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铁》第60章


着。
本来很顺利的一并购谈判就要完成,结果对方政府出来阻拦,说涉及一些国家问题,不予批准。穆川当真一口血快呕出来了。他费劲心思力气准备了那么久,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当真死得心都有了。
消息传到国内,集团内部又是一场骚动。可惜穆川只能隔岸观火平不得骚乱,有些事情不能回国处理,还在这里争分夺秒的死死扛着,盼得一点机会希望奇迹发生。子安依旧没有找到。得到一点消息,要么赶上去已经晚了,要么往下追又消失了。已经过了几天,想来短时间是找不到了,他要想找,得打持久战。
穆川的日子过的当真是抽愁云惨淡万里凝,仔细一看,笑容都带点苦涩。情场商场双双失意,情场失意还是小事,可有可无。工作才是大事,关系他身家命脉。穆川向来眠浅,糟心事太多让他堵得胸口难受。洗完澡擦干身上,穆川懒洋洋的卧在椅子上伸直了腿叉开,手里夹着小刀片翻了两个刀花,伸手抵在大腿内侧轻轻划了下去,三四道下来,渗出一串串细密的小血珠。穆川伸手接住一擦,送到嘴里舔了舔。
微妙的疼痛传来,穆川觉得自己安静舒服了很多,焦躁的情绪得到平缓,又开始整理思路想事情,和下属继续讨论对策。
腿上的小伤口处理干净,穆川就着水吃了半粒安眠药,睡了过去。
异地同愁。
子安跑路用的钱不够了。
穆川没给过他一分钱。好在他天生下作,偷鸡摸狗简直自如上手。战战兢兢小心翼翼避着穆川竟然也攒得一点钱。钞票辗转他全身,沾着他身体每一处汗液,到最后攥在手心里交给别人,低垂的眼睛里全是无声的话语,带我走。
在路上,他迎着来往人流,避开高壮男子,专挑二十上下带点小迷糊和闺蜜逛街的女孩子下手。穿热裤的那位,后屁股兜里露出一点浅绿的颜色,随着走动一扭一扭快要出来,子安穿过行人,装作着急要走的样子从她身边侧身挤过,说了一声“借过”,指尖滑入布料,捏住纸币边悄悄一拽,将五十元钱攥进手心。
他慌乱并迅速的离开了那两名女孩,心咚如鼓。
但他并没有收手,又盯上了一个。
往前走过两条街道,一个女孩子在路边小摊上买了一包一次性口罩,拉开挎包拉链掏出钱包付账。钱包一打开,粉红色的人名币一小沓,少说能有一千元。然后马马虎虎的将找好的钱塞入钱包,最外边挎包拉锁没有拉,就直接和旁边女伴连说带笑往商场去了。
子安在后面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双手抄兜,跟进去。
他离开社会太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放,总有一种不自在的僵硬感。
大大挎包随着脚步一动一动,子安恍恍惚惚心虚一般环顾了一眼四周,走上前去灵蛇一般,轻轻巧巧的抬起胳膊将手伸进包内,将红色长钱包掏了出来,单臂一夹将那滚烫的物件隐匿在身体衣物之间,换个方向匆匆然走了。
两位女孩还在聊天,并未发觉。
子安的身手快又顺,毫无拖泥带水之感,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点阻滞。可这动作未免太显眼了,他几乎都没顾忌周围人是否看见,自顾自的动手开拿,光明正大的和抢没什么分别。他毕竟不是专业,新手上路难免生硬。
子安脸色通红,冷汗直流,漫无目的的极速行走,怀中钱包烫的他发抖。拐过街角冷不防后面有人拍他的肩。
当时子安头皮发麻如过电一般,他想他是不是被人抓住了。
带着偷东西的羞耻和被人发现的极端恐惧,子安腿软的竟不能行走,他木然转身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面前站着一个带大墨镜白衬衫的长发小年轻,走到他面前,叉开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痞痞地开口问:“小兄弟,你刚才干嘛呢。你谁手下的,这是你的地儿么。”
这片地界治安混乱,有“老板”,有“师父”,有“徒弟”,内部推送才能在这片行窃赚钱,还要上交好一笔“立户费”。同行之间竞争压力大,一口肉好几个人分。哪里的瘪三,就不明不白一分代价都没有就跑来大喇喇的和他们分羹?
原来早在偷第一个人的时候,子安就被人盯上了,只是他浑然不觉。
子安这几天吃的东西少,一脚横踢让肚子里的酸水都转了好几个来回。可是这一脚没把他踢傻,却把他僵硬的肉体踢活。右手一撑身子一滑双腿一进,直接一个横扫将墨镜男绊倒在地,猝然弹身,利落站好,转身跑了。
来的当然不止墨镜一个人。四五个人正往这里聚拢,看前面人跑得飞快,直接追了上去。
子安死死捏着钱包,拨开人流夺命狂奔。
跑,怎么跑得过。
这片小偷将地界都摸熟了,商场,饭店,小区,楼道,胡同,小路,哪一块有路哪一块死路哪一块抄近路,哪里有监控坚决不能碰哪里是死角根本拍不到,全都知道。只有子安一个外地人误打误撞疯了一样乱跑。
子安被他们从人群拥挤的地方追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人多的时候,他们还有所顾忌。人少了他们更放肆了,有个人比出弹簧刀叫嚣要留个印儿给他长长记性,还有人笑吼着要打得他哭着喊娘。
子安饭吃得少,身上还没好利索,跑得的确飞快但根本和人拼不了耐力。他咬牙将钱包向一个方向远远扔去,向前面一个废弃地一般的地方跑。
前面是高高的铁栏杆,上面缠着层层铁丝扭出来的锈迹斑斑的尖利铁花,子安没管那么多,双手一抓,借力一腾,直接翻身过去。双手被刺得鲜血淋漓,小臂不小心划了好长到口子。
几个人看子安钱包也不要了,人也翻栏杆走了,也就没再追。捡起钱包分赃,继续回去蹲点干活。没拜码头的小子已经被赶跑,下午两三点钟正是人流高峰期,工作赚钱的好时候,干嘛耗在他身上。
子安看他们不追了。心里一松,浑身一软,在一堆废铜烂铁之中,瘫倒了。
跑步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耳鸣嗡嗡,血液上涌,心脏跳的快从胸口里蹦出来。
子安心都要痛死了,这般不要脸,这般拼命,最后只抢得五十元。行窃的羞耻,被抓挨打的危险,他通通都忘了。只记得与他失之交臂的钱包。
子安去商店买了瓶白酒,忍痛将伤口洗得干干净净。就着水,将带出来的消炎药吃掉。胡乱弄了点东西果腹。
他再没胆子去偷抢了。夜深他乡,孤身一人,身体孱弱,实在惹不起事端。难道要四肢健全,年纪轻轻,跑到街边乞讨,驻留这里太久攒路费么?子安仔细想想,将沾着灰土油腻的脸用水洗了个干净,还对着车窗理了理头发。
夜里,温度降了,子安在又暖又软的路灯柔光下来回行走。蚊子非常可恶,嗡嗡嗡的乱窜咬在身上。子安在的地界人稀车少,背靠凄凉的公园,一大池红莲开的密密,清风吹过,微微有些混着水腥带着植物腐败的味道。
打扮妖艳的站街女子在路上游荡,抛媚眼吹口哨叫帅哥招揽客人,将他们带进自己的出租房,收获颇丰。有两个穿吊带衫的小姐;来和子安调笑,他们看子安年纪轻轻,生的尤为英俊可爱,表示愿意一起玩玩。甚至提了提他身上脏兮兮的友服,愿意给他换一件。
子安向她们要了跟烟,借了打火机给自己点上,躲开四只不老实的手,木木道:“我没钱。”伺况你们又老又难看。
两位小姐相视一眼笑嘻嘻道:“怎会啦,我们给你钱好不好。三个人一起呀,话说你会不会玩呐。”
“你们一次赚多少?”
“五十元。遇到难缠的四十元也可以。”
“这么少?”
烟熏妆下大眼睛冲他俏皮的一眨:“。当然还有别的,比如说……”
旁边走过来两个面色不善的男子,气势汹汹的过来推开子安:“你玩不玩,费什么话!不买就滚开!”
子安没动,叼看烟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于用力推操着子安,却发现他纹丝不动,越发愤怒道:“叫你滚呐!找揍吗!你耽误我们赚钱,你拿钱来赔!”
声音有些大,不少人向这面看,又来了两个男子疾步走来,捏着拳头脸色狰狞,子安看伏捏着手中香烟转身走了。两个小姐拦住了几个男人好声劝慰。子安回头一看,一个小姐还暧昧的送了他飞吻。一个男人见状指着他沉声道:“抓紧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再看,再看,我打死你!”
等到凌晨三点多钟,他们散场了,子安才出来。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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