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梨梨园上草》第98章


坐进沈越天的奥迪里,林老师再次为这个懂事的年轻人打了个红勾。他知道沈越天平时的座驾是林肯,还见他开过宾利,而今天他专门来着奥迪来接送自己,就算被熟人撞见自己从奥迪上下来,也不算有违市重点中学副校长的身份。
车刚开了几分钟,沈越天的手机再次亮起。他放慢车速瞟了一眼,一个本市的陌生座机号码。
“林老师,抱歉我可能要接个电话。”沈越天没有马上按下接听键,他在等待林老师的答复。这是礼貌。
“请便请便。”林老师示意他不必客气。等家庭内部见面后就算一家人了,是不用见外。
“是不是沈秦天那个兔崽子?” 一个男人近乎疯狂的声音咆哮着,虽然是个问句,但对方好像已经确认了接听者就是沈秦天。
☆、第七十七章
沈越天一怔。林老师也转头看来。车里空间就这么点儿,对方嗓门这么大,不可能听不见。
“老子是让你跟我学戏,没让你学我喜欢男人!小兔崽子能耐了啊,现在就到我家来听见没,看老子打不死你!” 
“哎呀你在说什么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刚才的继续咒骂。“秦天,秦天你在听吗?”
“我是他哥沈越天。”沈越天冷静地回答着。
“你好,我叫张铭舫,刚才打电话的是秦天的老师许彦霖。”对方的声音也很冷静。
“请问有什么事可以为许老师效劳?”沈越天忍怒。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说要弄死沈秦天。他知道弟弟在戏校的带教老师是许彦霖,看在是老师的份上,沈总先忍了下来。
“是哥哥更好,你管不管你弟弟!你怎么当的哥哥,长兄如父个屁!你弟弟搞同。性。恋你知不知道!”许彦霖的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被人拖离了话筒。
“不好意思,晚点再聊,这个号码是我家里座机,稍后联系,再见。”张铭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气喘吁吁,估计正和许彦霖发生肢体冲突。
“晚什么晚,你现在让他来,我正要找他呢,沈越天嘛,我知道他名字!揍他也一样!”许彦霖的声音远远传来。
“对不起啊,先挂了!”张铭舫匆匆挂了电话。
早在许彦霖刚开始骂人的时候,沈越天就已经把车子靠边停好了。沈总上个月还在公司里搞讲座呢:论安全驾驶的重要性。
“去问问清楚?”林老师推了推眼镜;说话了。
他和沈越天一样,都在隐忍怒火。自己家的男孩子喜欢上个男孩子,这种事是不方便拿到台面上来说,但也轮不到别人这样破口大骂,虽然是沈秦天的老师,但毕竟不是家里人。
民族仇恨面前,内部矛盾早已调和。沈越天也是这个意思,他点点头,深呼吸几次;平复了一下心情,按照刚才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嗯好,我在楼下等你。等会儿见。”张铭舫挂了电话,转身开始准备茶具。
沈越天负责开车,林老师负责看门牌号码。这个小区并不是当初沈秦天来过的那个,这么些年了,张铭舫和许彦霖早就换了几次住址,搬来搬去。
最后一栋楼门口,一个清瘦的男人,冲缓缓开进来的奥迪车挥了挥手。
“兔崽子他哥,你有种,真敢来。”一行人刚进门,还没坐下呢,许彦霖就从里屋晃了出来,冲沈越天竖了大拇指,然后抱着胳膊靠在客厅和卧室中间的墙壁上。
张铭舫皱了皱眉头。这话很不中听,变相把客人当面骂了。
“这位是?”许彦霖冲林老师一抬下巴,眼神很不耐烦。
“我是林蔚然的叔叔。”林老师淡淡一笑。
“唷,您太给我省电话费了,我这儿正打算晚一点找您诉苦呢!”许彦霖用的是尊称,但此处明显不是为了尊敬,而是挑衅。
“请坐请坐,喝点热茶,外面天怪冷的。”张铭舫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出来,往桌上放好杯子,回身瞪了许彦霖一眼。
“你别瞪啊,我跟你说别瞪!”许彦霖声音大了起来:“我是没礼貌,是说话难听,但要是你被你学生蒙在鼓里这么些年,你能温和得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这不快跨世纪了么,而且许彦霖的生日和沈秦天挨着,于是学生用工资给老师买了份生日礼物,寄到老师家里,电话留的是镇上宿舍的座机。
礼物中夹带了信,沈秦天坦言了和林蔚然的事。弄明白林蔚然是省院的小生是个男人以后,许彦霖当场爆了。打沈秦天的座机,没人接。他又翻出沈秦天以前从美国寄礼物时留的手机,直接打过来骂人。
“你现在不唱戏了,还跟我学啥呀,啊?搞同。性。恋时髦吗,时你¥#@@%……”许彦霖对着沈越天咬牙切齿,口吻分明是在教训沈秦天。他张口就是脏话,和赵军有一拼。
沈越天和林老师谁也没说话。真是想不到,公开反对这件事的,竟然不是他们俩中的一个,而是沈秦天的老师。
“老子是同。性。恋,没错,恶心的同。性。恋,但我有教过你去喜欢男人吗?有吗!我有说过男人比女人好吗?有没有!”许彦霖越说越激动,抬手摔了个杯子,茶水四溅,一地狼藉。
张铭舫脸色刷白,却不动不说话,只红着眼瞪着这个疯子。发狂中的许彦霖是非洲雄狮,谁碰谁倒霉。
许彦霖和张铭舫的事,沈越天知道。他手眼通天查谁查不了,当时弟弟总往许彦霖家跑,他以为弟弟学业务呢,细查之下才知道是去找张铭舫。
张铭舫在国企上班,很踏实认真一个人,除了一直不结婚,同事们说不出他什么缺点。沈越天要不是了解清楚,怎么会让弟弟一趟趟去找他聊天。
“老子缩头乌龟一样苟活着,东躲西藏到处搬家,和他上个街都不敢走近了怕遇到熟人,回个家也要一前一后,到现在老子四十多岁了都不敢带他跟我回家去见见我爸妈!老子他。妈的有多憋屈你知不知道!”许彦霖还不解气,一脚跺在碎玻璃渣上,尖利碎片插入橡胶拖鞋底,噗呲一声。
“好的你怎么不找我学?我让你找找头腔鼻腔共鸣发音你学了么,我让你读读易经黄帝内经你学了么!为什么偏学我找个男人?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家长是干什么吃的!孩子出这么大事都不管的么!”许彦霖骂了一阵,把矛头重新对准沈越天和林老师,有种家长会上批评差生家长的感觉。
长途车站里,林老师边排队,边想着刚才的一幕。
在许彦霖家里,几乎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林老师和沈越天全程没有说话,张铭舫在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出言轻声斥责了几次。
都说生同寝死同穴,可我和他呢,每天都在应付各种逼婚各种质疑,死了以后又有谁会把我们埋在一起!
他们只觉得我们是妖怪是败类让家族蒙羞!难道只有跳崖自。杀烂在一处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么!
我爱他他爱我,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有什么错!
不和女人结婚会死啊!
许彦霖的声音犹在耳。
“谢谢。”林老师接过窗口售票员递来的车票。
明天是周六,学校里没有工作安排,林老师决定回一趟村子,把二哥二嫂接到省城来,好好聊一聊林蔚然的事。
虽然他可以打电话回去邀请,也可以派林蔚屏回去接人,但是,为了给自己要说的话做铺垫,他要亲自回去。
刚才许彦霖的戏演得不错,因为投入了真情实感,一个大男人最后痛哭流涕,可想而知他这些年因为同。性。恋身份而受到的巨大委屈。也难为他们了,为了让双方家庭接受两个孩子的感情,不惜把自己的伤口扒开给外人看。
是的,林老师明察,许彦霖是在演戏。他事先确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因此看了信后非常惊讶沈秦天和林蔚然的关系,也恍然明白沈秦天为什么放着省院的工作不要,非要跑去美国读书,关键读完了又回来了。留在美国不是很好么。
怪不得当时洪君时说沈秦天临时走掉,林蔚然受了刺激导致演出失败没通过测评。看来还真不是洪君时的气话。
妈。的兔崽子,这么大事你都不和我说,倒是早和张铭舫说了!许彦霖真的砸了杯子。
事已至此,张铭舫一五一十都讲了,把两个孩子怎么好上的,怎么被迫分开,现在又怎么成功戴上了婚戒,凡是沈秦天和他讲过的,他都说了。
得知双方家里还没有正式接纳他们,许彦霖自导自演了这出戏。虽然算不上老戏骨,但许彦霖自认这一折演得还行,尽管他故意要了演过头的效果,但艺术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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