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独立》第200章


“荒唐!”落花一拂袖摆,怒而呵斥道,“你这是将临渊当成了什么?你……你做了天帝,也还是跟过去一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洛世奇站在落花跟前,瞧着她生气的模样,一眨不眨看的专注,半响才柔声说道:“你也还是跟过去一样,你的脸……”说着他伸出手来想摸她的脸颊,又怕唐突了佳人,只得作罢,缓缓缩回了手,一面说道:“这才是你,该有人的喜怒哀乐,而不是像从前一样,死了心的冷漠。你的脸真美,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落花退后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沉声问道:“临渊的事,可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只能等他这一世完结,元魂出窍之际,我取走元魂给他修复,修复好后,再次投胎,他便是个寻常人了。”
依照洛世奇的性子,为了讨好自己,将尚未完全修复的元魂送去投胎,也是极为可能的事,所以落花并未生疑。见洛世奇答的规矩,也未再责怪他,只是道:“我陪他这一世,待他寿终正寝,你须得修复他的元魂,不管耗费多少年时间,他既是凡人,就该有人的七情六欲。”
洛世奇表面应下,实则事实并非如此。临渊的元魂早已修复,是他故意抽去了其中的七情六欲,其一,是怕临渊对落花再生爱慕之心,其二,这样一来无形中也增加了他自己与落花相处的机会,就像这次,便是落花主动来找他。以后临渊在世的七十年中,落花少不了去探访他,只要她不困在阑珊谷,他便有了见她的机会。她为临渊的事有求于他,也定不会冷漠对他,更不会过多的责难他。一年两年,也许她不会回心转意,三五十年,以他洛世奇的能耐,她便是铁石心肠,也该化为绕指柔情了,何况他们本来就有旧情堪续。
落花蒙在鼓里,并未疑心,既然事情已经谈妥,就要离开,洛世奇拦住她,问道:“花儿,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可还好吗?”
落花原不想作答,想到他修复了临渊的元魂,出于礼貌,简短答道:“我很好。”
洛世奇不敢轻率,更不敢多说相思之语,怕她真的生气转身就走,只是说:“天地的位置,我只是帮你占着,我若不坐,自有他人来坐。哪天你想通了,想回来的时候我便让位于你,也不需费什么功夫。”
闻言落花鄙夷一笑:“做不做天帝是你的事,不必跟我说,只是别为难覆疏他们,否则你这天帝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就不好说了!”
洛世奇刚想辩驳,人影一闪,落花已经消失了,甚至连招呼都不打,更不给他辩驳的机会。
洛世奇站在原处,呆了一般,半响才从袖里伸出手来,照着她刚才的位置,去摸她的脸,好像她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一般。这个女子,让他爱的疯狂,也让他恨的发狂,现在更是让他对她生出几分惧怕,若是她真的不爱他,也不能为他所用,那么以她魔神的身份和她强大的魔力,势必会成为他最大的敌人。
当日在凌霄宝殿,她未取他性命,只是重伤了他,原以为她是顾念旧情,如今看来怕不是这么回事。当日她既能为秦子净出手,如今也就能为魔宫出头,她若真的动了杀心,他不过是她手里捏着的一只蚂蚁,萤火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他又怎能是她的对手?便是这天帝的位置,也是她不要,这才轮到他,有一天她真的回来,他可真的舍得退位让贤?做了几十年的天帝,对他人生杀大权的驾驭,对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渴望,真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越了对这个女人的爱吗?
想到这里,洛世奇吓了一大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猜忌这个曾经他视若生命的女子?从前他想花儿回来天庭,即便她做了天帝,她的身份也不过是他的妻子,真正的大权还是握在他自己手里。他从未想过他们两人真的有分道扬镳的一天,若是她真的不回头,也不愿跟他站在统一战线,他要怎么办才好?难道真要杀了她吗?
这个想法一出,他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狠狠咒骂了一句:“你这个疯子!”
☆、心生杀念
临渊投身的那户曹姓人家,在他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宫里当娘娘的长姐忽然病故,墙倒众人推,那些曾经因曹娘娘受宠而受到排挤和冷遇的嫔妃纷纷落井下石,她们在朝中为官的家人也在朝堂之上上书参奏曹大人,皆是些莫须有的罪状,初时皇帝也未理会,奏本多了,时日长了,慢慢皇帝也就信了。曹娘娘殁了,皇帝跟前也没了说的上话的人,失去了宫里的依靠,原本富甲一方的宦官曹家渐渐门庭冷落,风雨飘零。
其实曹娘娘初进宫时很是得宠,不知何故,一直未能给皇帝诞下一儿半女,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新人跟春花似的一茬茬的,总有那么几个能入皇帝的眼。暮去朝来,曹娘娘年岁渐长,颜色衰败,皇帝来的次数愈来愈少,她这边一失宠,家里也跟着没落。
直到宫人来报,说是曹娘娘殁了,皇帝才想起宫里还有曹娘娘这号人,身边新人如玉,早已忘了旧宠,既然已经死了,也未留下子女,按着一贯的礼制,照着娘娘的位分葬了便是,这边依然是夜夜笙歌,宴饮无暇。遥想当年曹娘娘入宫时的盛宠,“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不禁感慨:一入侯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
曹娘娘殁了,曹家没了指望,曹大人被冤入狱,曹夫人一病不起,二老相继病故,只留下临渊一人。这原是人间大悲大恸之事,临渊没有常人的七情六欲,倒也看的开,父母病故,家道中落,他便去了终南山的悬空寺,直到他七十岁寿终正寝,一直待在寺院,一心修佛,终其一生未动凡心,未恋未娶。
原先临渊住在曹家的府邸,丫鬟婆子,家丁侍卫,人来人往,好不繁杂,与他说话尚且不便,更别说促膝长谈了,后来住进了寺院,倒让落花有了更多与他相处的机会。
只是投身为凡人的临渊,失去了常人的七情六欲,即便落花多次来往寺院,他待她也一如旁人。落花也无甚怨言,只要能看见他,陪着他打坐,听他论佛讲经,就已经满足,好似前生不能陪他的亏欠,都在这一世得到了补偿,而这一切都无关情爱——临渊叫她施主,她叫他大师,二人的关系看似陌生,却也融洽。
对于这样的关系,落花欣慰且满足,洛世奇却很是心焦。原以为能借着落花来往寺院探望临渊的这段时间,来修复两人的感情,谁知落花也跟临渊一样,好像也被人抽去了七情六欲一般,临渊如何待她,她便如何对待洛世奇。甚至还不如临渊,临渊在必要时还与她闲话几句,而她对洛世奇却无只言片语,当真是冷漠至极。
初时洛世奇也未放在心上,想着时间还早,七十年,只要她一出阑珊谷,他就赶来陪她,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她即便是铁石心肠,也该捂热了。如今七十年的期限已到,落花对他的态度却没有丝毫的转变。原以为秦子净一死,落花没了指望,早晚会回到自己身边,如今前后已经过了一百年,招数都使尽了,任他怎么努力,她都不为所动。落花变了,变得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洛世奇绝望了,觉得再没有什么能打动她了,可他并不甘心。他纠结的游离在绝望和奔溃的边缘,整日浑浑噩噩,苦不堪言。
这日正是临渊寿终正寝的日子,也是他们商量好取走元魂的日子。洛世奇心里悲苦,接过元魂的时候并未多说什么,因为该说的,不该说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都说尽了。
反倒是落花,因为知晓他的为人,所以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别耍心眼,若是被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我绝饶不了你!”
这话颇有威胁的意味,洛世奇压抑已久的情绪一下爆发了出来,他再也忍耐不住,指着落花控诉起来:“我身为天帝,这一百年来只围着你转!我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你在阑珊谷为秦子净守着,我在天庭为你守着!阑珊谷是一座坟墓,你可知对我来说,没有你的地方,哪里都是坟墓!我对你百般讨好,不辞辛劳修复了临渊的元魂,这几十年我撇下正事,一心追随你,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毫不领情,稍有偏差,你就威胁要取我性命,你……看来你的心里是真的没有我了。”往日的风光早已不在,天帝的威严也荡然无存,此时此刻站在落花面前的不过是个情场失意的寻常男子。
落花像过去很多次一样,答也不答,转身就走,以往洛世奇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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