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莫》第87章


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单钰博因而也沾染了一些这样慵懒的生活习性。每天起床以后,吃完早餐,他和关唯晨一同去散步。他们可能会一直走到镇上,也可能只沿着海岸线走上一段,这取决于那天的风。遇到下雨的日子,他们不出门,留在室内弹琴或看书。
关唯晨教了单钰博几首简单的钢琴曲子,他几乎每天会抽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练习,而关唯晨则利用这段时间,谱新的曲子。
从波尔多带回来的红酒早已喝完,关唯晨的朋友带来几瓶新的,在当晚的聚会上喝了一半。聚会只有过一次,冬日里,人轻易变得不想动弹。
这样平常的日子,他们不是完全地与世隔绝。单钰博在中国农历的新年给家里打过电话,关唯晨偶尔也会接到外面的信息。无论如何,在单钰博看来,如今的关唯晨比起从前,简直是太清闲了。
过于缓慢的生活节奏颇有些养老的意味,单钰博想起这事,心中除了困惑以外,也会有一些酸涩。
“您以后有什么安排吗?比如休假结束以后,做什么。”窗外飘着细雨,他们坐在壁炉旁烤火,单钰博倚在沙发上问。
关唯晨和他一样,同样蜷缩在沙发里,在另一侧的角落。闻言,他的目光从书本转移到单钰博的脸上,眼中因炉火而充满暖意,问:“你觉得呢?”
单钰博捧起书想了片刻,笑道:“种花、养草,给我做家务?”
关唯晨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望着单钰博眼中狡黠的光,他淡淡一笑。他稍作考虑,颇为郑重地点头,答应道:“也行,但得等半年以后。我还有一些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
得知他确实已经有了清楚的安排,单钰博的心里放心许多。他眯了眯眼睛,故作不满地问:“难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是您自己的事?”
关唯晨微微错愕,继而抱歉地笑了一声。他点了点头,问:“好,你喜欢什么花?”
“我喜欢矢车菊。”单钰博想了想,决定道,“其他的,我过后给您列一张单。”
他微笑点头,说:“好。”
单钰博明确地提醒道:“您得自己种。”
他脸上的笑更明显了,还是点头,说:“我知道。”
单钰博得去练琴了,他掀开盖在腿上的毛毯,下了沙发。
关唯晨猜到他的去处,说:“你订做的小提琴,明天会送过来。”
“谢谢。”单钰博倒了一杯水果酒,送到关唯晨的面前。
他接过酒杯,往远处的书桌指,道:“能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给我吗?”
单钰博把电脑拿给他,自己则走到钢琴前坐下。他弹奏着关唯晨谱的新曲,生疏地练习着,时而加一些改编,以便将来能够使用小提琴作协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关唯晨听着他的钢琴声睡着了。单钰博回头,瞧见他倚在沙发上熟睡的样子,忍俊不禁。关唯晨蜷缩着双腿,电脑放在地毯上,腿上放着一本自手中滑落的书。单钰博走近去,仔细地观察他睡着的样子,意外地发现他不再像平时那样蹙着眉。他小心翼翼地取下关唯晨的眼镜,放在一旁,又蹲在地上看了他好一阵子。
看着看着,竟连单钰博自己也犯困了,他险些摔坐在地毯上。单钰博捡起自己的书和关唯晨的钢笔,坐在他对面的另一张单人扶手沙发上,蜷起腿,取出书中夹着的信笺,继续写余下的那一半。那天,他在咖啡馆里等关唯晨,写下了信的前半段。原以为过后能继续补完,但现在想要继续,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无从写起了。
望着关唯晨睡熟的容颜,单钰博犹豫再三,重读曾经写下的内容,又试着继续往下写。
关先生,此刻您正在工作,而我利用等您的时间,给您写这封信,尽管我不确定能否可以等到您。
您曾问过我,是否愿意说一说自己的过去,当时我拒绝了。可是,希望您知道,当时我并非不愿意,而是尚未做好准备。现在我有一点儿想对您说,趁着我已经有了一些准备,我必须写下来。
我对您的直接印象,是在我读大学的时候。不知您是否还记得自己几年前曾在我们学校进行过一次演讲?我在那时见过您,而且,说来好笑,那天为了赶赴一个约会,在校道上骑自行车的我与您的车撞了个正着。当时我向您索要了签名,您或许已经忘记了,但有一件事我十分庆幸,就是您那时的签名我还留着。
我想,那天我约会的对象,就是我全部的过去了。或许这与您听说的不一样,这也是我没有准备好的原因之一。
这封信写到一半时,你来到咖啡馆,说要陪我喝下午茶,于是我的“准备”又消失了。现在,你坐在炉火旁看书,睡着了,我看着你,继续写余下的话。却也不是余下的话,因为经过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我竟再不想提从前了。
你和我说“我不知道的事情更多”的时候,我很心动。我非常高兴自己心动的原因和你一样。最近,我时常想起你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尤其是那夜你说自己并不怀念青春。然而,你却把年轻时的心动记得那么清楚。也许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为不能忘却和舍弃从前而有过挣扎、痛苦,可你让我明白了很多。我不为你的过去而嫉妒,也不为自己的过去而难过了,我想和你一样,与那些心动和心痛妥协,任它们留在心底,但不拿出来缅怀。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满足的,我不能说全都是快乐,但你让我的每一刻都收获良多。我不敢说关于余生的诺言,说出来也怕你不相信。我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有一天过一天。
第75章 
原本,单钰博打算在回北京以前去一趟伦敦,但因为关唯晨发了低烧感冒,所以他们还是留在城堡里。关唯晨是为了移植一盆矢车菊,在露台上吹了冷风感冒的。单钰博托人去镇上找生姜,没能找回来,只能在家里给关唯晨煮热可可。
关唯晨喝了很多热水,吃过午饭以后便回房间休息了。单钰博本以为他要睡几个小时,没想到午间的时间未过,他回到房间里已经找不到关唯晨。经向老管家问询,单钰博在书房里找到了关唯晨,此时他正在开一个网络会议。为此,单钰博没有走到关唯晨的身后,而是往壁炉里加了几块木头,关上挡火板,再坐在关唯晨的对面,信手翻书。
桌上的马克杯已经空了,杯底和杯沿留着巧克力的痕迹。单钰博靠在扶手椅里百无聊赖,望见关唯晨身后的窗台上摆放着一盆迎风招展的矢车菊,不由得微微一笑。正在开会的关唯晨见到他笑,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单钰博连忙摇头,表示无关紧要。
又等了半个小时,单钰博听见会议结束,正要说话,却见关唯晨向自己抬手示意。单钰博不明所以,很快,关唯晨又接通了一个视频电话,于是单钰博只能继续等待。
单钰博无意了解关唯晨忙些什么,但房间里只有他和视频中人对话的声音,单钰博难免听见他们的对话。等关唯晨挂断电话,单钰博惊奇地问:“您什么时候开始涉足IT行业了?”
“没有的事。”关唯晨矢口否认,见单钰博半信半疑,失笑着摊手,老实地说,“好吧,最近我刚刚接手了一家风投公司。”
闻言,单钰博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想了想,问:“这就是您之前说的,要给您半年时间去做的事?”
关唯晨含糊地点头,说:“的确有一些事情需要好好料理。”说完,他看单钰博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单钰博困惑地摇了摇头,说:“我以为,您很在乎北狮。”
他不以为意地努了努嘴巴,笑道:“但只做CEO,赚不到什么钱。我闲不住,不想做一个等着收钱的股东。”
单钰博闻之白了他一眼。
关唯晨托腮看着他,半晌,他对单钰博招了招手。单钰博不解,走到他的面前,靠着书桌而坐。关唯晨拉住他的手,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摩挲片刻,抬头意有所指地说:“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份购物清单。你回北京以后,见到你的外甥女了?”
单钰博撇撇嘴,暗忖他想说的不是这件事,于是没有作答。
关唯晨观察着他,俄顷眯了眯眼睛,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礼物想要送给我?”
他故作不知地眨了眨眼,道:“没有。”
“真的?”关唯晨的眸色便深了。
单钰博逗不了他,扑哧笑了。他拍拍关唯晨的脸,起身道:“你等一等,我去拿给你。”
他把话说得很轻松,但离开时,心里却紧张得很。单钰博回到房间里,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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