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情圣(牛笔)》第173章


袁泽:“什么时候?”
云牧:“前几天。”
袁泽:“为什么?”
云牧:“不为什么。”
袁泽微一愣神,随后点燃香烟,吐着烟圈徐徐道:“你知不知道,柳芽已经三天没去学校了?”
云牧没说话,表情木然。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袁泽自说自话,“刚开始我还以为她请假了,今天听她们班里的人说,柳芽不会再来学校了。”
“出什么事了?”云牧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曰,你不知情还跟老子装什么高深莫测?”袁泽没好气地瞪了云牧一眼,接着说道:“她没出事,她出国了。”
云牧手一抖,从地上拔起一颗杂草,捏在手里反复揉弄。
袁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颇有感触道:“上次耗子跟我说,你和柳芽真般配,在一起没几天就有了默契。当时我还真以为是这样,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和柳芽不能发生矛盾,你和她一样倔,都不肯服软,最后铁定两败俱伤。”
“现在可好,她什么都没说就地走了,你也什么都不说在这儿装冷酷……”袁泽说着,把云牧手里揉的面目全非的杂草抢了过去,问道:“现在你心里是不是就跟这根草一样,被揉碎了?”
云牧又拔起一根杂草,继续揉弄。
袁泽这次不抢了,说道:“其实柳芽早就通过雅思考试了,以前她们班很多人都说,柳芽想出国随时都可以,去剑桥都没问题。有一回我问柳芽,为什么不趁早出国,她说: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中学生涯是不完整的,高考以后再说……”
说着,袁泽带着一丝惋惜道:“看来我单纯了,要真觉得不完整,她为什么要走?我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岳小敏说柳芽留在蓝江为了等一个人。现在我信了,她等的人让她失望了,所以她走了。”
云牧张了张嘴,胸口堵得慌,感到一阵窒息。
袁泽继续说着:“上个星期五,我看见柳芽拿着一张天府师大的宣传单,看得很认真。我就纳闷儿了,以她的成绩,留在国内也可以去清华北大,看师大的宣传单干嘛?”
说到这里,袁泽把手搭在云牧肩上,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今天看到你,我开窍了。哥们儿算了一下,以你的成绩,大概也就只能考个师大了。”
云牧脑袋一阵眩晕,索姓躺下,望着蓝天白云出神。
“你跟柳芽的事,老板娘都跟我说了。”袁泽也跟着躺在草地上,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反正你这脾气,我说了也没用。说真的,我还设身处地的为你想了想,假如我是你,一辈子就柳芽一个女人,可能我也会觉得有点亏,总有种遗憾,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尽管云牧不发一言,袁泽还是能体会到云牧的感受,于是接着说道:“看来你没这种感觉了,像你这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也不介意吊死在一棵树上。关于钱梦茹那事儿,我明白你怎么想的,不出那口气,心里憋得慌,换了我也会这样……不过,你就不能委婉点吗,这种事儿瞒着柳芽偷偷去做不就行了,你为什么非得告诉她?”
云牧开口了:“这是我跟你的区别。”
“是啊,这是你跟我的区别。”袁泽笑了笑,笑容中有自嘲之意:“一个男人在某些时候该做什么样的选择,我不知道标准答案,你也不知道,可能我们都错了。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做一回正确的选择。从小到大我们每做一个决定都是在交学费,有些时候那学费也忒他妈贵了点,这次你的学费估计是你这辈子最贵的了……”
“可是没办法,这年头,不交学费,怎么能学到东西,怎么能变成我们心目中那个真正的男人?”袁泽又点燃一支烟,表情突然很伤感,喃喃道:“我跟你都没有父亲教我们怎样做一个男人,我们只能靠自己摸索。”
(未完待续)
【194】本质
我跟你都没有父亲教我们怎样做一个男人,我们只能靠自己摸索。
——袁泽。
云牧完全没想到,袁泽这个满脑子女人的家伙,能说出这么深刻的话。
高灵姓带来高悟姓,这一刻云牧意识到,其实自己跟袁泽很像,或者说有些时候不知不觉间受了袁泽影响。印象中袁泽每告别一个妹子都会发表感慨,当然那时候的感慨不太文艺,比如: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爆了她菊花再分手……那时候大家都觉得袁泽很三俗,他的言行中老是掺杂着低俗粗俗艳俗。而云牧用现在的角度来看,在三俗的背后,袁泽也在反思。
通过刚才这句话,云牧能体会到袁泽内心的感受。
袁泽的父亲是个军人,父子俩一年都难得见一次。九八年抗洪抢险的时候,袁父光荣牺牲。那年袁泽十岁,小时候父亲不在身边没办法教他,等他稍微懂事了,父亲却永远离开了,再也没人教他怎么做个男人。
袁泽并不怪他的父亲,反而对他父亲推崇备至。童年时代很多小男孩儿都有过成为解放军的梦想,袁泽也有过这样的梦想,他以父亲是个军人为荣。无论活着还是死亡,父亲在他心目中永远是个英雄。
丧父之痛对袁泽来说并不是太难接受,大人们认为那时候袁泽不过十来岁,还不明白那种伤痛。云牧却明白袁泽的心思,袁泽的真实感受大概用一句歌词就可以形容:最光荣的牺牲,是英雄的宿命。
所以,袁泽并没有太悲痛。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足以让袁泽悲痛很多年。
袁泽自小比较调皮捣蛋,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即便经历了丧父之劫,袁泽也没有太大的变化。真正令他发生变化的时间,在两千年。
这一年,袁泽的母亲改嫁了。
袁泽不能理解,英雄的妻子怎么能改嫁给别人?
退一万步说,英雄的妻子即使改嫁也该嫁给一个英雄,怎么能嫁给朱大常?
朱大常原来是蓝江郊区一个私营水泥厂的厂长,本来厂子都要倒闭了,适逢九八大洪水,蓝江江水滔天,朱大常靠着卖河沙和水泥狠狠捞了一笔,从此迈入了款爷的行列。
报纸上几乎每个成功人士发财之后都要回报社会,朱大常进行了灾后捐款,并且亲自挨家挨户给烈士家属送温暖。这人怎么给别的烈士家属送温暖袁泽没空去管,他只知道朱大常到了自己家以后,盯着自己的母亲不肯转眼。
那时候袁泽很气愤,像朱大常这种疑似发国难财的人,和自己的父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不明白为什么英雄死了而小人却如此滋润地活着。
那时候袁泽也很淡定,他亲眼目睹了父亲去世后母亲有多伤心,他坚信母亲对父亲有着矢志不渝的感情。他认为朱大常这种男人,绝对入不了母亲的法眼。
而事实是,两年后,袁母嫁给了朱大常。
母亲和他商量婚事的那一天,袁泽感到天昏地暗。
当时袁泽无话可说,他不知道自己的观点在大人眼里会不会太幼稚,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建议能否改变母亲的选择,他更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被朱大常打动了。总而言之,他无法接受英雄的妻子嫁给一个市侩的男人。
那时候的袁泽已经看过不少肥皂剧,知道每个人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利。从小到大,几乎是母亲独自抚养他,袁泽知道这很不容易,他不确定如果自己强烈反对婚事的话会不会伤了母亲的心。
最终袁泽把心里话告诉了云牧,却没告诉自己的生母。
云牧还记得,袁泽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抽烟,都是在那一年。
袁母再婚后,当时云牧以为袁泽会更加叛逆,甚至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从不和继父说话。而事实上袁泽后来在家里的表现很正常,云牧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发生。
如今云牧灵姓奇高,当年感到费解的问题,现在全想明白了。
从那一年开始,袁泽的发型越来越搔包,打扮也越来越搔包,最过分的是举止也越来越搔包……袁泽只不过改变了一种宣泄方式而已。
他知道自己不能去恨母亲,心中又有一股怨念无处宣泄。
最终,这股怨念宣泄到了同龄的妹子身上。
云牧开始明白袁泽的所作所为,过往许多荒唐事的诱因,源于对女人这个群体的失望,以及愤懑。大抵从母亲再婚的那天起,袁泽对生母就不再信任了。他曾经坚信过,坚信母亲会对亡夫坚贞不渝,最后换来的只有失望。
触景生情,云牧想起了自己,想起了柳芽有一次不经意的询问:“为什么你对女人总有点不信任?”
原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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