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指控我杀了13个人》第9章


大叔盯着我半响,有些阴阳怪气道:“你小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出名啊。现在整个上城区,都等着瞧你明天的终审了。”
我划拉着碎饼干末:“哦。”
又来了,这个大叔总是在提审押送我时,把他的终端光屏硬塞到我面前,给我看关于外界的新闻。以往我都被固定着不能动弹,躲不过去。在监室里,今天倒是第一回 。是觉得在我面前晃悠的机会不多了吗?
随着案件的审理,一些案情逐渐被媒体曝光,甚至流出了我在法庭和警局间转移时的照片和视频。当时我全副武装,戴着口罩和口塞,看起来活像个精神病人。可不知怎么,有些人挖出我以前的照片,还有我没来得及销毁的记录。我的人生就这么被他们单方面的拼凑认定了。
上城区最初的媒体报道,常常是“来自下城区孤儿院的割喉复仇幽灵”,“背负13条人命的连环杀手竟是美少年”,“悲惨童年下的变态杀手”,“破解联邦安防的计算机天才”,等等充满噱头的娱乐化标题。联邦警局甚至抓捕了几个在犯罪现场留下牛奶糖的模仿犯。
之后社会版新闻开始参与进来,讨论“孤儿院系统的长久阴暗”,“法外杀手缘何屡屡存在”,“联邦安防系统存在着巨大缺陷吗?”。
再后来,联邦相关机关不得不对“牛奶糖后援会”的游行示威作出回应,彻查了整个联邦的孤儿院系统。检查的结果在联邦又掀起了一阵热议。黑市甚至为我最终会被判几个终身监禁,开出了赌局。
对了,“牛奶糖后援会”。媒体说这是一群支持或是怜惜我的人,鱼龙混杂,借着我来表达各种诉求。
我曾收到过许许多多的信,有写满疯狂倾诉的,有表达爱意的,也有诅咒我下地狱的。我也收到过各式礼物。甚至有信教的人,自以为了解我的过去,表示会为我向主请求宽恕。
到后来,那些他们寄来的东西,我都直接拜托大叔扔掉了。
每次我被提审,警车外那些举着终端投影叫喊着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比起那些呼吁对杀手严惩不贷的人,我对视着那些所谓的后援会,更感到毛骨悚然。他们狂热的眼神投向我,可他们看到的并不是我。他们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投射在我身上,无限循环着相互催眠,声嘶力竭地自我感动。
这一年中的所见所闻,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喂,喂,769。我说你真的把院长的血全都放了出来,储存在冰箱吗?当初你妈……”
我放下手里的托盘,站起来想去水池那里。忽然,双手上的圆环传来一阵电流。如果不是握住水池,我几乎要抽搐倒地。我撑着水池,缓缓转过身。
大叔贴在墙边,一手抽出腰间的警棍,一手摁着手里的控制器对着我:“你……你你!谁让你站起来的!快坐回原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电流传来。
真是哭笑不得。我撑着水池漱好口,走回远处,靠着墙坐了下来:“我吃好了。”
大叔还贴在墙边一瞬不瞬的望着我,半响反应了过来。立即开始按动控制器,收紧我双手的金属链。确定我没多少行动能力后,大叔把腰间的警棍收回去,理了理头发。
他拿起口塞绑在我口中,恶狠狠地端起托盘:“还剩这么多,明天过后,你再想吃也吃不到了!”说着,瞪我一眼,走了出去。
我靠着墙壁,心想:明天吗?终于可以结束了。
第16章 
两粒扣海军蓝西装,浅蓝暗纹领带,白丝缎衬衫,棕色牛津鞋。
现在的化学技术下,合成面料几乎难分优劣,可眼前这套装,却依然能让人一眼看出价值不菲来。
我转过头看向大叔:“我的芯片厂工服呢?”
大叔靠在门口:“什么厂?”
给我脚踝处装好圆环的卷毛警员站直身:“后援会专门为你终审准备的衣服,赶紧穿上吧。穿着工服去,你得再多一项蔑视法庭的罪名了,我知道你不在乎。但你看这面料和做工,多少上城区的人都穿不起呢。”
好吧,今天是终审。按照联邦法无罪推定原则,在法官宣判之前,我都是无罪的。尽管我现在双手双脚都换上了轻薄贴身的电子圆环,看护级别却是比之前其他圆环都要高。只是在给外界直播的终审法庭上,我外面得穿上那一套了。
卷毛看我扣好最后一粒扣子,吹了一声口哨:“769,电影明星啊!换上皮鞋,你看上去得有184了吧。太帅了!我游戏里要买一套一样的!来来来,把手给我,我给大明星调整一下手镯啊。”
我摇摇头笑了,把双手伸给卷毛。在下城区我从未穿得如此正式过,不喜欢,也没需要。没有想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会是在这种场合。
卷毛扣好我双手,取出金属链,链接好我双脚间的圆环,又把这根金属链链接到我双手间。他和我差不多大,这套程序一年多来我们进行了上百次。卷毛总是开玩笑,说他和大叔好像我的侍从一般。虽然不知为何,大叔在我有着足够拘束和没有多少的时候,性子就像两个人。但我和卷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熟人了。
卷毛拿出口塞:“要不是今天这么多人看着,你穿这一身,我真不想给你戴。我才不信你会和那些胆小鬼一样,想要自杀呢。”
我说:“再磨蹭,你们不会被领队训吗?”
卷毛做了个鬼脸,赶紧过来给我绑好了,戴上口罩,架着我往监室外走。
刚出警局内层门,长廊的玻璃外,比以往多了好几倍的市民和媒体,都一下躁动起来。卷毛和大叔架着我,从内部通道直接进入了防暴车。押送罪犯的防暴车可以用联邦公务专用的电轨,到法庭不到半小时。
卷毛把我固定好在后车厢,走过去刷开防暴车内的玻璃门,对自动驾驶舱里的大叔道:“说好了,今天轮到你监视着驾驶,我在后面看着769啊!”
大叔不耐烦地启动着操控屏联网:“快闭上你的嘴吧!平时就算了,今天少说两句会死吗?!”
卷毛有些恹恹地坐回我对面,扫了眼不能陪他说话的我,冲我眨眨眼,点开手腕上的终端,开始放出投影玩起游戏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防暴车微乎其微的晃动。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闪过古董车。路勋的车远没有这么平稳安静,可只坐过一次,就再难忘掉那种感觉了。路勋握着方向盘,你余光扫到他分明的下颌线,看着他操作,会觉得他有着和全自动智能驾驶完全不一样的掌控感。
提到路勋,现在我每次想到他,都不会再用“那个男人”来指代了。可能是离开安全局的那间屋子,路勋再也不必对我不停换着他的剧本。也可能是我在公墓之后,从心里接受他就是当年为我拭去脸上的血的那个人了。
母亲再也没有在我的梦中出现过。除了没有自由和令人感到无趣的审理,这一年多来,几乎是我失去母亲后,过的最安稳舒心的一段时间。我不会去想过去的事,过去的事也不会在午夜惊醒我。
毕竟我有大把的时间无事可做,于是想到路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路勋,这是两件极为有趣且能消磨时间的事。
我想,路勋应该是这世上仅剩的,和白修有着一点联系的人了吧。无论这联系是怎样产生的。我不免要为白修感到一阵欣慰,这世上至少应该还剩一个人,在他眼中,白修是有着过去和血肉的,不仅仅是一个停用的符号。
只是一年多没有见到过,今天会有最后的机会吗?
我听到卷毛的声音:“769?别睡了,我们到法庭外了。”
第17章 
我坐在旁听席的正前方,被单独隔离在一个玻璃间中,正对着大法官席。隔间外侧是两位一瞬不瞬盯着我的法警。可以理解,毕竟除了隐藏在外套下的控制圆环,现在我看上去可是无罪市民一般,没有拘束。
不需要辩护律师,我右前方的辩方席位都是空着的。左前方的控方席位则完全不同了,光屏的投影频繁切换,一片黑衣的公诉人忙得不行。
难得没有多少束缚,我翘着腿,百无聊赖地斜靠在椅子上等着开庭。
余光瞥见右侧入口有一阵小小的躁动,我转过头,一眼就望见一身军装的路勋,他跟在一位银发老人身后。老人家的军衔竟然是上将,怪不得,不少旁听席的人起身和上将握手致意。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路勋。一年多没见,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不过这身军装穿在他身上,比当年更衬得身姿挺拔,仪表堂堂了。
咦,他向我走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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