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望月》第133章


“善恶正邪,只为心,不为人的。”唐宛乐接了话,望着他道:“如今看来,便是所谓仙灵相赐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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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楼与丁应连一路慢行,将三日之后打算去汉修的事同他细细一说,末了道:“伯儒那里我已是同他说过了,此一去怕是也要好些日子,岁星阁的事务还需你打理。”他说着,微微一笑道:“好在如今你得成仙身,在岁星阁中也好说得上话。能有如此成就,师父在天之灵也该会欣慰,趁着我在,晚些时候记得要去祭拜,莫要失了礼数。”
“这话你便是不同我说我也知道的。”丁应连蹙眉道:“不过师兄,你这旧伤反反复复总也不好,这样四处奔波一去几月……并非我不愿打理这阁中事务,好不容易盼了你回来,总念着你还是该多休息才好。”
“岁星阁将来是不该靠在我身上的。”秦望楼道:“你如今能得成仙身,自是我最盼的事。”
丁应连一惊:“师兄你这话何意?”他一顿,猛地懂了:“难道你……!”
震惊之余,只瞧得秦望楼抬手让他噤声,轻言道:“你心中有数便罢,除了伯儒,万不可让他人知道。”
“可是……”丁应连多少着急,忙是道:“我早听闻伯儒师兄并不愿你总为曦月的事前后奔波,你这事根本瞒不过他,他却也不阻止你?”
“洪德长老当年相送归元塔助我重拾修为,我因念归元塔安全,自未成其之主。故而修为只退不前,如今再如何日夜不眠也修不回鼎盛时候了。”秦望楼道:“这与我是否相帮月儿并无关系,我终究是撑不起岁星阁的。”
丁应连怔在原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与秦望楼年少时便就相识,可整整二十多年,秦望楼于他而言始终遥不可及。
可如今,秦望楼字字句句虽都未提及他的猜想,可结果却是不言而喻的。
一个向来不将修为多少放在心上的人,面对将失仙身,却还是那般淡定从容:“所以你先前日夜苦修,是为了能陪曦月去汉修找舒兰衣是不是?”
秦望楼只一笑,道:“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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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修为大减,秦望楼最担心的事无非就是前去汉修如何御寒。
辰星阁内虽为冬景,可鲜少有风雪齐攻的时候,便是如此他还应付得有些吃力。可论汉修更不一样,没些修为,莫说是过亡灵崖,初到地界就该退缩了。
“其实此番你大可不必与我同去,汉修是我的地界,同为精灵,我自是好找舒兰衣的。”南蓉随秦望楼二人并肩走在小径,四周一路都是寂静无声,只听得她轻轻言说:“你能帮我查到它的下落,已是对我的大恩了。”
秦望楼并不急着接这话,南蓉见是如此,想了想又道:“我自承妖王之力,将寒灵寺灭门,岁星阁三位阁主皆是因我所失。这样的大仇大恨,门中如何还愿意许你为我四国奔波?”
“妖王新生时,群魔乱舞。师伯为救天下苍生,唤黄龙仙灵以平这世间怨煞之气。”秦望楼说着,转头望着她道:“可至临终,都不曾说过一句怨你恨你的话。”
“师父……”
“我知道你身边一直有个谋士替你出谋划策,可那个人该不是伴月。”秦望楼说着,顿下步子道:“寻齐这五件东西可唤回南烈五识,怕也是那人的主意。可这妖王之力的真相,最清楚的莫过于你与南崇,一些事上的矛盾,明眼都是能瞧出来的。你所相识的那些人,哪里会那么无情只顾怪罪你呢。”
人世间的真情,无关乎名门邪道,只一片真心,自是真情。
南蓉无奈一笑,道:“我曾经不明白为何我的仙剑能伤人,念着我许因是南崇的女儿,生来就是邪的。”她终是将南潇当初助她的种种和盘托出,末了道:“若非天命相助,怕是如今我已成一具白骨受那永世折磨。你取来通明草让赵猛哥转交给我时,我曾在后山遇到了当年为你所败的蛇妖。”
秦望楼这才明白南蓉如今为何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原是当年的真相她都已经知道了。
“分明是我一举祸害了家人,即便没有你与寒灵寺,青潭镇终究也是遭大祸的。南崇当年以偏概全,让我误会天华与寒灵寺联手谋划,我寻我母亲时,才明白你所言这世间善恶只在己心的意思。”她道:“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依旧会被视作为邪。这世间弱肉强食,若任由欺凌,死的就是我。我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我不可以死。我不是圣人,哪里有那么伟大能为苍生献身,不过只是想让家人过得更好些罢了。”她说着,抬头看向秦望楼道:“此非我为灭门寻的理由,天下的大义现实,都无关善恶正邪,是非之论不过口舌之争。天华门如何怨我我都认了,可我不能祸害了你。”
“害你暴露身份,终究是寒灵寺与天华门的过失。”秦望楼道:“只是,我护你同你是谁无关,更同我怜惜你无关。我的月儿,今生只是月儿罢了。我总同你这么说,你当真听进心了?”
南蓉怔怔望着他,忽是失笑道:“即便我不同你这些解释,你也不会问我所想是不是?”她说着,忽是卸了笑容,伸手轻轻抚上秦望楼的脸侧:“我伤得你这样深,你却依旧爱我如此……望楼,我原是配不起你的。”
秦望楼拉下她的手,只轻轻握在掌心,道:“我陪你去汉修寻来舒兰衣,至于天华如何,你不用担心。”
“你说得却容易。”南蓉道:“若当真同我成亲,你要再如何回去天华?”
不想秦望楼却道:“我是在问你愿意,不是问天华愿意。”他见她眼中忧喜参半,笑问道:“放下这诸多考虑,只你之心,你可愿嫁我?”
第99章 舒兰衣真身惊现,难忍心诛其不怜
镇星阁,凝音堂。
自南蓉离开以后,柳梦生每日都会在凝音堂留半日时候,一来是为医眼睛,二来叶慈独自一人多少寂寞,他总也放不下心。至于本就一心照顾叶慈的夏安瑜,自荧惑阁失主,她前后也多帮着唐宛乐打理,照顾叶慈的事自然也就力不从心了。
柳梦生一般都是在用了饭后离开,叶慈小睡时,他都用以静坐修习。
“近些日子总也见你眼中有了神采,可是除了轮廓,还能瞧见些什么了?”叶慈抬了手在柳梦生眼前动了动,方才要说话,不想竟是被他握住了手:“梦生?”
“几月有余,这通明草露也用去了大半,哪里是还只能瞧见轮廓的程度?”柳梦生笑望着叶慈道:“便是你的模样,也有几分清楚了。”
叶慈听他这话,忽是一惊,忙缩回手将脸转到一旁。她受惊的模样,多少让柳梦生也跟着难过,轻言道:“如何要害怕成这样,我能瞧见你,却不是好事?”
“我……”叶慈不自觉地颤着手触上自己脸颊,却只触得一片干皱肌肤,茶水中倒映着的模样已是老态龙钟,再看身边昔日爱人,英俊潇洒,青春依旧:“我……我已经不好看了……”
这样的心病,饶是如何也都是去不掉的。柳梦生何尝不知,思量之下道:“慈儿,我给你看件东西。”
叶慈不解,方才转头看去,却见柳梦生从怀中掏出个香囊来。那香囊香味轻柔淡雅,毫不刺鼻,素黄色的缎面上绣了两朵淡色的白莲,流苏坠了浅棕,甚是精美好看。
柳梦生将香囊放到桌上,只道:“这是月师妹自扶曦国带来的香囊,昨日托望楼带来交到我手中,说是自己一世的罪孽,无颜再回师门更是无颜见你。赠此香囊,只愿你一生平安如意。”
“月儿……”叶慈震惊之余,几乎忘了伸手将香囊接来。那缎面上绣的白莲是她最喜欢的花儿之一,小小的香囊虽不说多贵重,可确确实实是南蓉的一片真心:“她明知我是利用她,明知……我也将她当做杀人刀……为什么……”
“不仅仅只是这个。”柳梦生说着,轻抽开香囊的绳结,竟是从里头取出座半指来高的小塔。
“这是……”叶慈怔怔望着许久,忽是惊道:“归元塔?!”
“当年望楼为护归元塔安全,并未用其之能重拾修为。月师妹一直将归元塔带在身边,之后却因南崇挑拨将其带离天华。”柳梦生道:“这归元塔如今所渡之人是南烈,因是南烈外伤痊愈,故而再不需归元塔了。慈儿,你一心的念头月师妹如何不知?若非如此,怎会将归元塔相送呢。”
叶慈慢慢站起身来,脚下趔趄退了又退,不稳扶住桌沿,心中乱颤。她曾梦寐以求的天下至宝,如今当真就在她眼前,只要一待三年过去,南烈度过了所谓的三年之期,她便能恢复过去的修为,恢复已失的青春,恢复年轻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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