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异闻录》第69章


“我大概会离开。”林淮说。
她犹豫了一下,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我大概会离开,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沈宴并不知道她话里真正的意思,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没事,你想去找苏衍,便去吧,只要三日后记得回来就行。”
闻言,林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只留下一句:“师兄,保重。”
“第一次听你喊我师兄,还有些不习惯。”沈宴怔了怔,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妹,你也保重。”
☆、叹人间
林淮将沈宴送后,这才回到屋里,将那纸鹤拿了出来。
她正准备轻点一下鸟喙,却忽然看到纸鹤左翼上有一枚小小的云纹。
“这是……”林淮手上的动作一滞,双眉也随之蹙起。
她原以为纸鹤是苏衍所寄,直到看见这枚云纹后,才反应过来,纸鹤并非来自苏衍,而是来自于另一个人,云我无心。
虽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云我无心便是裴秀,但林淮早在心里给二者划上了等号。
她不明白云我无心为何在这种时候传信于她,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按了一下鸟喙,耐心等着下文。
“今夜子时逐风楼,邀君一聚。”
纸鹤里传来这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她更迷茫了。
逐风楼是一座酒楼,位于扶风城北,常年笙歌鼎沸,灯火通宵,若说云我无心居心叵测,纸鹤传信是一个陷阱,他又偏偏选在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若说云我无心不过想邀她一聚,并无他意,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
更何况,他现下应该在南华山才对,怎会出现在扶风。
林淮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约,她赴还是不赴?
林淮没有忘记,当年云我无心曾向她讨过一滴血,她不知这滴血究竟有何用,可这无疑是一种潜在的隐患。
她担心若自己不肯去赴约,只怕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思及至此,林淮先是传了一封信给苏衍,将目前的情况与他大致说了一番,然后将手里纸鹤收进袖中,犹豫了片刻,决定前去赴约。

林淮依约来到逐风楼,尚未开口询问,便见一名女子缓缓朝自己走了过来。
“主上已等候您多时,姑娘请随我来。”
林淮看了一眼这名女子,只觉得她身上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眼有白翳,面无表情,像极了当年出现在蜃景城里的无目人。
“多谢。”林淮虽有些不安,但还是点头应下,跟着女子朝楼上走去。
女子将她带到逐风楼的一间厢房,在门上轻叩三下,“主上,人已经带到。”
“进来。”
门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女子得令,这才推开门,邀请林淮入内。
林淮刚踏入房内,她身旁的那名女子就开始渐渐变薄,最后化作一张纸人,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见状,她便蹲下身来,捻起地上的纸人,仔细一看,果然和三年前所见到的纸人一模一样。
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当年出现的无目人确实出自云我无心之手。
她抬头看向那位始作俑者,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先生今日相邀,不知所为何事?”林淮起身,淡淡开口。
云我无心负手立于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并无要事,不过是想与故人一叙而已。”
林淮看清他的脸后,陡然吃了一惊,只因这张脸并非是平平无奇的云我无心,而是如瑶林琼树一般的裴秀。
“坐。”裴秀行止桌前坐下,又示意她入座,“何必如此惊讶,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林淮的确已经猜到二人之间的关联,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坦然。
她顿了顿,这才走了过去,在裴秀对面入座。
“我不知该如何称呼您。”林淮将纸人放到桌上,不去看他。
“名字不过身外物,你若是不习惯,大可称我为云我无心。”裴秀捻起纸人,看向她,“为何不肯转过头来,莫非裴秀面目之可憎,让你宁可对着墙壁,都不愿看一眼?”
“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您。”林淮转过头来,视线却一直落在裴秀手里的纸人上。
裴秀笑了笑,也不勉强她,只是拿起手边的壶倒了一杯茶,推了过来。
林淮接过茶,却没有立即喝下,而是用手在杯缘摩挲着。
“多年未见,我从未想过,你我再见时竟会是这般情形。”裴秀将手中的茶一口饮下,“当年你曾言,待你心愿达成之日,还要与我煮茶论道,共话桑麻。而如今你心愿已成,却是不肯再履行承诺了。”
听得此言,林淮猛地抬头看向他,“裴秀,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清楚的知道对方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邀她前来绝非叙旧这么简单,然而这人总是在与她绕圈子,不肯透露真实的想法。
煮茶论道,共话桑麻,这句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是那么的讽刺。
“蜃景城里的无目人,花朝城里潜伏在暗处的人,以及长风送月楼里却发生的异样。我一直不明白,究竟是谁想要取我性命,如今总算是懂了。”林淮说。
裴秀放下手中的茶杯,说:“林淮,你可知晓,在你的身上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林淮不语。
“你既然认为这些事都与我有关,却还是肯赴约,这是为什么?”裴秀问,“被至亲之人逼上绝路,再世为人后,分明可以取走他的性命,你却选择放过他,这又是为什么?”
裴秀不等她回答,便兀自说道:“因为你太过重情,而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话音刚落,林淮便感到右眼一阵剧痛,她立刻捂住右眼,想起镜里所看到的红痣。
“错,重情并非是我的弱点,所谓的弱点不过是当年落进你手里的那滴血。”林淮不禁冷笑,“即使今日不赴约,你也有千百种办法让我就范。”
裴秀起身走到林淮跟前,看着她痛苦的神情,“想不想知道当年为何我会出手帮你?”
他指了指林淮的双眼,轻声说:“那个时候,我从这双眼睛里窥见了疯狂,可现在,这份疯狂却消失了。”
裴秀每说一句话,林淮便感到右眼的痛意更深了一分,可对方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连自身的记忆也能幻化成型,苏衍果然是敛骨吹魂引最合适的宿主。当年我用缚咒锁住了他,可他却将自己困在幻境中,连我也无法靠近半步。直到你的闯入,幻境才得以打破。你在无意中帮了我,却在无意中破坏了我的计划。”
林淮心里咯噔了一下,“你在长风送月楼里干扰我,是为了对付藏在我身上的那枚铃铛。”
裴秀颔首:“你的性命对我来说毫无用处,可对苏衍来说却是意义非凡。你虽打破了我的计划,让他不再受制于心魔,可也让我找到了另一种牵制他的方法。”
右眼传来的剧痛让林淮脸色苍白了几分,她忍着痛意,说:“恐怕世事并非都如你所愿。”
“你猜,他多久会来?”裴秀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语气里透出几分戏谑。
这个问题林淮无法回答,只因右眼传来的剧痛让她根本说不出来话来。
“血蛊滋味可不好受。现在你不过是眼珠子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渗入你的五脏六腑,然后扩散到你身体的每一处地方。”裴秀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传送石,“别担心,看着你如此痛苦,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往手中的传送石注入灵力,那枚毫不起眼的石头立刻光芒大作,将二人重重包围。
“苏衍人在南华山,可扶风与南华山相距甚远,为了不让你如此痛苦,我只好亲自带你过去找他了。”
语毕,传送石所发出的光芒更盛,下一刻,二人便从原地消失了。
他们被传送到那南华山后,并没有回裴氏仙府,而是来到了一处洞窟之中。
林淮跟着裴秀走进洞窟后,右眼的痛意这才渐渐消减了几分。
这洞窟呈漏斗形,洞口狭小,内里却是别有一番天地。洞内光线黯淡,她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以及头顶上倒悬着石钟乳。耳边不时会有水滴落的声音,周围弥漫着一股水汽。
她越往里走越觉得熟悉,只因这个地方她在长风送月楼里见过。
“这世上所有的幻境都不是凭空捏造,它们真实存在于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里,只是尚未被人发现。”裴秀说。
林淮并未将心里的困惑说出来,可裴秀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继续说:“你猜得不错,血蛊的确和你当时误食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