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美人(秉烛游)》第42章


两个教徒呆在原地,想着:哎,没想到护法夫人轻功如此好……又马上醒悟过来:不好!那方向!好像是教主的地儿!
可不就是莫休教主的地儿啊。而且莫休的房间里,此时要巧不巧的,来的那个悠悠哉的客人,正是那自居功臣的陈舒。
流水到了莫休那处,远远地看着房间里似乎有两个影子,想着不能坏了莫大教主的正事啊,就蹑手蹑脚地落了地,在院子里拔鱼腥草。而莫休和陈舒因着也不是商议什么秘密大事——至少对于除了流水之外的人来说是这样的——于是也没有压着声音,轻松地交谈着。
莫休问陈舒:“你这药,可会有什么副作用?你说,陆远贺装几天再假装恢复比较好?”
陈舒喝着溟蒙教上好的茶,心满意足地答道:“这个,其实无妨。祛病如抽丝,毒也不用表现得很明显。便在五天之后,装着能直起身;再过五天,装着能在床上看看书;再过五天,装着能用轮椅推着出去散散步……”
“再过五天,装着能下地。”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两人俱是一愣,却见流水姑娘一手拎着刚拔出的鱼腥草,手上还满是泥,脸色是比那泥还黑上许多倍,冲着两人冷笑道:“我说,装什么能下地,直接装能入土不更好?”
莫休暗道一声糟,忙笑着道:“呵呵,田姑娘可不要这般无情。这也不是,陈三公子看不过陆远贺如此这般伤心,硬是出了这个主意暂且一试么。”
流水哼了一声冷笑着看向陈舒,问道:“哟,陈三公子呐。我师姐可好?”
陈舒看了莫休一眼,呵,这人倒好,全推自己身上上,又拱了拱手对流水笑道:“好好。”
流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鱼腥草,觉得甚是碍眼,往莫休的花瓶那一扔,莫休的眼一抽,哎哟这可是前朝御用的,要是被这么几根草砸坏了怎么办。流水拍了拍手,对着陈舒道:“信不信就是班语生了你家的娃,我也能带她再逃一次?”其实流水哪有那个把握,她又不是人贩子,不过吓唬吓唬人还是要的。
陈舒被戳了心中痛楚,这班语进了他家门,还时不时地给他脸色看呢,流水这般一说,他心中不爽横生,也皮笑肉不笑道:“也不一定。听闻无忧侯可是要订婚了,皇上金口玉牙赐了婚,想来班语也该死心了吧。”
流水想起碧玉,心中又有种悲切蔓延了开来,像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一凉。她突然觉得,她的这种悲切,反倒不是为了自己了。金口玉牙,谁人敢反抗?自己没了碧玉,至少还能尝试去寻另一个良人;而如若那十二公主是个丑八怪,或者刁蛮不讲理的,碧玉又能如何反抗?
她看了陈舒一眼,又扫了莫休一眼,止住关于碧玉的联想,淡淡问道:“陆远贺那胸口的伤,也是假的?怎么我见那绷带上的血如此逼真,是什么做的?”
莫休看了她一眼,思忖了一下,道:“田姑娘。那……是右护法,自己捅的。”
流水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像熟透了快烂了的果子一样,砰地炸了开来,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敢想象的疑惑:“什么?自己捅自己?陈舒你给他的是迷幻药吧?”
莫休叹了口气,道:“右护法怕田姑娘责怪,想着或许带点伤……”
流水气不打一处来,环视了一圈,觉得莫休房间里,就那个口子吊着她刚扔了的鱼腥草的花瓶看起来最顺手了,掏出化龙鞭,一把超过花瓶,摔在墙上,花瓶碎落一地,她气势也出来了,真真地吓了那两见过世面却没见过女人发飙的男人一跳:“他脑子没问题吧,随随便便就捅自己一刀?以为离了心远点就没事吗!要是切到哪根关键的血脉,或者哪块骨头上,以为就是皮肉伤吗!你个教主怎么当的,你个陈傻子出的什么馊主意!”
莫休暗暗地为自己那前朝御用花瓶心疼,而陈舒反应则比较快,冷笑一声,道:“怎么?不忍心去怪罪那始作俑者陆公子了?”
流水愣了愣,瞪了他一眼,踢了踢脚下的碎瓷片。
而陈舒自顾自继续说道:“是了,始作俑者也不是他。若不是田姑娘这般扭扭捏捏地吊着人玩,怎么陆公子就出此下策了?”
流水怒视他,张了张嘴,却终是没说出什么。心中憋闷,一把卷过椅子,猛地往地上一摔,这下,莫休的小红木凳子也碎了。
陈舒笑了声,道:“若是田姑娘没那些个心思,谁人能强迫你不是。溟蒙教门大开着,出了这扇门,今日不管那人是死是活,是真情是假意,别回头,别管闲事,我便替那陆公子谢谢你了。”
流水怔在原地,片刻后又哼了一声,道:“你凭什么替他。”然后就甩了甩鞭子,抬腿便往外走。
陈舒决定好人做到底,再给流水下一记猛药:“你可知你师姐对那无忧侯如何评价?”
流水的背影顿了顿,停了下来。
陈舒继续道:“那日,我俩洞房花烛。我也真切地问过她,若是还真真地心心念念那思玉,我便送了她,换个身份出了陈家门。她亦告诉我,思玉于她,不过是那天上的皓月,美则美矣,谁能永远揣着那一缕月光?那么你呢,田流水?”
沉默了片刻,流水的耳边只听见沙沙的风声。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道:“我和碧瑶不一样。”
陈舒和莫休俱是一愣,看着流水的背影,一身浅蓝衣袍,袖子口还沾着泥,过了那门,远了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地址:
☆、不枉东风吹客泪,相思难表,梦魂无据,惟有归来是
陈舒回头;看着莫休,有些许暴躁地对他说道:“什么不一样?她还不及我家媳妇呢!”
莫休默;只盯着那一地的狼藉,默想着,诶,当教主,总归有得有失,要考虑属下的情绪;有得有失……可是好心疼呜呜呜。
流水急匆匆出了莫休的屋子,找了处泉水口,胡乱地把手上的泥巴洗了,顺便揉了揉袖子上沾上的黑泥点;心中一阵烦乱。她想着陆远贺骗了自己,又想着陆远贺的胸口触目惊心的伤,脑海中怨愤、愧疚又揉到了一块,弄得心烦意乱。
泉水缓缓流着,流水又用手接了一捧新流下来的,捧着喝了。此处山泉甘甜,流水品尝着,觉得甚好,水凉凉的顺着喉咙滑入肺腑,流水烦乱的心思冷静了许多,抱着膝盖,坐在泉边,四周是枯了了树和干枯的草,触目而及的,都是一片荒凉。
流水突然间有种迷茫。不知为什么到了这里,又不知是不是该离去了。
安静了许久,静得听见远处飞鸟扑朔着翅膀冲上天的声音,她又想着,这鸟儿,这个冬天,在这么冷的地儿,是否能有食物吃?若是没有,又该去哪里?
流水觉得心中渐渐宁静了下来,却又愈发茫然。她又捧了捧水,正凑在嘴边,想再润润喉咙时,却听见一阵悉悉索索急切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小心翼翼道:“流水,天凉,别喝冷的。”
流水扭过头去,见着陆远贺一身白袍,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眼中却失去了这几日来的润润灵气,带着点惶惑,带着点茫然,站得离流水有三四步远,只那么看着她。
而流水见着他身后,是冬日苍凉的大地,和萧瑟的北风。她垂下手,泉水顺着指缝溜走了,湿了地上的泥,她终是哑着嗓子开了口:“你怎么出来了。”
陆远贺的眼瞳如滴了墨,越发黑沉,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要走了么。”
流水看着他,轻笑了一下,觉得他眼睛里,遥遥地,似乎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而那副悲凉和迷茫的样子,或许与自己此时的眼神也有点像吧?她轻轻嗯了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流水的笑止住了。
她见到陆远贺也笑了,若春初融雪,群芳争艳,百花盛开,却见着有一颗水珠儿,硬是从那人狭长的眼角滚落了下来,混进了泥土里。
流水站起了身,拉过他的手,陆远贺的笑越发悲凉:“流水,你难道就这么要跟我永别了?”
流水却轻轻笑了起来,道:“陆远贺。我师姐还等着我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陆远贺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早春第一朵花蕾,啪的裂开的声音。
他的手在流水手里,却有些发颤:“流水,你说明白。”
流水看着他,笑若春风:“陆远贺,跟我一起走。”
陆远贺还是坚持:“你说明白。”
流水不笑了,冲他翻了个白眼,摔下他的手,哼了一声就自己往前走了。
陆远贺愣在原地,嘿嘿笑了两声,又拨了拨自己胸口的绷带一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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