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_青云待雨时》第23章


再次见面是陆女士想看看晨晔住的地方,又一个周末,礼拜五的晚上,沈余舟陪着陆女士上了门。
他们当然是早先约好的,晨晔不吃辣,陆女士给他带了些东西,其中有自己做的酱菜,都是酸甜口味。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晨晔招呼老太太说话,沈余舟在一边倒是挺沉默,晨晔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那天晚上自己居然跟着这人到河滩上跨了个年,真的,他多说一个字都怕沈余舟觉得他们还有戏。
沈余舟眼神瞟到茶几上的东西才插了句嘴,“春节打算去瑞士?”是一叠旅行资料,大幅的雪山图片,下边的文字还用笔划了线。
晨晔含糊地回答:“先看看。”
他不想沈余舟接着问,门铃声响得很是时候。
晨晔出去拿起门禁电话,楼下来的人也是先跟他约好的。他按一下锁,“开了吗?”
陆女士起身告辞,“你有客人,我们就不坐了。”
母子俩在玄关换鞋,望着外边飘雨,晨晔打开门边靠墙的柜子,从里头拿出一把伞。
他柜门还没关上,陆女士正好起身,眼神落到柜子里头,像是愣了下。晨晔顺着她的眼光看,是沈余舟前不久送给他的那个高达模型,他随手放这的,还没拆,这些年过去他早就不玩这个了。
听见外面砰砰两声,他合上柜子,伸手替沈余舟打开门,Stanley高大的身子立在门口。
就这样硬生生地碰上,沈余舟怔了一瞬,眼神倏忽沉下来。Stanley可不是卓胥,晨晔肯见他,即使当着沈余舟的面他就能一点顾忌也没有,对着晨晔笑得十分张扬,“HI,honey。”
陆女士也明白了眼前是个什么状况,拽着沈余舟的胳膊,对晨晔笑着说:“我们走了。”
晨晔说:“路上小心。”
沈余舟眼色像是夏日雷雨前乌云翻滚的天,咬了咬牙,两条灌铅似的腿才从门口踏出去。
还真应了那句话,一个人走,一个人又来。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Stanley带着一脸混不吝的笑:“我又派上用场了?”
晨晔呲一声,“这不是你急着见面的吗?”
Stanley点点头,手摸到上衣兜,掏出张ATM卡,塞晨晔手里,“还你的,密码六个零。”
晨晔这下倒真是意外了,“这是干什么?”本身也没打算他还。
Stanley说:“一码归一码。”
就算要还吧,晨晔想到他有一个花一个的性子,“我也不急。”
话说完,额头就被Stanley重重弹了一下,“放心吧,哥前几天赚了一大笔。”
挺疼,晨晔抬手捂住额头,“你终于下海当GV男优了?”
Stanley伸手就想往他脸上捏,“是啊,要给你现场特别版吗?”
晨晔给躲一边了,“吃不消。”
Stanley手悬在半空,很快垂下,那脸不正经的笑慢慢收住了,他看着晨晔,“你知道?”
如今各自相清了说这个挺没意思,但望着对面男人难得肃然面色,晨晔点头,“知道。”
“什么时候?”
“你腿摔伤之前。”
沈余舟车停在楼下一直没开走,夜还不太沉,但整辆车都被笼着建筑物巨大的阴影里。
陆女士看着他阴沉得有些憔悴的脸色,深深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沈余舟像是被魂魄神志都被抽出一半似的,只知道他妈在旁边说话,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他总算明白,当初看着他和郁寻安谈笑风生,晨晔是个什么滋味,的确说是钝刀子割肉也不为过,其实都一样,就算他明知晨晔和Stanley之间是个单箭头,还是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多想。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一个高大的影子从楼道闪出来,看清是Stanley,他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离他们下楼还不到十五分钟,这才觉得那股子人气都回到了身体里头。再不出来,他很难保证自己不冲上去。
可晨晔当年就是,一次一次冲上来也无济于事,沈余舟不知道那些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他发动车子,马达的嗡鸣声划破沉寂,陆女士说:“我刚才看见了,那个模型在晨晔这儿,你其实跟他分手没三个月就悔了,你说你当年做了件什么事哎!”
沈余舟没说话,是的,他分手没几天就后悔了,他用了一年时间不承认,后来承认了又觉得回头也是于事无补,再后来,晨晔不是以前的晨晔了……
关于Stanley的事,沈余舟随后是从沈陆嘴里知道的,时间在春节之前不久,话题还是沈陆先开的头。
晚上吃完饭,瞅着陆女士去了厨房,沈陆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晨晔其实人还不错。”
这时到上次见面已经隔了半个月,这十来天,即使心里想着,沈余舟没再去找晨晔,他不知道他是不能面对晨晔,还是无法面对当年的自己。听到这个名字,心脏还是本能地紧缩,这半个月,他总是反复梦见那个下雪的夜晚,晨晔被他丢在车后的样子。
很奇怪,当年他明明没敢回头看,但是,梦里,晨晔流泪的脸那样清楚,就像是在他眼前,他梦醒了就很难再睡着。
连着半个月失眠,时间还是七点,沈余舟就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回答沈陆,“难得你说他好,发生了什么事?”
沈陆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他跟Stanley本来是朋友,为了让卓胥死心才凑到一块儿。这件事是从一开始就明说的,Stanley说那时候想睡晨晔,才出了这个主意。”
“后来嘛,两个人就真在一块了,本来好好的,但Stanley没管住自己,趁着晨晔出差,睡了他的一个同事。……其实他那段时间睡过的还不止晨晔的这个同事,他以为这些事儿晨晔不知道,可是前几天才知道只是发现了没说,可能那时候晨晔就准备的跟他撇清楚了。”
“可是Stanley碰巧演出出了事故,摔断了腿,他说他床伴多,但没哪个仗义到肯照顾他的地步,他又是赚一点花一点的人,没什么积蓄。后来倒是晨晔什么也不提地,出钱出力照顾了他百来天,一直等他能自己去做复健了才说分手。”
“本来他是打算对晨晔玩腻了就散的,可是这百来天下来,石头也捂热了,所以后来才疯了似的找人。不过Stanley现在也想通了,晨晔不想跟他再有什么,他就不再提那些事给晨晔添堵了,以后还是好好地做朋友。”
沈陆倒豆子似的陈述完全部,沈余舟没说话,是他亲手把晨晔丢到这混沌红尘里,而他早就知道晨晔有多好。他也明明知道晨晔是个能共患难的人。
好多年前,他还是那个急功急利、丁点风波就愁眉不展好几天的他,而晨晔躺在旁边,也是用手指一点点推开他眉心,“不要急嘛,就算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好多没钱的人不是一样过,你是什么样我都陪着你。”
他不是不感动,但是看着晨晔挂在旁边的一线大牌衬衣,又觉得这话十分空洞,晨晔没吃过苦。而那个时候的他别说让晨晔吃苦,就是想着若干年后的自己,只能让身边的人把消费从一线换成二线都无法忍受。原来,一直以来,不能共患难的是他。
沈余舟顿时醍醐灌顶,好多事,比如他和郁寻安,比如他们的当年,那些他应该对晨晔说的话,应该有的坦诚,本来一个可怕的牢笼死死禁锢住的,他觉得现在可以说出口了。
他果断地站了起来,套上大衣,抓起钥匙,没顾上沈陆还在叫他,就这样出了门。
但他这天晚上没有等到晨晔,晨晔的电话关机,沈余舟的车在楼下等了好久,从深夜到清晨,那几扇窗始终是一片冰冷的黑。
早晨,他把电话打到晨晔公司。
晨晔的同事对他说:“晨总监春节假期提前放,去瑞士度假了,昨天走的。”
沈余舟回公司果断让秘书给他订了去瑞士的机票。
这天离春节还有一周,这样仓促的旅程,出发前剩下的就是安排接下来几天公司各项事务。其中他还见了一次郁寻安,不是私人见面,郁寻安带着甲方代表团一起,在他办公室谈了半个小时。
会谈结束,郁寻安落到最后才出去,回头问他,“你的夏迎春怎么样了?”
沈余舟说:“我一直想告诉你,这话非常难听,我不是齐宣王,哪来的夏迎春?”
他说:“是我对不起你,跟晨晔没关系。”
手里事儿多,这次他没把郁寻安送出去。
草草道别,隔着一扇门,郁寻安站在门外默默品着刚才的话,但话还没品清楚,进来个人对沈余舟的秘书说:“您订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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