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的接班人》第66章


“我为什么要放他走!”凌时飞快地接了一句,还堂堂正正地提高了音量,“这里是我的家,他是我的爱人,当然也要待在这个家里……”
“荒唐!”凌振石将手里沉甸甸的皮质包砸在凌时脚边,“你听听!你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别以为你现在能挣几个钱就可以爹妈都不认了!你还姓凌!丢的还是凌家的脸!”
路深听着一个个利刃般的字眼,实在超出了他可以应付的范围,他不安地看着凌时,这孩子却异常冷静,连抓着自己的手也从未松懈过气力。
“爹妈都不认……”凌时平静地重复了这几个字,“他们都不认我,我认了有什么用?我这十几年过的生活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什么区别?”
凌振石皱紧眉头,脸上极力紧绷的沟壑还是逐渐暴露出来,那是岁月沉淀的后果,同时,还有无数道阴影攀上了他错愕的脸。
凌时将路深牵回自己身边,又继续说:“一个好几年都见不上一面的父亲,现在莫名其妙地跑回来,还拿着一堆莫名其妙的照片来责骂他的亲儿子……凭什么?你以前管过我吗?”
“你知道我高中班主任是男是女吗?我读的几年几班?高考多少分?艺考多少分?你知道我是以全国第二的专业成绩考上大学的吗?……”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邮件,什么大事小事都有,哪怕是我第一次去剧组跑龙套,吃到了一盒馊了的盒饭,我也写上去了,你看过吗?你回过吗?”
凌时接二连三地发出质问,神情却坚定如初,唯一的变化就是双颊上多了两行清泪,簌簌而下。好在他是一名科班出身的演员,即便情绪快要失控,他还能凭借日积月累的台词功底,将心里话无比清晰地吐露出来,不带任何含混。
路深望着他,眼前也不知不觉变得模糊起来,再没打算远离一步。
凌时停顿片刻,缓和了几近抽搐的呼吸:“你从来没有管过我,现在一回来就要管我、骂我、威胁我,这是个有良心的父亲该干的事吗?爸!”
凌时用力地喊出最后一声,狭窄的屋子里竟产生了回音,反复震颤。
凌振石半仰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徐徐道:“所以……回来了……”
声音沧桑,略带沙哑,含在嘴里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凌振石迎上凌时的目光,用正常的音量道:“你不用转移话题,你要玩这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不怕自毁前途,随便你,别到时候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祸害了别人。当然,我也丢不起这个人,那些照片是我找人去拍的,口风很严,跟媒体暂时没有关系,所有的决定权都在我手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凌时的眼里只剩下无尽的诧异,凌振石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顺手捡起了地上的包,若无其事地拍了拍,然后淡淡地瞥了路深一眼,便离开了公寓。
凌时终于克制不住,埋头挣扎,将痛苦的神情都掩盖在手掌心里,路深于心不忍,轻轻将他揽入怀里,在他后背温柔地一拍一顿,一拍一顿……
“好了,没事了。”
“不会有事的。”
……
“谁去二楼设一个机位!”安歌站在一栋破败的拆迁楼前,拿着喇叭在张罗着拍摄事宜,“所以那个小刘啊!你待会儿仰拍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把二楼那台机器给拍进去了啊!”
“好嘞!”众人在导演的吩咐下扛着机器奔波起来,由于选址荒僻,风吹日晒也没人打理,片场里全是各种青苔和野石头,在镜头下全是冷冰冰的模样。
凌时坐在帐篷外的小板凳上,还在低头琢磨着剧本,今天要拍他和路深对峙的一场戏,好在之前排练过几次,只要头脑不搅混水,将小细节都流畅地过一遍,基本也没什么大碍。
小吴依然背着他巨石一样的登山包,将所有东西都预备齐全,尽职尽责地守在边上,若是凌时渴了,他便乖巧地递上水杯,不说一句废话。
杨新鲜在万世处理完公事又驱车来到剧组,进片场的时候还遇上了路深。杨新鲜自从知道他和凌时的关系之后,短时间内还有些无法直视这俩孩子,只能拘谨地问候了一句:“阿深……那个……这场戏也是你和凌时的对手戏吗?”
路深披着一件羽绒外套,看上去消瘦了许多,脸上毫无血色,五官的轮廓线条更深,闻言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杨新鲜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古代深宫里那些弱柳扶风的美人儿……
等等,她这个看人的思路怎么完全不对了啊!杨新鲜扶额长叹。
“我跟你讲啊,”张直树跟在身边打了个大哈欠,“路深这小子真不要命了,为了让自己这个病怏怏的角色更真实,狠下心来饿了自己好几天!现在随便一阵风来就能把他给刮走!”
路深咳嗽了一声,扭过头瞪了张直树一眼,张直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他们已经进入片场,凌时那孩子就坐在不远处,年轻人又耳聪目明的,什么蚊子嗡嗡叫的声音都能听见。
张直树对路深举起双手作了个投降的动作,拉上了嘴边的拉链。
杨新鲜叹了口气,独自朝凌时走了过去,小吴那一双百无聊赖的目光忽然找准了焦点,连忙站起身来,兴奋地招招手:“杨姐!你来啦!”
凌时转过头,半惊半喜:“剧组这么远,杨姐你怎么回去之后又回来了?”
“我不放心让小吴一个人看着你,所以又过来一趟。”杨新鲜话音刚落,包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比了个抱歉的口型,捂着手机走到角落,“喂,我是杨新鲜,噢,您好您好……”
小吴咂咂嘴:“唉,杨姐真是忙啊,万世什么邀功或者擦屁股的事都要她来管。”
凌时瞟了他一眼,说:“嗯,就你最闲。”
小吴识相地闭上了嘴,待他身形一挪开,凌时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路深,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都十足默契地展颜一笑,尽在不言中。
“演员都到位了啊!”安歌快刀斩乱麻地回到监视屏前坐下,操着一口地道的帝都方言,大嗓门儿再加上喇叭的功效,能在这片空坝上充当一个人形广播。
凌时和路深站在镜头前,短暂地沟通了几句,彼此都心中有数地颔首示意,不巧的是,当凌时深呼吸几口,将力量积蓄至九成时,场记小哥热情地领着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片场。
又是凌振石。
自从他与路深进组,这位“性情大变”的父亲就一直跟着,阴魂不散。
凌时蓦地变得心神不宁,路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露出忧虑的神色。
凌振石礼貌性地对场记小哥道了声谢,自己静悄悄地站在边上,即便不曾吭声,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更要命的是,凌振石的视线死死地锁在凌时身上,嘴角还挂着轻蔑的笑。
他又来干什么?来凑热闹?来监视自己?还是打定主意来要抓他的漏洞?
凌时从没享受过此等“待遇”,毕竟从他上学开始,任何家长会和学生汇报表演,自己的位置永远空缺,或者坐着一些自己临时雇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没想到现在还能盼到自己的老爹来探班——如果可以称之为探班的话。
“Action!”板子咔嚓一声脆响,全场保持缄默,静得连细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路深将手插在衣兜里,连目光的偏移都显得非常凝滞,他半虚着眼睛看着凌时,平静地说:“这里不是早就被封了吗?你把我叫到这里做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这里吧,”凌时缓缓将手搭在腰后一个凸起的位置,“三条人命,悄无声息地没了。”
路深朝他逼近了一步,不着调地说:“还记得我以前教过你什么吗?”
“什么?”凌时有些错愕,路深的目光变得飘忽,不知不觉又朝前走了几步,凌时猝然摸出了腰后别着的手|枪,指着路深,“不要过来!”】
“停!”
凌时的情绪忽然被打断,有些茫然地看着导演,安歌放下喇叭,直接扯着嗓子道:“动作太用力了!你记得你心里有个明确的信念,太着急了会显得人物很慌乱,气势就占下风了!”
凌时瞥了凌振石一眼,他果然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嘲讽模样。
“好的,我明白了。”凌时不甘心地点了点头,退回到初始的位置,路深不放心地盯着他,却不敢随便插嘴,保不准这孩子上百个敏感的心眼里就有一个漏风,吹得人找不着北。
【“还记得我以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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