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绝世唐门]燃烬》第183章


他紧紧拥着怀里的姑娘,就站在一棵银杏树下。金色的叶铺了一地。颜色极是扎眼,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时间推移,那梦的记忆模糊。到现在唯一记清的,是白姑娘在他怀中倦怠慵懒的模样。
多么精致漂亮的姑娘。
可是梦醒来,她依旧不属于他。
(一百一十八)
白姑娘轻轻说,“已经来不及了。太迟了。”
这句话他好像在梦里听她说起过。
在她话音落下之时,山谷吹来一阵冷风。
白鹿像是受了惊,突然从她身旁跑开。四蹄踏上水面如履平地,白鹿冲到对岸没入林中,消失不见。
寒风愈烈,夹杂着冰片雪花迎面而来。
他一惊,动身却连白姑娘的衣角也未抓住。片片雪花将他淹没,如坠冰窖。
冷,真冷啊。
是他失误。遇到白姑娘应先将人留住再叙旧的。
心中满是懊恼,他拂袖挥开阻碍的暴风雪。
待雪白之外的景色再度出现眼前时,他惊觉自己竟好端端站在明都的街道之上。
难道方才的相见也是浮梦一场么?
他无力分辨。
但唯一清晰的是,那刺骨凛冽的寒风是真的,漫天的落雪也是真的。
从不会下雪的明都,开始下雪了。
在这六月炎炎的时节里。
(一百一十九)
究竟是什么太迟了。
铺天盖地的雪花回答他了没来得及提出的问题。
暴风雪袭击了明都,那森白的颜色将视野中的一切都吞噬,淹没。
无声又无息。
(一百二十)
他再度见到白姑娘,就在明都的街道。
此时距离他们上次见面,不足半个时辰。
白茫茫中有一抹刺目的绛红色,像雪白肤色上滴落的一滴鲜血。
他走近了看,才发现那抹红是小妖女身上披的袍子。她抱着这个小姑娘,整个人都融入了雪景中。
小妖女的心口插着把短剑。
年幼的孩子逝去的面容平静安详,睡着了般,好像声音大了就能把她惊醒。
白姑娘将死去的小姑娘轻轻放下,动作小心翼翼,对待易碎的瓷娃娃般。
然后,她将那短剑拔出。
奇异的是,并未有鲜血飞溅而出。反倒是那小姑娘,身体一点点化作光斑,轻轻扬扬地朝天际坠去。
短剑剑身雪白,光可照人。
“镜先生。”
她抬头,静静的看着他。
漂亮的眼眸倒映着他的模样。死寂空洞无光,像破碎的水晶。
这双眼的主人温浅地笑,一如既往。
她说:“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么?”
这个人说过的话那么多,他怎知道她说的是哪句。
他蹙起眉,抿唇不言。
她说:“我做了一个梦。”
——梦。
这个字像开启记忆的阀门。他忽然就想起了什么。
记忆里的女子说,我做了一个梦。
我杀死了我的小姑娘,把剑刺进了她的心脏。
于是后来……
“于是后来,我也死了。”
脑海里的回忆与眼前的画面重叠,她将曾经说出的话复述给他听。
同时,她那把短剑架也在了自己脖子上。
巨大的恐慌出现在在他心里。
“住手!”
他想也不想的打落了白姑娘手里的短剑。
然而即便是将人紧拥在怀中,心的恐慌也并未减少。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轰雷般的巨响。
白姑娘神情未变。没有挣扎也没有慌乱。
她越是这般冷漠镇定,他心中那要真正失去她的空洞便越是巨大。
忽然,他看见白姑娘那淡如雪色的头发开始幻变,颜色渐渐加深,最后变成如墨染般的漆黑乌亮。
他捏紧了她的肩,像是要把骨头都捏碎。
“你——”
这双注视着他的眼眸,也变成了深沉悠远的苍青色。
血从她嘴角溢出。
“镜先生好像忘了。”她扬唇笑起来,很开心似的。居然有些像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童。
白姑娘一字一字轻轻地说,又清晰而坚定的如冰锥钉入他心脏。
“我是个医师。”
——毒杀,才是我的本职。
(一百二十一)
他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虚幻的记忆依旧清晰,在脑海与眼前交替着出现。
一时间,竟让他辨不清真假。梦里梦外。
黑发苍眸的白姑娘,好像静静注视着他,对他翘着嘴角微笑。
那确是他从未见过的白绮罗。
尚有人类烟火气息、会喜会怒的白绮罗。
想起那个姑娘,他猛地站起身,发现自己居然是在桌上趴着睡着了。
这房间是……对了,是天斗城主府的房间。
可这只有他一人,并未看见那抹应在的白影。
空气里仍残留着淡淡的莫名香味。
他忽然看向窗外。
(一百二十二)
白姑娘捧着小熏炉,正把里面的药渣往外倾倒。
这倒的地方还不是别处,就在城主府庭院里的那片开得极美艳的玫瑰花丛里。
他一阵风似的出现,手一伸就把人拽怀里,环腰抱着。紧紧的。
嗯,确认过手感,这是他的姑娘。
好好的被他养着,没丢。人生圆满。
白姑娘日常嫌弃他:“松手。”
他也日常拒绝:“就不。”
白姑娘扬了扬手。
看起来有点想把熏炉砸他脑袋上。
(一百二十三)
白姑娘把熏炉放回它该在的位置上。
他坐在一旁细细的看。
漂亮精巧的姑娘,眉目清冷如画,颜色仍是寡淡。迷迷蒙蒙似雾中青花,看不真切。
好看的美人儿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的。
当然,能笑一笑就更好了。
真心实意的那种。
然而白姑娘基本没这么朝他笑过。她微扬的嘴角像嵌在脸上的面具,他伸手去拂,奈何使尽浑身解数,却也怎么都掀不开。
久了后他想,就这样也好。免得某日真的让她撤下笑颜,表现出满心满眼对他的厌恶。
要是这样可真的太惨了。那画面,他想都不敢想。
自欺欺人又有什么不好的呢?若是怀中拥着喜欢的姑娘,那醉生梦死听起来也不错啊。
“镜先生。”她淡漠的声音惊醒了他。
白姑娘手搭在熏炉盖上,看向他的目光似孤月般清冷。
“梦里人生如何。”
她扯着嘴角问,“好玩吗?”
九个字,幻化成九道惊雷,迎头给他劈下。
他瞬间记起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纠缠不清的画面。
糟……了个糕,人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他暂时有点分不清哪边是在现实哪边是方才做的梦了。
他陷入头脑风暴好一会儿,忽然抬头。
只见白姑娘悠然自得的看着他,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好,他差点又忘了。
白姑娘这人,职业医师(毒医),性格看着随和实则记仇。人生爱好是看他纠结抓狂情绪暴走。
用他小孙女的话来说就是,白姑娘切开来整个都是黑的。
可以说是很恶劣了。
他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紧盯着她阴恻恻的开口:“那梦境原是你在捉弄我?”
白姑娘注视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哀怨起来。
“这可是镜先生污蔑我了。”她幽幽道,“镜先生自己擅改了安神香的配置,坠我梦中,又害我陷入梦魇,不得脱身。”
字字句句都在血泪控诉他的暴行。
听上去好像全是他的错。
那他道……等等。
“我何时改了安神香的配置?”
“安神香的配方中是没有银杏果的。而且,缺了白果。”
“……”
乍一听真是好有道理。
白绮罗你是以为他不知道银杏果就是白果吗??
好气啊,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个鬼。
他表情阴沉了些。
起身,利用魂师的天然优势,在白姑娘反应过来前,他将人圈在怀中。
他略微低头。白姑娘被迫着仰起脖子看他,四目相对。
白姑娘镇定得很,“镜先生是否用了庭院那棵银杏的果实。”
这笃定的语气,问出来也就是个形式。
他沉凝了眼神,没有回答。
白姑娘盖棺定论:“看来是了。”
他蹙眉,“都是银杏。为何单单这棵用不得。”
白姑娘语气认真:“那棵是我的本命树。”
……
哦。原来如此。
他表情不变,“那又如何。”
她扬唇轻笑,端的是副神秘做派:“不告诉你。”
然而到底存不存在区别,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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