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总在欺负我》第98章


跨过门槛,全身阴冷,这交泰殿,是后宫当中福泽仅次飞霜殿的,却不知为何终年没有生气。
身后木门一响,细微的娇呼,还没有发出声响就被强行闷在喉咙里,却还是落了他的耳。扭头回去,望霁涨红了脸,一脚抬起,却没能跨过来,幸亏扶住了门框身体才没有歪斜。子煦只觉得热血从身下涌上头,满眼的笑意,带着几分得意,握住她的胳膊扶进殿中。
这一握,就直到了殿中,才松开,坐在雨吟旁的座位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站在跟前的望霁。
娇俏的脸上显出不安,没了当初在雪地里冲他们走来时的桀骜气,大约是被他征服了的缘故,却更加明艳动人。那时再桀骜也不是他的,现在则一副小女人的样子完全雌伏在他身侧。
也就屈膝行礼,然后听雨吟交待几句话,便可以退下了。
毕竟是新册封的妃给皇后请安,他再是皇上,也只一个陪客,所以默默喝茶,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却像有爪子在挠,见她要走,忙也站起身跟出去,像跟着阴翳当中唯一的一缕光亮,飘飘然地往出去。刚走到门口,却被紫鸢轻声唤住。回头一瞥,远远看到一手撑头的雨吟,不看他,这里还有一个女人,是他的妻子。
“皇上,宫里宫外都知道,晴妃是您跟前的红人,皇后会好好待她的,她病得这样重,极少出交泰殿,殿外都是晴妃的,但请您,求您,在交泰殿给皇后留点尊严吧。”紫鸢跪倒在他身前。
子煦有些吃惊,是他过于高兴,高兴得忘乎所以,他只想到望霁。略尴尬地咳了一声,“好的,你费心,好好照顾皇后。”
心头笼上点儿郁郁。大婚那天晚上,缠绵过后,面对怀里心事重重的新婚妇人,他说会好好待她。现在他吩咐御医宫人好生照顾,自己亲自嘘寒问暖,可这些好像不是她想要的。可他心里只有望霁,雨吟当初也知道,能怎么办呢,叹口气。
前面几十步开外的树荫下,望霁立在那里好像走不动了,从前她能翻越山林,到了京城以后,子煦感到她少了些活力,心里微微疼,但像此刻这样走不动道,应该只和昨晚的他有关,于是快步追上去。“当初以为我受伤,跑出来多快;怎么今天连走路都不会了?”问她的语气极尽无辜,可是低头轻语时又充满邪气,“大约还是初为人妇的关系?”
望霁长叹一口气,对他已是无奈,索性低头不语。
宫墙外,有侍卫巡逻的声音。望霁歪着头停了会儿,问子煦,“侍卫的盔甲上有黄色的花,是所有的盔甲都这样吗?”
子煦揽过她的肩,一同往昭阳殿走去,“皇城的侍卫是黄色的标记,朝廷军则是红色的。”
“那蓝色呢?”
“蓝色?蓝色是宁军,在西南常见。”
“宁军,哦,是宁军。”望霁嘴里这样答着,抬头看他,满眼猜疑,欲言又止。
“怎么?”
“那这花,和箭翎上是对应的吗?”
子煦听出点儿门道来,“你在哪儿看到过箭翎。”
望霁摆摆手,“随口问问。”又往前走。
子煦不肯罢休,扳正她的肩,“告诉我,哪里看到过箭翎,是不是当初你离开我,回到家那天,被箭射中。”
“都多久的事情了。”望霁不作回答。“我记不太清了,也可能是在你军帐里看到的吧,毕竟周围都是……”
“都是蓝色的箭翎?”见她没有反应,子煦掐得重了些,“告诉我,射中你的,是不是蓝色的剑?”
望霁一手搭在他手背上,“你别激动。”顿了顿,“他们的铠甲都罩了层白锦,那箭翎确实是蓝色的。”
两人无言,宁军进了梅岭山遇到暴雪之后,全军都在铠甲上罩了白色,彼时在躲避朝廷军的伏击,这样的掩蔽至关重要。
“我还以为是朝廷军的散兵游勇。”冷笑一声,脸色变得铁青,吩咐慢几步跟着的侍女,“初雪,送晴妃回昭阳殿休息,我去趟御书房。”
“嗳,别——”望霁想拉他的袖子,却捉了个空,松松地在半空中握着。其实这桩事她也一直梗在心头,她隐约觉着那些人是宁军,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觉着,他若是不想兑现对她的诺言,不回来便是,刻意将她忘记便是,何须此举。
子煦一路走向御书房,一边命人去传子昊。在御书房正中的椅子上,越坐火气越旺,待到子昊走近前来时,劈头盖脸砸下一个茶杯,带着滚滚的热水。
子昊不明就里,忙用袖子抹去脸上灼人的茶水。
“我只有你一个弟弟,当初逃亡,一路上宁愿自己死也要护着你去西南,我当哥哥的长这么大,就这么一个心愿,你怎么就看不得。”
子昊本来满脸愠怒,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转而不屑地一笑,手上擦拭的动作不紧不慢起来,“正因为你是我哥,我才不能不上心,如果是旁人,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把她托给你,你下杀手?”
见完全戳穿,子昊也没什么隐瞒的,“是啊,本想送她到家后直接给她抹了脖子,她也着实让人怜惜,只心软了那么一小下,离开了几步,才命人回去射箭,没成想就让她逃了,逃了也罢了,居然还叫你们碰上了。”
“你跟她有什么过不去的?”子煦气得浑身发抖。
“再说一遍,我跟她没仇,相反的,当初我也很喜欢这个小姐姐,可是,哥,她就是红颜祸水,你这样一个明事理的人,见了她像着了魔,所谓旁观者清,我不能什么都不干。”
“干得漂亮。”
☆、洞房花烛夜(三)
当今大周朝的红人,被封为荣亲王不足一年的项子昊,因为东征途中阳奉阴违,被罚没京城府邸,责令立即启程,统领五军镇,镇守西北。
“哥,要问这个世上,谁对你最掏心掏肺,谁最希望看到你建功立业,扬名立万,那就是我。”走前,子煦不肯再见子昊一面,他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终究因为启程的时刻到了,不得不在门外仰天大叫,“如今你要我去守边关,我去就是,但你不要忘了,能流传历代的贤主,身边从没有妖媚惑主的宠妃。”
子煦觉得可笑,流传历代的贤主,身边从没有少过嫔妃,哪个不是环肥燕瘦,花团簇拥,只因为没有独宠谁罢了,这么说来,薄情倒成了做贤主的条件?他还就不信了。
昭阳殿内夜夜红烛高悬,望霁在子煦的揉捏摆弄下,渐渐乐意接受他,偶尔还逗逗他,惹得他本就汹涌的征服欲熊熊燃起。
“哪里来的小妖精……”子煦舔着她的耳垂,心满意足地睡去。
听者有心,“妖精”二字突然猛戳望霁的心,然而说者无意。她伏在已发出沉沉鼻息的子煦身边,指尖从他的额头划过鼻梁落在薄唇上,他愈发好看了。
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这熟悉的脚步。
望霁坐起身,手腕还被子煦紧紧握着,她轻柔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披上厚重和暖的大氅。
外头早已天寒地冻,四周白雪皑皑,因为积雪的缘故,宫墙殿宇在雪夜中显得格外高耸巍峨。站在廊檐下,看满院冻结住的小桥流水,望霁警觉地四处张望。守夜的宫女们远远望见她,又被她摆手制止,示意不要动。她独自缓慢地走下台阶,在雪地里留下一行鞋印,直踏进后院,竹林像一片连绵雪山。轻抬手中的灯笼,照亮林间依稀可见的小径,终于看到一行小巧的脚印,狐狸脚印,果然是她。
她回望一眼,大殿外的宫女都听话地没有跟来。她安心地循着那行脚印走进竹林深处,却突然断了踪迹,四处张望。
“望霁,想姐姐了吗?”寻清柔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望霁急忙转身,一把小刀直抵她的脖子,于是一动也不能动,“就不能让我自生自灭吗?”
“不能。”寻清面容清冷,突然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短刀往空中一抛,落下时刀柄对着望霁,“拿着。”
望霁看不懂了,伸手刚握到刀柄,失声道:“这是远古狐王的利爪做成的?”见寻清点头,她忙收回手,“这是灵殿里供奉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给我?”
“想要过这一场测验,需要用爪子剖开他的胸膛,掏出那颗扑腾的心脏,吃下去。”这规则她听了那么多年,早就听腻了,可寻清却还要不厌其烦地说一遍,她真的不想听,“有的时候,确实下不了手,那就用这把妖刀吧,比爪子好用多了,干净利落,他也少受些罪。”寻清将妖刀硬塞进望霁的手里。
“我不需要,我永远不要,只要他爱我,我愿意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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