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宝石与枷锁》第50章


诚然,她的内心其实并未多看得起平民。
但是,只要能让海穆拉感到不愉快,她什么话都可以说。
海穆拉的眼眸半阖。
“你真的如此觉得的吗?”他问。
“是的。”她说着,勾起了唇角:“我宁可和平民待在一起,也不想看到你的脸。”
海穆拉的手攥紧,继而放松。他抚了抚手臂——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在他刚刚收紧手臂肌肉的时候,迸发出了难以忍受的疼痛,这让他无暇应对戴娅的嘲讽与讥笑。
“那我希望你不会后悔对我这么说。”他说着,转身离去了。
戴娅垂手,将礼服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白色的礼服飘落在地,无人收敛。
她盯着那件礼服,目光冷凝。
同样是婚姻,弗缇斯的求婚足以让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但是海穆拉捧上了无数的珠宝与华服,乃至是王后的宝座,她对此都毫无动容。弥散在她心中的,只有冰冷的憎恶与麻木。
勒令所有侍女都退下后,她环抱着自己的躯体,在镜前慢慢蹲下。
她思念起弗缇斯来,觉得他哪儿都很好——从拥抱时的手臂,说话的语气,**的手段,坚实的胸膛,到他任她打骂绝不还手的忠心与耐力,都让她觉得喜欢。
最重要的是,他是彻底属于她的,不会有其他人横插在他们之间。
“弗缇斯……”
戴娅的声音慢慢地在空气中飘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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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姆尼珀登。
辛克莱很忙碌。
国王忽然要娶妻了,婚期十分紧迫,就在数日之后。这个本应阖国欢庆的时间,对他们,对无数在窥伺着上都的人来说,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们拥有通往上都的门户奥姆尼珀登,更应该好好谋划才是。
但是——
这种关键时刻,弗缇斯却不在。
他在数天前匆匆出了城,就再也没回来过。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压在了辛克莱一个人身上,这让他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可怜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好,工作时必须吊着一只绑满绷带的手。
“辛克莱先生。”
一道倩影,在他的窗外停下。
阿芙莉亚用羽扇半掩着面孔,镶着红宝石的发梳在她酒红色的发髻间微微发亮。阳光穿过她的发间,照射在窗棂上,让白色的窗棂变得明亮清澈。
辛克莱推开了窗户,朝她露出了笑意:“我可以为您效劳吗?”
美丽的贵妇人提着裙子的一角,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戴着一枚细细的戒指。金色的戒指与白色的手指互相映衬着,十分悦目。
“我有一些话想要对您说。”她慢慢放下羽扇,眼睫微垂,半遮住婉转眸光。
辛克莱刚想开口,她便用扇子抵住了他的嘴唇,组织他说话。随即,她笑盈盈地说道:“不是现在。是在四天后。……嗯,那天晚上,还劳烦您来见一下我。”
扇子上有着微微的、浅淡的馨香,那是属于女人身上的曼妙香气,足以使人想入非非。
辛克莱红了面庞,支支吾吾地说:“好的,没问题。四天后……那天我可能会比较忙。你知道的,我需要准备的事情有许多。”
“我会一直等着您的。”她收回了扇子,行了一礼,慢悠悠地离去。
“……好。”辛克莱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着说出了这句话。
那股浅淡的馨香,似乎还徘徊在鼻尖,久久没有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戴娅自己撸的,但是,唉,遗憾……
☆、第38章 038
第七天很快来临。
等到夜晚降临,国王的婚礼便会在王宫之中举行。
然而; 即使是国王的婚讯; 也无法给帝国上下带来任何的喜悦。上都戒备森严、家家户户门户紧闭; 守城的士兵更是增加了一倍有余。寂静而萧条的街道; 毫无婚事的喜悦。唯有装饰一新、焕然华美的王宫; 才能看出些许欢乐的趣味。
戴娅已经换上了白色的礼服,她正坐在长镜前,任由几位侍女梳理着她漆墨一般的长发。
如缎子一般的柔滑乌发从梳子上轻飘飘地落下; 绵软地贴着她挺直的脊背。侍女灵巧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翻飞着; 将一缕缕发丝盘结成精细的小辫; 仔仔细细地用白色的细碎花朵装饰着。
她佩戴上了那一整副的红珊瑚首饰; 皎白的肌肤与淡绯的首饰互相映衬着; 愈显得她肤色如雪,明艳照人。
“您真是美丽无匹。”
侍女又开始了千篇一律的讨好与赞美。
“美丽?”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讥笑一声:“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恐怕海穆拉当初也不会把我留下来吧。”
说着; 她站了起来。
“海穆拉在哪儿?我心情不顺; 想骂他出会儿气。”
“陛下……陛下……您还是不要这样做了……”侍女连忙低下了头,战战兢兢地说。
“你不说么?”戴娅的眼眸一眯。
她弯下腰; 用手指拖住了侍女的下巴; 尖尖的指甲刺入了对方保养良好的娇嫩肌肤间。
“信不信我把你的脸划花了?”她的声音十分冷冽; 眸光中也透着一丝蛮狠:“我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你最好不要惹怒我。”
侍女的脸顷刻变白了。
“是……”她哆哆嗦嗦地说道:“陛下应该还在花园之中……”
“很好。”她挑眉一笑,松开了侍女的面颊; 朝前走去。
铺展开的裙摆有些碍手碍脚,她随意地用手提起裙摆,轻轻一扬,以展平那团簇的褶皱。
飞转开的裙摆,与她覆在头上的白纱一起,随着转身的弧度轻慢地卷起。
她离去,时那笔直又矜傲的背影,不似即将嫁人的新娘,倒如一位面临登位的女王。
没走几步,她便在寝宫的门口遇到了海穆拉。
海穆拉没有为了婚事而特意更换衣装,唯一有所变化的,便是他身上的血腥味似乎更可怕了,还隐隐夹杂着一股伤口溃烂的腐臭味。
戴娅的视线,隔着披风落在他的手臂上——遮挡着手臂的披风由雀羽织成,翠绿色的羽毛流溢着炫目的光泽,层层叠叠,将他高大的身躯全部遮挡。隔着这样的一件披风,她很难看清楚那道被魔兵所造成的伤口到底变成怎样了。
海穆拉的伤势尚且如此,那被笔直刺中了腹部的弗缇斯就……
戴娅的心脏小小地停跳了一拍。
“这股腐烂的味道。”她轻阖眼帘,用手背掩去了唇角满是嘲讽之意的甜美笑容:“真是令人难以忍受啊。国王陛下,希望你不要太过靠近我。”
她毫不客气的嘲讽,犹如一根针,直直刺向对方还未结痂的伤口。
海穆拉面色平淡,出众的仪容并未因这句话而有分毫的变化。
他默然地注视着戴娅,用眸光寸寸扫过她的身形,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在眼中。
“很漂亮。”他伸出手,撩起她肩前的一缕黑色长发,夸赞的声音清浅冷淡。
“我也觉得。”她放下手,将自己的发丝从他手中抽回:“但是……”
“婚礼绝对不会太顺利。”顿了顿,她又挑起了笑容,眉眼间俱是挑衅之意:“海穆拉,你不会忘记了,有多少人在盯着你的王座,希望将你从这个王宫里抹消掉吧?”
“……我当然知道。”他低垂眼帘,淡金色的眼睫半掩去静泊般的眸光:“能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将帝国与你一并分享,这就足够了。”
戴娅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死死地盯着海穆拉,声音冷然:“你就如此迫切地想要惩罚我吗?”
“海穆拉,我问你。”她靠近了一步,盯着他的眸光愈发冷厉:“我的父亲确实是个罪人,可那是我的罪行吗?就算我的父亲、我的兄长、我的全部族人都有愧于你,我也从未伤害过你。”
她说完这些带着薄怒的话,轻轻嗤笑一声,散漫慵懒地说道:“我知道的,在你心里,这些也是我的错,所以你要连带着一起惩罚我。”
“……惩罚吗?”他喃喃着低语了一声,说道:“与神明为伍,并非惩罚,狄罗。”
“不,这就是惩罚。”她坚决地说道。
说罢,她就与国王陛下擦肩而过。
戴娅那白色的、纤丽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在了走廊上。
海穆拉久久地站在原地,对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白色走廊,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
“婚姻的本意,难道不是……相爱的人互相陪伴吗?”
这不是惩罚。
这是告白。
这是他对那温柔善良的小公主的告白。
这是他对暗黑时光里唯一光亮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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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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