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熟》第71章


陆谦把袋子放进厨房,转身看见景言巴着厨房门,担心和怜惜简直写在脸上。
“下午处理遗嘱忙了点,没别的事,你别担心。”他抱着景言,觉得眼皮都快沉得抬不起来了。
明明一路上都还好,只要回了家,在景言身边,就好像所有紧绷的弦都松弛了。
“陪我睡一会。”他在景言耳边呢喃一句,景言乖乖点头,任他把自己抱起来放到床上。
等陆谦从浴室快速冲了个澡出来,景言已经把被子都铺好了。他裸着上身就倒进床上,景言戳戳他,“把衣服穿上,还有点冷的。”
陆谦一手把他按进怀里,“那你帮我暖暖。”他语气像平时那样轻松,只是在景言耳朵里听起来那么可怜。
陆谦不知道自己竟然被景言用可怜两个字形容,他只是有点累了,心里又像被一片乌云遮着。尽管那块云不大,也许过几天就会消散,但它仍然会让人陷入低潮。
他抱着景言,握着他软软的手指,想着明天上午各种事项的流程,只想了个开头,下一秒就睡过去。
一直睡到早上六点多,他是被景言在怀里拱醒的。
吃了景言煮的粥,他总算恢复了些精神。他给景言和自己找了两身黑色的衣服,又把落在小别墅的灰色围巾给他戴上,开车带他去了老宅。
景言走进这栋房子,觉得这里有点像他家的小别墅,更大更空阔。他一直不太喜欢这样的屋子,紧跟在陆谦身后。
客厅布置得并不像他想象中沉重,没有过多的黑色,只有几个素素的花圈。这些都是陆仲弘遗嘱里特意说明的。陆谦也认同这一点,他不想让追悼会变成哀思汇聚凝结的空间,反而希望每个来悼念父亲的人都让愁绪在这里完结消散。
“别害怕。”陆谦拍拍景言的背,让他在沙发那坐一会。“我得站在这接待过来的人,可能要很久,你累了就坐在那休息等我。”
景言摇摇头,“没关系,我想一直这样陪着你。”
上午十点,来吊唁的人逐渐多了,客厅和花园里都是陆仲弘生前的朋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惋惜与悲痛,但父亲的朋友都很了解他,没有人痛哭流涕,甚至连颜面垂泪的人也没有。
气氛虽然肃穆,但整个环境更像是一种老友们难得地相聚。他们大多不认识陆谦,只知道他是陆仲弘当律师的儿子。
景言站在陆谦身边,看着每个人走上来对他失去亲人表示遗憾,说陆仲弘教子有方,说他有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父亲何其幸运。
陆谦神色淡淡的,不反驳也不附和,只是礼貌地道谢,客套地说几句就去迎接下一个。还要时不时转头看看自己,问自己累不累渴不渴。
这些人根本不认识陆谦,他们甚至也不了解自己的朋友。景言忍不住在心里为陆谦不平,可他马上又觉得没必要了。
“我不累。”景言悄悄在背后捏着他的手。陆谦微微俯身把他整个笼住,“一会就结束了。”
有些人私下猜测陆谦身边跟着的男孩是谁,看年纪肯定不是陆谦自己的孩子,但又不知道陆仲弘是否还有年纪相仿的亲戚。直到陆谦毫不在意来来往往的人,就这么亲密抱着他,才大概知道他们的关系。
景言被他抱着,看不到有人咋舌也看不到有人摇头匆匆走开,他尽力给陆谦温暖,就好像这屋子里空无一人。
“咳。”有人在身后咳嗽一声,陆谦转过身,方非面色不虞地站在他面前。
景言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小声说了句“方叔叔好”。他还没忘记方非是怎么看待他们的,他很怕他当场就要吵起来,更怕他再跟陆谦说什么。
陆谦感觉到景言把自己手指抓紧了,他摸了几下安抚他。自己也很久没和方非见面了,从去了北京开始,他就没再想起主动联系他。
“节哀。”方非硬邦邦地说了这么一句,他不会在这种场合给陆谦难堪,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先是狠狠瞪了陆谦一下,紧接着眼神鄙夷地瞥到他们俩牵着的手。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没想到朋友最后还是选择了最错误的这条路,方非心里又气又急,甚至在想还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他清醒。他正往外走着,陆谦快步走过来叫住他。
“等会找地方聊一聊吧。”
第63章 
方非定定看着对方,陆谦脸上不再有刚被人发现的时候那种局促和内疚,而是很坦然地回看他。他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景言几步跟上来拉住他的手,“我也一起去吧。”陆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抚性地对他笑笑,“没事,你去了他只会认为我是利用你来说服他。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矛盾,不想波及到你。”
他微微低下头和景言脸颊相贴,“我保证不会再有以前那样的事了,你也相信我对不对?”
周围还有不断进出的人,景言被贴着的那一侧发烫,讷讷“恩”了一声。
等到追悼会结束,陆谦让请的工作人员留下来打扫。方非发了一个地址过来,他本想把景言先送回家,思考一会还是直接开车过去了。
车就停在那家咖啡馆的花园里,他给景言解开安全带,空调也调整到合适的温度。“我去跟他说清楚,很快就回来。”
景言低着头坐着,一颗心悬在不上不下的地方。陆谦让他抬起头直视自己,“不管他接不接受,我都会回来的。”
他们在车里接了一个湿热的吻,景言情绪总算好了点,眼巴巴看着他进去。
方非坐在窗边的卡座,从他的角度也许能看到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他的脸色很差,没有和陆谦打招呼,桌上放着两杯刚端上来的咖啡。
咖啡散发着热气与香气,陆谦握着杯子首先开口。“我们谈谈。”
对面人冷笑一声,似乎是被他这种沉稳的态度惹怒了,“还有什么好谈。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我就不明白了陆谦,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就绕不过这个坎了是吧,好不容易分开了为什么又把人拉回来?”
方非的性格就是这样,一旦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他会把所有能倾吐的话全部说出来,绝不隐瞒。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觉得你就是个受不住一点点诱惑的废物。你知道别人又会怎么想你吗?”
他上半身因为情绪激动朝前倾着,尽管压低了声音,仍有一两桌附近的客人侧目。
“我知道别人会怎么想。”陆谦喝了口咖啡,温度渐渐冷了,但他体内很热。
“别人会觉得我就是贪图景言年轻,再龌龊点可能还会觉得是我包养了他。如果知道我们的事的人,”陆谦停顿一下,“就像你说的,会认为是我诱奸了他。”
他完整流利地说出这段话,句句字眼直白坦荡,没有一丝狼狈。
因为他从心底不再害怕这些闲言碎语,“但那是别人的想法,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做过亏心事,除了景言对我的看法,没有什么事值得我退回去。”
陆谦本来想心平气和地和他解释,但说着说着,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有一瞬间提高声音。
“如果我非要满足所有人的想法,那我什么都不用做了。”
方非皱着眉头,好像极不认同他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你想开了,那景言怎么办?你担保他能承受得了那些吗?以后他后悔了,谁又能补偿他?”
陆谦笑笑,目光越过他看着窗外。“那是你不了解他,他比我勇敢。不在意外界的看法,这是我告诉他的,但最后是他真正教给我的。”
他从景言那汲取了很多力量,把这些原本只在自己脑海里的理论化成实际。
“那你找我来谈什么。”方非心生不悦,“既然你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黑,还跟我说什么。”
陆谦把手放在桌面,和自己的挚友像大学时那样交心。“我想把我们的事从头到尾跟你说清楚,至少听完了再下结论。”
上一次他没有直面旁人的决心和机会,现在他想完完整整地表述出来,别人他可以不管,但这是自己的朋友,他想获得理解。
他把这两年来所有的事尽量客观地说出来,包括自己的愚钝迟缓,包括景言遭受的痛苦折磨。中途服务员过来加了两杯水,他才稍作停顿。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自己开脱。如果非要追究最开始的责任,那过错方肯定是我,只是我希望你至少能理解景言。”
快到晚餐时间了,咖啡店里的人渐渐散去。方非沉默一会,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所以你是想说,你们是因为爱走到一起的。”
他把水杯推开,整个人向后靠在沙发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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