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志》第7章


可为了改变那个悲痛的结局,他却做出了错误的改变,造成了现在一个人都救不了的局面……
他真的很想和那些人一起哭啊,可哭有什么用?眼泪又不能灭火。
时雨没有抽泣,也没有哽咽,只是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众人,无声地落着泪,一滴又一滴……
于无间那厮不知从哪拎了桶水过来,哗啦一下泼在熊熊大火上,那水少的敷衍,只灭了一簇火苗。火苗褪去后露出黑糊糊的残骸,一缕缕黑烟慢悠悠地飘出来,溢散到半空,与那浓烟混为一体。
时雨泄了气地对于无间道,“没有用的,这火灭不掉的。”
于无间一下横眉竖眼,瞪了时雨一眼,“你还没做,怎么就知道灭不掉了!”
时雨叹了一口气,并不想与他继续争论下去,他还深深陷在怎么抉择才能两全其美地无解死局中。
于无间并不管他,把依旧呆滞的连垚放在他身边就又跑去舀水了。
连垚虽然不如梦里那般玲珑,但那双眸子里的光依旧是时雨熟悉的明亮,像是求安慰一般,他蹲下来轻轻拉住了连垚肉乎乎的小手。
连垚竟也像是感受到他的委屈一般,轻轻用力回捏了他一下。
时雨惊喜地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面无表情目光无神的连垚。于无间失落地又低下了头,却正好错过了连垚微微闪烁了一下的眸光。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但有心人也办不到十全十美之事。所以一般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十全九美当做完美来看,便会少生许多忧思。”墨锦已经化解掉了那定身术,只挥手间便灭掉了让时雨毫无办法的大火。
时雨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饶是悲苦到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也要将这一切看做是完美么?”
“人与人不同,心与心亦不同。道者讲修心,知足者常乐。其实就是换一种角度看人世,你以为的悲,许是他人之幸。”
时雨看了看痴傻的连垚,又望了一眼周围沉浸在劫后余生中喜悦的人们,不解地皱眉,“能让我以为是悲之事,于我而言已极其不幸,那么别人竟是何等地步,以我之悲为己之幸?”
墨锦:“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别人惊羡于你的容貌,便觉得只要是你便是幸运的。或者,有人嫉妒于你一身风姿何等绰约,即便被困火海,却也陨落得惊艳!”
时雨惊讶地站了起来,“哪有如此愚笨的‘别人’,你别是在框我!”
墨锦失笑,“我哪里有框你!每个人都有所长,有所不长。每个人都可能因己之短而有所求而不得之事。你的悲在别人眼里还不一定是悲呢!你时雨是走投无路,是无从选择,那有的人根本就不想做选择!”
时雨讶然,“这又是为什么?听起来怎么如此不公?”
墨锦:“我说过,上天从未承认过它是公平的。”
“可这不公也太或许不平了!我为这场大火之事奔波劳碌费尽心机,做了那么多努力,最终却还是无法挽回,那么为什么会有努力这一词?还会有公平这一说?”
墨锦笑了,“其实上天可以是公平的,也可以是不公平的。如若说它是公平的,那么便有了所谓的付出与收获同等。但是,没有谁说过,需要达到期待中收获的结果到底需要多少付出。因此有人付出了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收获,那只能说,他的付出不够。世人这一生中遭遇的许多事情都是不公平的,有人天生为王,但有人家破人亡,有人家财万贯,却有人风餐露宿。世人说天公不作美,世事十有八九不尽人意。”
时雨满脸苦色,“天公不公,世事不美,做个人可真是难过。”
墨锦抬头看向四回居的二楼,轻笑道,“也不尽然。”
时雨抬头望去,正看见手执簪子匆匆赶回来的祖良与恨春狠狠拥在一起,像是要把对方揉在肉里一般地,久久未曾松手。
墨锦道,“跟我走吧,我带你修心,做个真正有七情六欲的人。”
时雨垂了垂眸,“可我是妖啊!”
墨锦拍了拍他的肩,“可妖也可以是人啊!”
☆、渡海无涯(一)
墨锦生来便能窥探世间因果线,不过时灵时不灵。灵时能预知天灾人祸风雨云晴,不灵时便与普通人无异,粗茶淡饭,满身人间烟火气。
因为被动地窥测到了自己命运行进的轨迹,便只能默默地跟随那根虚无缥缈的因果线。他时常觉得在命途的前方,总有那么一个模糊的身形,在为他领路,那种无从选择地地步,一度让他很是挣扎。
但,他从来都无法改变这一切。
过去的墨锦,满身伤痕,那段血淋淋的过去已然发生,无从改变。他时常于梦里反复迷失在那片血红色的天幕下,不停地奔逃,不停地迷失。可怜他连一个噩梦都躲避不开。
而未来的墨锦,在最尽头的尽头,是死亡,是消散,是无痕。那不仅仅是墨锦的结果,也是众生的结果。凡世众生,结果都是一死罢了。
墨锦对于自己命运的预知,大多不会太远,都是最近之事,或在他品茶思虑之时,或在他转身抬眸之际,只在那一瞬间,突然给他一种被因果线紧紧束缚住被随意控制的感觉。而后,那些未来,便会在他意识里慢慢显露。
墨锦年少时,曾试图强行扭转自己命运的轨迹。然而,无论他怎么逃,最后都会被命运狠狠肆虐后以惨败收场。
上天叫他三时流血,便不会要他五时流泪。
他生性倔强,无数次地去尝试与命运抗衡。却无一不以失败告终。墨锦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因果线缠了个牢实。
他能干预改变任何人的命运,却从来都救不了自己。
常言道,医者不自医。
墨锦觉得这句话甚是在理。
然而在尘世漂泊了多年,看惯了生死离别,见多了爱恨情仇,他墨锦的心,终成了一潭死水。
“于兄,我将带着时雨游历四方,我们便在这里告别吧。”
墨锦看过于无间的因果线了,普普通通,无吉无凶,但与他墨锦毫无牵绊之处,大家都只是彼此的过路人。
于无间咧嘴笑着指了指时雨背上的连垚,道,“连垚离不得时雨,还告什么别啊,我跟你们一起游历去!”
墨锦打开折扇横在胸前,脸上无怒亦无笑,极为随意地道了句,“随你。”
该走的总会离去,该留的也不会消失。天命啊,人生啊,随性而为,自在一点就好,命运之线自会步入正轨,倒无需他墨锦推波助澜。
说起随性,墨锦倒是羡慕他人的自在,他自己的自在,从来都是假自在罢了。
“墨公子,你要去向何处啊?”于无间走的有些累,可墨锦和时雨都是一副气不喘,汗不流的模样,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便忍不住扯着话茬往休息上引。
墨锦伸手置于额前,挡了倾泻而下的日光,向前方远眺。
“我所去之处,前方便是。”
于无间闻言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墨锦见状笑了笑,道,“要下雨了,前面有一座无人的寺庙,就此歇个脚吧。”
于无间闻言傻乐,连道,“好!好!”
外面看那庙门破败不堪,里面的陈设意外地整洁,除了稍有些灰尘外,连蒲团都摆的整整齐齐,像是经常有人来打扫过的样子。
时雨抱着已经睡熟的连垚挑了个靠近火堆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坐下,于无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笑着对墨锦道,“你看时雨那小心翼翼地样,跟养闺女似的,哈哈哈!”
时雨歪头看他,用一根指头竖在唇上说,“嘘!你且轻声些,垚儿睡熟了!”
于无间一边摸出一粒瓜子放在牙缝中间咬了一口,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她才不会醒了,睡得实诚着呢,平常不出晌午,她是不会醒的,天塌下来都不见的能吵到她。”
墨锦看了连垚一眼,这丫头是个妖,但身体受了重创,因此嗜睡,甚少清醒,即便醒着,也是痴傻的模样。
连垚身上的气息带着股草木的清新之气,大约是个草木类的妖吧,所以才喜欢粘着时雨这只雨妖。
“你从哪捡来的连垚?”墨锦与于无间说话,一回头正看见于无间把瓜子皮吐在了他的外袍上……
于无间“嘿嘿嘿”地伸出个兰花指,嗖一下弹走了那片瓜子皮。“诶嘿——没了!”
墨锦:“……”
于无间脸皮有多厚?那要看你能想到多厚。于无间,真真是皮到底线以下了!
得罪完人墨锦,居然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和人家唠家常。
“你怎知连垚是我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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