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美人(秉烛游)》第32章


陆远贺瞅了瞅她,懒懒地回到:“哎,你跟一小孩计较什么。”
这叫什么?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叫,这叫打自己的脸呐!流水盯着他,道:“话说夹丸子是门技术啊,你没听说过武功高的筷子连飞着的苍蝇都能夹住么,啧啧,你还需要练习呐。”
陆远贺斜着眼看了她一眼,手夹着筷子,随手往下一扔,筷子直直地□了木椅中,流水伸手,想拔出筷子,而那筷子却像跟这木椅嵌在一起了似的,一动不动。流水撇了撇嘴,道:“啧。蛮力嘛。”
陆远贺气不打一处来,正想与她再理论一番,却见流水的目光却偏了,眼神有点呆木木的,陆远贺顺着望去,那在人群中左右逢源的人,可不正是那近来风头正劲的无忧侯思玉大人。陆远贺站起了身,手掌对着筷子往下一拍,木长椅一下子就裂开了,流水一屁股被摔在了地上,抬头怒视他:“你怎么那么粗鲁!还不知陈家这木椅多少银两,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易是个奸商,到时候他讹上你我了怎么办?”然后利索地拍了拍衣裳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当众出糗的压力,只自言自语道:“还好我这毛毛虫裙子我也不想再穿了。新买了我还没穿过几次呢,弄脏了洗不干净就不好了。”
而远处的碧玉也早已注意到了流水这厢的动静,见着流水一下子落地,心中一紧,正想着往这边过来,却被身旁的寒蝉拉住了,而身边众人的话语嗡嗡的,完全入不了耳;流水和陆远贺似乎在说着什么,陆远贺看了这边一眼,侧了个身,似乎以一种把流水拥入怀的姿势,把流水整个人都挡在碧玉的视线范围之外。
碧玉眼神一黯,却还是勉强提起了神,恍惚间不记得眼前这位笑盈盈祝贺自己双喜临门的人是何人,而寒蝉赶紧上了前,凑在碧玉耳边道:“这是中书令大人。”碧玉微微点头,与眼前的中书令大人继续小心翼翼的,不露痕迹地东扯西扯。
而事实上,陆远贺和流水这边,陆远贺挡着流水后,捏了捏她的耳垂,道:“咦,这副耳环怎么没见你戴过,倒是好看。”
流水捂住自己的耳朵,往后退了两步。陆远贺离她距离有些近了,她觉得有些不自在,支吾道:“就一翡翠梨花耳环呗,别随便碰我耳朵呀。”
陆远贺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想着,果真是当□太急了,害得她如今警惕提高,处处避着自己。他又想起今日陈舒抱得美人归的样子:别人或许看不出,他却是能看出的,那副装出来的痴傻样下面的,意气风发的神色。 人生乐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陈舒这辈子或许是没法做到后面一种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日子,便是今日了。陆远贺思索了一下陈舒走的路线,又瞅了瞅眼前正好奇地与身边的一小厮打听着陈舒的洞房情况的,笑得眉眼弯弯的人,觉得陈舒这样强取豪夺的策略,在流水身上,实在不可行呐。
只是不知怎样的方式,才能截断这一汪奔流不息的水,圈进自己的家中,不给别人饮了去。
流水不知陆远贺心中百转千回的心思,望了望远处,见着一熟人:嘿!这不是大美人儿莫如雪嘛!于是就蹦跶蹦跶地跑过去了,笑着道:“莫姑娘!你也来啦?你家主人呢,给我介绍介绍。”
陆远贺本欲跟着过去,但一见那边是个姑娘,便没怎么放在心上,就坐在小厮新换的长木椅上,悠悠闲闲地喝了口酒。脑海中却觉得那所谓的莫姑娘有点眼熟,正想定神再看看,却只见陈飞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附在陆远贺耳边,低语道:“陆公子。我家公子……被亭梦之抓走了,他被迷昏之前,留了块木牌,让我来找你。”陈易一向训练有方,且也早有预料,于是提前与陈飞对了暗号,说了这几日亭梦之或许会有动作,而留下不同的木牌便是代表要他去找不同的人。陆远贺闻言,脸色大变,跟陈飞道:“在哪不见的?快带我去。”陈飞快步带着陆远贺往内宅走,陈母不知有没有收到消息,还在前厅应付着各路客人,笑道:“吾大儿不甚酒力,已经醉晕在那屋了,真是对不住了。”
而莫如雪对着流水,笑盈盈欠了欠身,道:“田小姐。”
流水有些奇怪她的表现,道:“今日莫小姐怎么这般客气,还与我行起礼来了?”
莫如雪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您是我主人的客人,如雪自然是要行礼的。”
流水更加奇怪:“什么客人?你家主人是陈易还是陈舒呐?不会啊,我都不知道你……我跟你家主人认识么?啊,我忘了问,你家主人是何人?”
莫如雪笑容停滞在流水眼前,流水只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抽离,眼前莫如雪的樱桃小嘴一动一动,流水眼前一片模糊,却也看清了,那嘴型说的,正是亭梦之三字。心中暗道,完了,河中淹死会水人,自己一个鬼手弟子,竟然也会栽在迷药上。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而陆远贺跟着陈飞中走了几步;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觉得那莫姑娘似乎有点不对劲;飞奔到前厅,却见遥遥的那桌,流水的碗筷还在,珍珠丸子孤零零的躺在碗里,那个绿色的翩然身影却悄然不知所踪。
陆远贺脑袋中似有千军万马飞驰而过,碾碎一地思绪。他的身影有点趔趄;扶着身边因着陈府大喜而粉刷一新的红墙,定了定神,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莫如雪此人的脸庞——那股熟悉感不是错觉,定是在哪见过的!
片刻后;陆远贺猛地正起身,想起前几日玲珑阁中,那翩翩起舞的身影,那人名唤尤姜妲,名字有些古怪,不像卖艺女子,一颦一笑都让下面的客人们迷醉惊叹。其实人人爱好有不同,她如何能让每一个在场的男子都看痴了?原来是使了媚术!当日陆远贺虽心不在焉,却是即便隔得如此之远,也出现了恍惚之感,而江湖上,最会媚术的,正是那妖道亭梦之!
“亭梦之……”陆远贺咬牙切齿地念了此人名字,手握拳,往柱子上一打,柱子哗啦啦碎出一个大洞。
陈飞在一旁有些恐慌,今天不对头啊,陆远贺怎么老爱破坏陈家的东西呢?他还会去救陈易么?陈飞试探性地拱了拱手,对陆远贺小心翼翼地说道:“正是那亭梦之。”刚刚不是说过了么,你再重复一遍干啥。然后又继续怯怯地提醒:“陆公子,事不宜迟,我家公子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还望陆公子……”
陆远贺冷笑了一声,咬着牙道:“你当亭梦之那老头如此为非作歹,江湖二十几年来,那么多人都扬言要得而诛之,他却始终逍遥在外的缘故是什么?他一身巫术和毒术,最擅长惑人,且居处飘忽不定,就是那传说中的常居之地往生殿,周围亦是机关重重,尚无人攻入过。至于你公子,妖道有个规矩,杀了一次的人,没有杀死,就不会再杀他。只是会折磨得他生不如死。”陆远贺顿了顿,努力集中有些涣散的神经,道,“而流水,但愿……亭梦之是为着与她那鬼手师父的恩怨来的。但愿。”
碧玉身边的人围过一波又一波,差不多大家都入座后,碧玉再次望着流水所在的酒席间,却发现流水和陆远贺都已不见身影。他皱了皱眉,低声问身旁的寒蝉:“人呢?”
寒蝉自然是知道碧玉在问谁,小声回答:“刚好像一美人来了,她跟着走了。”
“美人?不是陆远贺?”碧玉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流水与陆远贺亲近着他自然不适,但似乎又冒出来的美人更加让人不适。
“……”寒蝉看了碧玉一眼,缓缓道,“是女的。”
碧玉点点头,放下了心。刚端起茶杯,又觉得有些蹊跷,不合理啊,流水那么喜欢吃的,怎么会在婚宴刚开始没多久就离席。于是扭头问寒蝉:“你可记得流水走时是什么表情?有没有被挟持或者被迷昏之感?”
寒蝉细想了一下:“似乎是没什么怪异,只是开头迎着那姑娘走的时候,笑嘻嘻的,样子,额,不甚矜持。往外走的时候,笑的似乎含蓄了一些……”寒蝉回想着那时流水的神情,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而碧玉亦是搁下了茶杯,神情有些凝重地看着寒蝉。寒蝉喃喃道:“难道……是牵引蛊么?”
牵引蛊,正是那妖道亭梦之的妖物,碰一碰皮肤,便把虫子不知不觉地渡入了人身体里,使得人可瞬间丧失意识,却保留身体的本能反应,跟着放蛊人走动。
寒蝉无波无澜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股愧疚之情,毕竟,碧玉在忙着应对诸大人之时,提醒过他照看着点流水,以免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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