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独立》第199章


落花对他如何处心积虑登上帝位,丝毫不感兴趣,可是既然覆疏想说,便也听着。听覆疏说他自称是西天佛祖派来的接班人时,不禁想笑,这等低劣谎话,岂能叫众仙家信服?可他确实做到了,就在天帝死后的第二年,他登上了天帝的宝座。他做天帝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兴许这背后还有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落花不感兴趣,也未去深究。
覆疏又说了些魔宫的琐事,还提及云川原也想来探望,但听说落花藏身阑珊谷是不愿被人打扰,便作罢了。临行时覆疏还细说了临渊投胎那户人家的详细地址,他前脚刚走,落花后脚便去了京城。
京都洛阳,向来繁华,古诗有云:“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便是繁华京城的真实写照。
临渊投胎的那户曹姓人家,却是个书香门第的官宦之家,落花来时刚巧赶上临渊的百日宴,曹大人宴请满朝文武,便是皇帝也下了诏书,赏赐了无数珍宝。落花原也奇怪,不过是一个大臣之子的百日宴,怎还劳动皇上赏赐?后来才知道这曹大人还有一女,去年入宫当了娘娘,深得皇帝喜爱,爱屋及乌,她的家人便也备受恩宠,如今曹大人中年得子,入了宫的娘娘不能随便回来,赏赐却是少不了的。
前厅摆宴设席,好不热闹,落花隐了身形,悄悄溜进后院,却见丫鬟婆子围在一处,逗弄着床上的婴孩,一个贵妇模样的妇人端坐在桌旁,一边品着茶,一边不时看着床上的孩子,眼角眉梢尽是疼爱。
没想到婴儿时期的临渊竟会这么可爱,小脸肉嘟嘟的,在众人的逗弄下,胡乱扑腾、踢打着小脚丫,咯咯笑着,还不时吮吸着自己的小手指。想到他长大后斯文有礼的模样,再看看面前的这个小婴孩,一时倒不能将他们联想到一块。
只听那妇人道:“都下去吧,玩了这么半天了,小少爷也累了,该睡上一会了。”
摈退了众人,那妇人走到摇篮前,俯身抱起了婴孩,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娘亲的宝贝儿,今儿是你百日,那道士说你终其一生将居于寺庙之中,你父亲盛怒,娘亲明白他是想你能饱读诗书,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光宗耀祖;母亲却不求你富贵,不求你闻达于诸侯,只求你一生平安喜乐,只要你愿意,是居于庙堂之上,还是寺院之中,娘亲都随你!娘亲只愿你能无灾无病,快快乐乐的长大!”说完她哼唱起了催眠曲,怀里的小孩圆睁的眼睛悄悄阖上,不消一会就睡着了。
孩子睡了,可她扔不舍得将他放下,依旧抱在怀里,一直盯着他熟睡的眉眼,目光里流淌着满满的母爱。
隐在一旁的落花瞧在眼里,不禁感慨,能得一位这样的母亲,也是幸事一桩,只是不知今日给临渊算命的道士,怎说他要一生居于寺庙之中?不知仙界的司命司给临渊安排的是怎样的命数?不如亲自走一趟,在他有劫难的时候,也好及时帮他。
至于仙界的司命司坐落在何处,落花原不知晓,但这也不是难事,随便抓个天庭的侍卫一问便能知晓,所以她这一趟走的很是顺畅。
掌管司命司的司命官是认识落花的,天帝惨死那日,他也在大殿上,魔神的厉害之处他可是见识了。都说秦子净死后,她一直隐居在结果里,三十年未曾出来,也不过问世事,怎地今天来了这里?虽不知她因何而来,却也不敢怠慢,只想着能把这位魔神伺候好了,好生送走才是。
落花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司命官问清了婴孩的出生年月,翻找起册谱来,抽出一看,面有难色:“大人请过目。”
落花接过司命册,却见上面简单明了的写着:“无人的七情六欲,于终南山悬空寺终其一生。”凡人怎会没有七情六欲?落花又翻看了其他人,发现无一人像临渊这般简洁,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正待发怒,听司命官说:“魔神息怒!此人命数非微臣谱写,实乃当今天帝所为。天帝将元魂送来之时,曾嘱咐微臣,说此人无人的七情六欲,只需找一户好人家养到成年,投入寺院即可。微臣也只是照吩咐办事,至于其中曲折原委一概不知,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莫要冤枉了微臣!”
“当真?”
“句句属实,大人若是不信,可找天帝对峙!”那老头儿吓得胡须都歪了,不住的打颤。
“好,我去找他!若是你撒谎,再折回来找你也不费什么功夫。”
司命官面有惧色,却仍正义凛然,还不时拍着马屁:“便是当今天帝也要给魔神几分薄面,微臣这等小官,岂敢欺瞒魔神?”
落花心知这又是洛世奇搞得鬼,气愤之余当即飞去了天庭。
☆、三十年后
落花赶到百花宫的时候,洛世奇正在牡丹园里抚琴。百花宫是洛世奇继任帝位以后新修的寝宫,虽得名百花,实则只栽种了牡丹,然品种繁多,花色形态各异,所以即便满庭都是牡丹,却并不叫人腻烦生厌。
即便是个凉亭,也修饰的富丽堂皇,水晶帘珑高高卷起,洛世奇闲逸自得的端坐在内。案上摆着一方玉色古琴,精巧别致,晶莹剔透,甚至连案几上雕刻的几何纹路都能透过琴身看的一清二楚,琴弦是用薄如蝉翼的细丝勾勒而成,折射出金光闪闪的光芒。洛世奇坐在案前,头戴金冠,黄袍加身,袖摆上玄色丝线绣成的翻飞的巨龙栩栩如生,随着他的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游走,那巨龙仿佛即刻就要挣脱束缚,腾飞而起。
依然还是那个帅气的少年,可是与上次雪天他身披斗篷来阑珊谷的样子相去甚远。做了天帝的洛世奇褪去了一身牡丹花长袍,一贯用来束发的金簪也已经搁置,洗净了过去的脂粉气和少年人的流气,而今的他气势威严,冷然高贵,俨然一副天下霸主的架势。
落花立在远处,并未出声,一曲弹罢,洛世奇说道:“你来了。”似知道她要来一般,他的身侧也无一个宫人伺候,偌大的牡丹亭,只有他们二个人。
“你在等我?你知道我要来?”
“这宫殿本就为你而建,我却等了你足足三十年。”洛世奇缓缓站了起了,这时才看清他黄袍的前襟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鹏鸟,早已不见了牡丹的踪影,想是衣上没了牡丹,所以府邸宅院才遍植牡丹,或是喜欢,亦或是想弥补这种缺失的遗憾。而大鹏本是西天佛祖跟前的圣物,自从神界覆灭后,西天抛弃了六界一般,对六界的事不闻不问,多年也未有人来,看来洛世奇真是把自己当成西天派来接任帝位的使者了。
“临渊的事,你是故意的?”落花开门见山,并不与他寒暄。
洛世奇答非所问:“我的这曲《凤求凰》弹得如何?还有这琴,你可中意?这叫流光琴,原也是我觅来,准备送给你的。”他轻轻弹指,拨弄琴弦,扯出一串清脆的弦音。
落花并未答话,却用行动回答了他,只见她轻拂袖摆,暗自发力,虽隔着数丈,却轻易就将案台上的流光琴击的粉碎。那弦丝看似薄如蝉翼,实则极有韧劲,在强大的外力作用下断成了数截,有一截还弹在了洛世奇尚来不及缩回的指尖上,一道血痕瞬间映了出来,血珠滴落在案上已经成了一滩碎砾的流光琴上,琴身瞬间晕染上了红色,红色慢慢蔓延,扩大,最后整个碎了的古琴都呈现出淡淡的嫣红色。
洛世奇盯着已经损坏的古琴,并无怒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悠哉说道:“看来你是不喜欢。也好,你不喜欢的东西,留着也是无用,待我给你寻觅更好的!”
三十年过去了,当日华清池旁的虚弱少年,如今举手投足都透露出难以言说的贵气和威严,也不像从前那般易怒了,他城府更深,更让人捉摸不透。
“这曲《凤求凰》我练习了无数遍,只为今日能弹给你听。你说我弹得好吗?”洛世奇轻轻捻去指尖映出的血珠,一字一顿的悠哉说道。
显然他是故意的,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愿谈论临渊的事。落花不想与他啰嗦,正想拂袖而去,听洛世奇在身后叫她:“等等!临渊……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临渊!”
他快步走出牡丹亭:“因为时间仓促,而人的七情六欲最是繁复,修复起来只怕还要几十年,我怕你着急,所以……”
“荒唐!”落花一拂袖摆,怒而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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