好了……太好了……”她尽量的让脸上扬起笑容：“最起码，我还能见到你，我满足了，我不敢奢求了。”
十七娘既在玄女宫做了仙婢，就不再是以前的山野妖精，心思比以往也细腻了多。看到绿萝的神情，她方忆起半天都没见到落天，连忙问道：“怎么了，老妖呢？他不是时时嚷着要和你在一起么？为何我没看到他？不会是出甚么事了罢？”
绿萝笑容一敛，落寞地道：“老妖施诡计偷走了附灵草，我一时生气，就说了他几句。你也知道他性子甚大，跺了跺脚，就飞得无影无踪，我想要追他回来，却怎么也找不着他。”
“你……你说他偷了附灵草？几时的事？”十七娘惊愕地道。
绿萝抹了抹泪，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
听到后来两人的争执，落天的愤怒，十七娘忍不住跌足叹道：“萝萝，你错了，老妖没有偷附灵草，是王母娘娘膝下的三公主带上天了！”
“三公主？”绿萝愣愣地看着她，脸上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更加彷徨。“你确定？附灵草真的是三公主带走的？”
十七娘很肯定地道：“在玄女宫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三公主跟玄女娘娘说的，不会有错。”
绿萝迷
茫了：“那……三公主为何要拿走附灵草？”
十七娘看着她道：“我还想问你呢？三公主说，她听闻王母娘娘庙的侍女上文书禀告了你寄放附灵草的事，知道你终于想通要当神仙，她就亲自下凡帮你保管附灵草。后来，她将附灵草交给王母娘娘，求得娘娘恩典，应允你即刻上天为仙。”
说到这，十七娘疑惑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当神仙去了呢。我只是个卑微的侍香婢女，不能乱出宫门，也不敢和其他仙女接触，不知道你成仙没有？今日我奉玄女娘娘之命出外办事，路过王母娘娘庙，天色已黑，就打算进来拜候王母娘娘，顺便借宿一晚。哪知道，竟会在此处看见你。”
“我……我可以当神仙了？附灵草开花了？”绿萝愣愣地看向王母娘娘的塑像，再也忍不住瘫软在地。“辛苦了那么久，我终于成仙了！”
“可是，我明明听到三公主说她要亲自下凡接你上天，为何……”十七娘有些怯怯地道。
十七娘话还未说完，忽听殿外有人道：“那是因为绿萝俗缘未断，我想等她想明白了，再传法旨接她上天。”
绿萝和十七娘猛然回头，只见她们身后，缓缓出现一缕轻烟，渐渐化作一名衣带飘飘仙灵不凡的绝美少女。
两人慌得连忙下跪行礼：“参见三公主。”
来人正是玉帝王母的膝下娇女，三公主是也。
“你可知明王上天找我父皇要附灵草，他还说亏他吃得，冤枉却不吃得。”娴静的三公主说起这话，声音也微微颤抖。“我不管你和明王是何关系，总之护法战神也是因为要救你才会擅闯地府。父皇都已经惩罚他了，为甚么明王还不肯放过他，一定要逼迫父皇对护法战神严惩不怠。”
“什么？”绿萝和十七娘同声问。
“难道你还不知晓，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吗？你冤枉了明王偷东西，明王就把气全撒在战神身上，他分明是找机会公报私仇。”三公主急得跺脚。
绿萝脸色刷地变白，她本能的冲口而出：“不会的，老妖不会是这种人。他虽然可恶，虽然有时候很下流，但他绝对不会害清风的，他不会做这种卑鄙事的。”
三公主又气又急地道：“父皇已派李天王联同哪吒三太子将护法战神禁足在天之涯，那里是何等地方，你应该知晓，我担心……”她幽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清风不会有事，老妖也不会害清风。是你们弄错了，一定是。”绿萝执着的嚷道。
看到绿萝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敢和玉皇的三公主叫板，十七娘心里就又是迷惑又是佩服。以凡间的时辰来说，她也就差不多一个多月没见到绿萝，何以
她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你好好想清楚，到底是要成仙，还是要留在人间？”三公主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道：“我只希望你不论想怎样做，都不要伤害清风。”
绿萝怔怔地望着三公主，心底升起疑惑。三公主如此维护清风，莫不是她喜欢上了他？按道理，她应该激动的，或者应该不高兴的，为何会没有呢？
很多年以前，她和三公主认识，情似姐妹。虽然见面次数极少，不过每次相聚，两人都很开心，甚么都聊。
因为是姐妹，故而找不到不高兴的理由吗？
“自地府一别，我有许久未见清风，他现在……好吗？”良久，绿萝轻轻地道。
三公主苦笑：“天之涯乃是极阳之地，苦热难耐，他怎会无事？绿萝，我与你情同姐妹，早已多次在父皇母后跟前替你求情，否则清风怎能够得那附灵草赠送与你。你成仙在即，我真不希望因为你，致使明王与战神对峙。明王自来高傲，喜性挑畔，酷爱美女，父皇早就叮嘱我等姊妹不可与其接近。是我不好，忘了叮嘱你，才酿至如今这等局面。”
绿萝默默听着，依然轻轻地道：“不关你事，是我命中注定在劫难逃。”才说着，泪水忍不住滑落脸庞。
十七娘轻喟道：“萝萝，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玉帝和王母已恩准你上天成仙，只要去至天庭，明王也就不会再来与你纠缠，而你也能和清风在一起了。”
绿萝苦笑地看着十七娘，她甚纯，甚天真。老妖威风赫赫，哪都能去得，她到那天庭，他不也跟至天庭？既然她命中注定与老妖纠缠，做不了仙，就不该连累清风无故受罚。
也罢，所有一切由她来承担！
“三公主，请您回去罢，我不想当神仙了。”绿萝深吸口气，冷静地道。
“你说甚么？”十七娘惊呼。
三公主眼中惊喜一闪而过，随即又满怀不解地道：“你一心上天为仙，历经苦难，甚至害得十七娘差点永远消失。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何又不肯做神仙呢？”
绿萝望着王母娘娘的塑像，低声道：“我不知道。”
“你不喜欢护法战神了？”三公主疑惑地看着她，忽地怒道：“你是否因为战神被罚天之涯，再也不能回天庭任职，不再是你追求的目标，故而你不当神仙要离开他，是不是？”
当然不是！她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这是我个人的事，我不需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